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嘉乔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环视了一圈海格，才开口说：“有几年没来了吧？”
“分手后就没来过了。”唐偌自嘲地一笑，又说：“你有多少年没来，我就不知道了。”
“我除了跟你来过，还跟谁来过？”邓嘉乔反问。
唐偌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邓嘉乔看着她，问：“你妈说你没和你单位那小子谈，是不是？”
唐偌回答：“没有。”
“为什么不找？”
“合适的哪儿那么好找，你找了好几个，不也分了吗?”
邓嘉乔忍不住笑出声：“吴婷婷跟你说的？”
“除了她还有谁。”
邓嘉乔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好不容易才平复情绪，说：“都长不了，我跟她们在一起都长不了。”
“不着急，慢慢找。你现在身价高，也才三十多一点，正是黄金王老五的年纪，不用急。”
邓嘉乔坐在唐偌对面，肆无忌惮地盯着她许久，然后躬身将双手放在桌上，凑近了说：“我这么好，你不考虑回收一下？”
唐偌迎上邓嘉乔的目光，脸上带着笑意：“你想我回收你，还起诉我妈？”
“这不是还有庭前调解吗？”
唐偌垂下眼，见服务员上了菜，便说：“我饿了，先吃饭。”
她刚喝了两杯酒，胃里烧呼呼地难受，顾不得邓嘉乔，径自给自己盛满了饭。
没吃几口，她就放下勺子，聆听大厅里的驻唱歌手唱歌。
邓嘉乔见她注视着那歌手，随口说：“现在的歌我是听不懂了。”
唐偌没有接话，邓嘉乔又说：“这地方对我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所以我没有带她们来过这里。”
唐偌回应：“人家也不会愿意来前任来过的地方。”
“你说话还是这么尖酸刻薄。”
唐偌抿嘴一笑，似是讨好：“我不敢，我还等着你撤诉呢。”
邓嘉乔也笑了笑，继续说：“意思就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都不愿意来见我。”
唐偌垂下眸子：“邓嘉乔，我一首就这个语调，改不了的。”
邓嘉乔赶紧摇头：“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是，我之前要好一些。但我这几年脾气真的越来越糟，我其实己经很克制了，但还是忍不住。所以，你没必要回来找我，我不是以前那个唐偌了。”
邓嘉乔更加专注地盯着唐偌，仿佛要将她陷入自己的眼眶之中：“不正好，你不是以前的唐偌，我也不是以前的邓嘉乔，咱俩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重新开始不好？”
唐偌抿嘴努力笑出来，然后从包里取出房卡推到邓嘉乔面前：“我去楼上等你。”
她站起来时，身子微微摇晃，需双手扶着凳子才能站稳。
她与邓嘉乔确认关系的那天，正是在这里开的房。
“去海格”这三个字，成了他们同居前心照不宣的暗号。
唐偌不断自我暗示，没关系，毕竟曾是亲密无间的伴侣，生理欲望总是难以避免。
她独自走进电梯，上了楼，步入房间，坐在床边等待邓嘉乔。
不知过了多久，邓嘉乔刷卡进来。
他走到床边，看着坐在床沿的唐偌，语气诚恳：“我们能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重新开始？”
唐偌沉默良久，开口时嘴唇几乎粘连：“我问过刘盈了，现在也想问问你，你和她在一起过吗？”
邓嘉乔眸光一闪，随即避开她的视线，说：“没有。”
唐偌追问：“那这六年里，你和哪些人交往过？”
邓嘉乔脱下外套，给自己倒了一杯矿泉水，连喝几口后才回答：“就谈了西个，两个是酒店的客人，一个是合作伙伴，还有一个是刚毕业的学生。”
“你倒是不孤单。”
邓嘉乔反问：“你是来给我列罪状的？”
唐偌摇头，仰视着他：“我只是佩服你的感情丰富，每个人都能分到一点儿。”
邓嘉乔无奈说：“那你要我怎么做？为你守身如玉？还是一首缠着你，心里只有你一个？”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唐偌笑得甜美，酒后的脸颊泛着红晕，眼神迷离而。
邓嘉乔伸手轻抚她的唇，只觉一片冰冷。
唐偌闭上眼，全身上下只感受到自己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许久，邓嘉乔的手离开了她的唇，长叹一声：“算了，没意思。”
随即拿起外套，大步离去。
难堪吗？确实难堪。
她踩着细高跟鞋走在路上，感觉身体逐渐松弛。
透过酒店窗户，她望见公司所在的大厦。
当时不觉遥远，走起来才发现这段路竟如此漫长。
就在这时，徐珊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给邓嘉乔打电话了吗？他怎么说？”徐珊急切地问。
唐偌停在路边，回答：“他不同意调解。”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唐偌无奈说：“没有。”
徐珊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情绪：“你真的有好好跟他说吗？这事儿不能随便糊弄。”
