所有人猛地抬头！头皮发麻！
天穹之上，一个极其微小的、无法辨认具体形态的黑点，正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高速盘旋！高！太高了！仿佛悬浮在夕阳光晕的边缘！
但那一声撕裂长空的恐怖尖啸，如同来自九幽的死亡宣告！
“操！”
“天上！什么东西！”
铁血盟的人瞬间炸开了锅！经历过战场厮杀的汉子们也下意识握紧武器，眼神惊骇地望向天空。
“鹰！是鹰！”李瘸子失声喊道，但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哪有鹰能飞这么高？！”
拓跋月瞳孔骤缩！身体几乎瞬间绷紧成拉满的弓弦！她猛地扑到灰坑边，用匕首不顾灼热地扒拉那些滚烫的灰烬和蜡封块，试图掩盖那甜腻的香气，但太晚了！空气里那点被挖掘出来的独特气息似乎成了指路的灯塔！
林锋没有抬头看天，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疯狂扫过营地周边的地势——风化岩柱的高度、角度，视野盲区。脸色在晚霞的金红光芒下阴沉得几乎滴水！
“不是普通鹰！是驯过的猎雕！是白狼神的眼线！”他低吼，语速快如暴风，“这东西能看到下面营地的篝火烟！甚至可能记住人的衣服颜色！”
他脑海中瞬间翻腾起前世在纪录片里看过的军用侦察鹰的概念！一种远比电子眼更原始，但在大漠追踪战中更致命、更难以反制的活体预警系统！
“灭火！快！”林锋厉吼！
“是！”负责烧水煮冰的甄宓离得最近，抓起地上的沙土就扑向那几处好不容易架起来的火堆！火星西溅！浓烟夹杂着热蒸汽猛地腾起！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疯了似的用脚、用手、用破皮子拍打、盖沙！熄灭每一粒火星！
“全部！躲进断墙后！蹲下！趴下！别露头！”林锋的命令带着无法抗拒的煞气！
所有人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包括那几个苦力，连滚带爬地扑向最近的断壁残垣后，把自己缩成一团！
整个营地在几息之间沉寂下来！只有风吹过废墟石缝的呜咽。
篝火瞬间熄灭，营地陷入昏暗的暮光中。
林锋紧紧贴着冰冷的岩壁，胸膛剧烈起伏。他侧着头，耳朵仿佛在聆听风语。拓跋月伏在他旁边一米处，呼吸同样粗重，眼神锐利地盯着天空中那个几乎无法分辨的小点。
那猎雕依旧在极高处盘旋，刺耳的唳叫声不再是连续，变成一声声长短不一的尖锐嘶鸣！像是在传递信息！
“狗日的！它…它在叫同伙？！”趴在另一堵断墙后的王石头难以置信地低声咒骂。
“不只一个！”林锋声音低沉嘶哑，“是哨位！它在标记位置！用特定的叫声！有驯雕人就在附近！肯定有！不远！”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攥紧了所有人的心脏！比夜里的流沙更可怕！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致命的敌人！
驯雕人！那是什么概念？意味着他们很可能正暴露在一支行动隐秘、配合精妙的鲜卑追踪队眼皮底下！巴特尔逃走的杂兵可能只是个诱饵！
“怎么办？”李瘸子的声音干涩沙哑。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那天穹之上的猎雕盘旋了足有半刻钟。每一次尖啸都让废墟里的人心脏猛缩一下。
终于！当最后一缕金光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如墨般浸染天穹。
那猎雕似乎失去了目标，停止了那种信号般的鸣叫。盘旋的高度似乎降低了一些，但仍在众人视野勉强能及的极限高度上缓慢游弋了一圈。
最后发出一声悠长的、似乎带着某种确认意味的唳叫。
接着！
巨大的翅翼拍击夜空空气的声音陡然变得清晰！
那黑点猛地拉升，以惊人的速度朝着西北方向！刺破墨蓝的夜空！
消失在最后一丝暗红晚霞的深处！
整个营地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保持着扑倒或蹲伏的姿势，冷汗浸湿后背，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黑暗中，只有风吹过断墙的呜咽更清晰了。
“走！现在！马上！”林锋的声音骤然打破死寂，带着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急切，“收拾！带不走的全扔下！只带武器、水和最要紧的嚼谷！那几个苦力押着一起走！”
他猛地从藏身处跳出来，动作快到只留下残影，一把抓起地上用半张还算干净的破羊皮紧急包裹起来的、混杂着冰水沙砾的救命水，塞给最近的甄宓。又对着王石头吼：“石头！开路！带路！把那个怕死的杂种（指年轻苦力）提溜到最前面！让他认去鬼眼绿洲的路！告诉他，带歪了，现在就把他当鲜卑奸细钉死在墙上！”
“李瘸子！你负责盯紧那几个苦力！狗剩！带几个人负责断后！脚印给老子想办法盖掉！”林锋的指令如同密集的冰雹砸下来，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和铁的腥气。
“拓跋月！”林锋转向还伏在断墙后的拓跋月。
拓跋月站起身，脸上沾了灰，眼神却像浸了冷油的刀，异常明亮锐利。她没说话，只是把镔铁匕首插回腿侧的皮鞘，动作干脆利落。
“拿着。”林锋飞快地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少许硝粉的小油纸包，几乎是粗暴地塞进拓跋月冰冷的手心里。
“老子教你怎么用！”林锋语速飞快，眼神如电锁死拓跋月，“这东西洒在箭头尖上！一点点就行！箭头沾湿一点点水！抹匀！射出去！擦到皮肉就能烂！但记住，别沾自己汗！更别沾口水！这是毒药！是火！自己用了自己知道！用完包好！”
他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把缴获的沙匪强弩，利索地卡上弦，又拿起一支弩箭递给她。
拓跋月一把接过强弩和那支箭，手指在小油纸包上用力一捏，感受到里面那点致命粉末的触感。她没有丝毫犹豫，极其冷静地打开纸包，用弩箭箭头极其小心地刮了微不可察的一小点粉末，然后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含着的、刚才融化的一点冰水（用手指在嘴里沾了点唾沫）里稍微浸润一下箭簇（极其小心的动作），快速在箭头抹匀！
林锋看着她迅捷而精准的动作，眼神微微一亮，随即转身冲进忙碌起来的人群，像一头暴怒的凶兽驱赶着所有人：
“快！他娘的！风一吹全暴露了！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