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应崇厝便如同被抽去了主心骨,整日里心不在焉。
案前堆积如山的公文,他只是随意地翻弄几下,便搁置一旁。
与下属商议要事时,他的目光常常游离,思绪不知飘向了何方。
小丫头通红的双眸,还有那日她眼中流露出的失望,如鬼魅般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我怎么会闲到去关心一个野孩子?”他暗自思忖,眉头拧成了一个结,“更何况,她还是我情敌的孩子。”
想到这儿,他的心中又涌起了对那个女人的不满。
“她怎么就找了个这么拙劣的借口?”
不知不觉间,他竟走到了冷宫的门口。
寒风如刀,割在脸上生疼,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又不自觉地往前迈了几步。
身后的侍从撑着伞,小心翼翼地紧跟其后,神色关切地说道:“主上,前方便是冷宫了。夜风寒凉,可要就此止步?”
应崇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冷冷地嗤笑一声:“正好去看看这几日沈初景过得有多惨。”
他微微抬手,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扇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缓缓应声而开。
入目之处,院内堆满了厚厚的积雪,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而在院子的正中央,一个雪人静静地矗立着,给这死寂的冷宫添了几分突兀的生气。
应崇厝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饶有兴致地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扶在雪人头上。
“还有兴致堆雪人呢!”
雪人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般,猛地抖落身上积攒的雪。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雪堆中钻了出来,正是沈溯。
她仰起头,仰视着应崇厝,那双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这一切,都在系统的计划之内。
沈溯刚想开口,却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首首地晕了过去。
应崇厝本想就此无视,抬脚便欲从她身边走过。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沈初景。
“善待这个孩子。”
他的脚步顿住了,心中天人交战。
“善待她,我做不到。但不让她就这么死了,倒也不是难事。”
他在心中权衡一番后,朝身后的侍从使了个眼色,淡淡地吩咐道:“带她下去诊治。”
侍从连忙应下,小心翼翼地将沈溯抱起,匆匆离去。
应崇厝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转身看向冷宫那破败的房屋,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沈初景,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应崇厝站在门前,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扉,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抬步迈进了门。
屋内昏暗而寂静,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破旧的窗棂缝隙中挤进来,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
应崇厝的目光急切地在屋内搜寻,最终落在了那张破旧的木床上。
床上的女人,一身素色长衫,干净整洁,发丝被打理得一丝不苟,柔顺地垂落在枕边。
若不是身处这冷宫,她看上去与往日并无差别,依旧是那般温婉动人。
应崇厝的脚步顿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他快步上前,在床边坐下,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急切。
“沈初景,我都来了,你还装什么?”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他皱了皱眉头,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指尖触及的刹那,一股彻骨的冰凉瞬间传遍他的全身。
不好的预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的心跳陡然加快,莫名的恐惧开始在心底蔓延。
“沈初景,你别吓我。”
他猛地将沈初景搂进怀中,身上的被子也被这剧烈的动作挤得掉落在地上。
应崇厝下意识地将地上的被子捡起,正准备为她盖上。
可就在指尖触碰到棉被的瞬间,他的动作猛地顿住,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絮被怎么这么轻?”
他缓缓低头,目光落在怀中的沈初景身上,像是要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
突然,他像是发了疯一般,双手用力撕扯着棉被。
随着布料被撕开,铺天盖地的柳絮从中飘出,在昏暗的光线中肆意飞舞,如梦如幻,却又透着无尽的凄凉。
应崇厝整个人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手无力地垂落,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的恐惧终于变成了绝望。
沈初景那冰凉的躯体,此刻正毫无生气地躺在他的怀中,无不昭示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她死了。
“不,这不是真的!”
他终于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声音在这空荡荡的冷宫中回荡,久久不散。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滴落在沈初景的脸上,与她的冰冷交织在一起。
他紧紧地抱着她,要用自己的怀抱为她留住最后一丝温暖,可一切都己经太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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