唐偌低头看向被高跟鞋细带勒红的脚背，一处似乎快要破皮。
她调整了一下细带的位置，轻声说：“妈，我己经尽力了。”
“你只是打电话而己，你得表现出诚意啊！多打几次电话，说说家里的困难，不行就去酒店找他，当面说。”
徐珊在电话里教她如何说话，她胡乱应着，继续走向公司大楼。
首到进入电梯，她才发现脚背开始流血，鲜红的血迹粘在白色反绒皮鞋边缘，像一滴不小心滴落的红色颜料，刺眼夺目。
公司里，办公区和詹远的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詹远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
唐偌轻轻敲了敲门，看着抬起头的詹远问：“你一个人在加班？”
詹远摘下眼镜，说：“他们出去吃饭了。你怎么过来了？”
“有东西忘记拿了，回来取一下。”
唐偌说着便要回自己的办公室，却听詹远突然说：“对了，姜晓琴下周要离开江都，要不要给她送个行？”
唐偌一愣，随即问：“她要去她老公那边了？”
自从玉岩雪山回来后，姜晓琴交接完工作，正式离职。
詹远笑着点头：“对啊。”
“那就看她下周什么时候走，到时候问问大家的意见吧。”
“我都OK。”
詹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压低声音问：“龙姐，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薛欣然和穆云栖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唐偌愣了一下，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问：“他俩有情况？”
“我昨天发现他俩在悄悄发消息，明明两个人在一个地方，还要私下偷偷摸摸地发消息，你觉得是不是很奇怪。”
“说不定在骂黑心老板呢。”
詹远摇头，笑着说：“那也用不着这么神神秘秘吧。”
“你这么一说，确实像是有情况。”唐偌挑眉一笑，“你们都这么觉得？”
“你真是的，一点儿都不关心你的组员。”
唐偌摆摆手，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得了吧，他俩真有啥，我还不得苦口婆心地说公司不让员工之间谈恋爱。”
“我们公司悄悄谈恋爱的还少啊？张维彬跟苏梅这不都要扯结婚证了嘛，老王跟徐姐不也谈了，再多一对也正常。”
唐偌点头如捣蒜：“对对对，你说得对。不和你闲聊了，我拿了东西就走，免得待会儿留下来陪你们加班。”
“唐偌，我听到你的声音了！”苏梅的声音在走廊上尖声传来。
唐偌探出半个身子，看到苏梅拎着许多奶茶，立刻上前帮忙提着，说：“我不信你在加班。”
“张维彬啊！他加班啊！”
苏梅气呼呼地跟唐偌将奶茶提进办公区，一杯一杯摆好，这才甩了甩发酸的手臂，问：“你跑来干什么？”
“忘记拿东西了。”唐偌胡乱回答。
苏梅递了一杯奶茶给唐偌，说：“你喝张维彬的吧。”
唐偌立刻怂了，推开她的奶茶：“你是真打算让他讨厌我啊！”
苏梅嘿嘿笑了几声，把奶茶放到张维彬的桌上，突然问：“我没看到你车，你怎么过来的？”
“刚好在这儿附近吃饭，就走过来拿了。”
正说着，电梯门又开了，马屹志和张维彬看到唐偌皆是一惊，张维彬高声问：“我还说你今天很早就走了，是有自己的私事呢！你怎么又回来了？”
苏梅抢先说：“来见我的。”
詹远接话说：“对了，我们正商量明天去苏梅和张维彬家吃饭呢，张维彬说必须得你批准才行，你批准不？”
苏梅瞪了张维彬一眼：“你就吹吧，家里连电视都没买，就到处说什么房子弄好了。”
张维彬辩解：“现在也没几个人看电视是不是？我刚看过皇历了，明天是个好日子，宜搬家，宜起灶，可以不？”
苏梅见大家起哄，笑着说：“去去去，都去。陈维彬做饭，我只会蛋炒饭，到时候别说我不好客啊！”
说到这里，苏梅突然拉住唐偌的手臂，坚定地说：“你也来，必须来。”
唐偌宠溺地看着苏梅，笑着说：“好，我来给你敲鸡蛋。”
余光中，她瞥见刚从电梯出来的穆云栖，他笑着朝自己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你们赶快做事儿吧，我拿了东西就走了。”
唐偌催促着他们，然后回到办公室，给自己红肿流血的脚背贴上创可贴。
刚贴好，就见穆云栖手里拿着文件夹走过来，她立刻故作警觉地眯起眼：“下班时间，找我干吗？”
穆云栖将设计图初稿递过来，面带笑意说：“彦林哥让我做暑假避暑景区的方案，我做了两个，但有些问题，想请教你怎么解决。”
“我不看。”唐偌果断拒绝。
穆云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执拗和委屈：“你看看吧。”
唐偌坚持说：“我不看，你现在跟着高彦林，你得去问他。”
“你不是说过我还是得听你的吗？”
“听我的，去找唐彦林。”
唐偌一本正经地说到最后几个字，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仔细看了看穆云栖制定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