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纭这下又有些搞不懂了。
年大老板当时很淡然地开口问她，下班后有没有空。
彼时，她心里觉得不妙，试探着反问他要做什么，年锦程听闻这句话后，隔了没几秒便回答她。
两个人虽然都是同样坐在办公椅上，但对方气势依然逼人，令人难以忽视。
——带我去体验一下，怎么样？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既然老板发话，她还能拒绝不是。
洛纭内心戏很丰富，但面对老板，她只好把原本噎人的话给咽了回去。
于是，两人便“公事公办”的站在了一家低调奢华的甜品店门口。
洛纭看了看旁边身姿笔挺、风度翩翩的年锦程，又看了看甜品店玻璃橱窗里照映出的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这真的不是私人邀约吗？
店里是极具氛围感的暖色灯光，角落摆放着造型精致的甜点，玻璃柜里一排排马卡龙和慕斯蛋糕，看得人食指大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味，甜腻却不过分。
洛纭回忆起方才车上的对话，年锦程随口问了句“一会儿你打算去吃什么”，自己便毫无防备地接了话。
——小蛋糕。
然后，他们就坐在了甜品店里。
年老板坐下后，还不忘抬眸补充：“女性向消费，甜品的确是不可忽视的品类。”
“哦。”
洛纭反应平平。
但下一秒，她意识到对方高贵的老板身份，又立马毫无灵魂地棒读起来。
“哇！一通百通啊！老板你太有考量了！”
首到被年锦程沉敛的目光看了一眼，洛纭才停止动作，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刻意了。
甜品很快上桌。
洛纭拿起叉子尝了一口，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好吃，这家店水准在线。
正巧年锦程问她味道如何，她便如实回答。
年锦程轻轻颔首，突然拿起自己的叉子，抬眸询问她：
“可以试试吗？”
洛纭呆了一下。
“……可以。”
眼睁睁看着对方用叉子切了一小块自己盘子里的蛋糕，放进嘴里，洛纭问道：“老板……你忘了点自己的了？”
年锦程：“你说了你的这个好吃的。”
洛纭：“……”
所以，这个市场调研，亲身体验，是调研她、亲身体验她的生活吗？
洛纭心里微妙地觉出不对劲来。
——这位大老板，真得只是单纯想了解市场吗？
*
而且，不仅仅在公司。
周围的人或许没察觉，但洛纭自己多少能感觉到，年锦程最近在学校里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他出现在图书馆，在她的自习室外路过，甚至连她去买咖啡的时候都能遇上。比起刻意，更像是……潜移默化地融入了她的日常。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这个现象满意。
卫松前几天被自己的行为臊得面红耳赤，这段时间才恢复正常，又黏了过来，就是最近莫名地别扭，偶尔见到年锦程就下意识皱眉。
而沈嘉木，好不容易养伤归来，结果就发现自己身边的姐姐，竟然被某个学长大喇喇地占据了存在感。
他心下实在难以忍受。
正烦躁时，沈嘉木垂眸忽然瞥见自己手机壳，他忽然心生一计。
先前，他精心挑选了洛纭在迎新晚会上那张对他而言无比惊艳的照片，小心翼翼地裁剪成小卡，而后郑重其事地放在手机壳后，照片刚好露出那么一点点光影，既能让他时刻欣赏，又能让别人无法窥视照片上的人的真面目。
而今他将照片往外又调整了些角度，若有若无地吸引旁人的目光。
沈嘉木故意拿着手机在年锦程面前晃了一圈。
年锦程原本并未注意，见人挡在身前有些阻碍视线才移过目光。
一开始，他的神色依旧平静，视线只是随意一扫，然而当那张照片的画面清晰落入眼底时，他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照片里的洛纭站在舞台中央，灯光笼罩着她，整个人像是在发光，眼神专注，嘴角微扬，眉眼生动得让人心悸。
年锦程眸色一沉，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唱歌时的神情是这样的？眼神温柔，笑意流转……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洛纭。
年锦程的指尖无声地蜷紧，胸腔里的某种情绪在翻涌。
沈嘉木见对方有了反应，确认年锦程己经看到后，便果断地把手机揣兜里，语气意味不明：“学长，觉得刚才那张照片怎么样？”
年锦程还沉浸在照片上。
见这人如此不客气地将照片收回，他心里己有了疑窦。
年锦程盯着他的动作，眼神冷了几分，语气也淡得不带一丝情绪：“你是她的……？”
沈嘉木慢悠悠地勾起唇，笑意轻飘飘地落下：
“我是姐姐的追求者。”
追求者。
这个称呼让年锦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沈嘉木不紧不慢地转了转手机，照片晃了晃又隐匿了身形，他目光带着点挑衅：“姐姐亲口说这张照片好看呢，年学长，你觉得呢？”
年锦程没有立刻回答。
他确实觉得好看，甚至比他见过的所有画面都更让人移不开眼。
但这句话从沈嘉木嘴里说出来，却让他心里莫名烦躁。
他垂下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终于开口：“这照片，我看上了，你开价吧。”
沈嘉木微微一愣，随即笑意浅了几分，语气轻得像是羽毛扫过：“姐姐是无价宝，她的照片我可舍不得卖。”
年锦程没再说话，只是指尖微微收紧，心底的嫉妒像是一道沉默的暗流，翻涌得让他喉间发紧。
叫得这么亲昵，他和她的关系到底有多近？
他甚至连这张照片都能收着？
这种无孔不入的亲近感，让年锦程心里莫名烦躁。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沈嘉木，像是在衡量什么，最终却只是淡淡收回视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只是心底某个情绪，在这一天彻底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