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开始在微博发帖 “独立女性访问录”后,不停的有各种女性朋友,都愿讲述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精彩故事,
我不停回复,不停的整理稿件,和补充词汇,我希望各位读者男性都能正视女性,各位女性正视自己,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是还没有走过的路,走过去了,跨过去了一样美好幸福,
每一个稿件都被化名
《独立女性访谈录:李曼曼的涅槃重生》
——婚姻、尊严与自我救赎
相亲结婚,却是一场无性婚姻
我叫李曼曼,河北邯郸人,今年32岁。三年前那个飘着雪花的腊月,我在县城的"喜相逢"婚介所第一次见到了王强。
"这小伙子老实本分,在机械厂当技术员,月薪六千,家里在城郊有套自建房。"媒人张婶搓着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曼曼啊,你都29了,再挑就真成老姑娘了。"
我低头搅动着茶杯里的茉莉花,看着花瓣在热水里沉沉浮浮。母亲坐在旁边,一个劲地掐我的大腿,生怕我说错话。王强就坐在对面,穿着崭新的藏蓝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却总让人觉得哪里别扭——后来我才明白,那套衣服分明是临时借来的,袖口还留着别人的名字缩写。
我们相处不到半年就领证了。婚礼那天是2019年五一劳动节,三十八桌酒席摆满了王强家的小院。闹洞房时,几个年轻后生起哄要让王强抱着我咬苹果,他却突然脸色煞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喝...喝多了..."他结结巴巴地说着,逃也似地钻进卫生间,首到宾客散尽都没出来。
婚后的日子像一潭死水。王强每天六点起床,七点出门,晚上九点才回来,倒头就睡。我试着穿新买的真丝睡裙在他面前晃悠,他却像见了鬼似的躲进书房。三个月过去,我们的婚床干净得像宾馆的标间,连褶皱都保持着出厂时的规整。
2020年春节,新冠疫情把我们都困在家里。那天晚上我喝了点红酒,借着酒劲把王强堵在阳台上。"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还是说...你根本不喜欢女人?"
月光下,我看见这个一米八的汉子突然佝偻得像只虾米。他哆嗦着摸出烟,连打三次火才点着。"十岁那年...我家老房子闹鼠患..."烟头的红光在黑暗里明明灭灭,"有天半夜...有东西在咬我..."
他的叙述断断续续,像台信号不好的收音机。那年冬天特别冷,王强睡在堆满棉花秸秆的厢房里。半夜被剧痛惊醒时,发现一只比巴掌还大的灰老鼠正挂在他的裤裆上。孩子的哭喊惊醒了整个生产队,可当赤脚医生赶来时,溃烂的伤口己经散发出腐臭味。
"爹说男娃的玩意儿不重要,能撒尿就行。"王强把烟头按灭在花盆里,"等娘发现我从来不跟小伙伴比谁尿得远时...己经...太晚了。"
我这才注意到,每次洗澡他都要锁三道门;夏天再热也不穿短裤;有次我收衣服时碰到他的内裤,他像触电似的抢过去...所有的异常都有了解释。听他讲完这些,我是又气又好笑,可嫁给他了,又不能让他在村里没面子,我忍着无性婚姻,可不能忍受没孩子,我向王强提过几次借精生子,他表现着我嫌弃他了的样子
2021年开春,婆婆开始每周炖当归乌鸡汤。有天我洗碗时,听见她在院里跟邻居炫耀:"我家媳妇屁股圆,保准生个大胖小子!"
压力像滚雪球般越来越大。清明节扫墓时,公公借着酒劲拍桌子:"老王家三代单传,要是绝在你们这代,我做鬼都不安生!"那天晚上,王强在阳台抽完半包烟后,突然跪在我面前:"曼曼...我们...借个种吧。"
过程比想象中艰难。我们在石家庄找了家私立医院,捐精的是个农大研究生,眼睛和王强一样是内双。手术那天,王强躲在停车场车里,把方向盘上的真皮套抓出了五个窟窿。
怀孕西个月时,婆婆专门请"刘半仙"来看胎相。那神婆摸着我的肚子突然皱眉:"这娃的魂怎么飘忽忽的?"婆婆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儿子出生时重七斤八两,哭声震得产房玻璃都在颤。护士抱出来报喜,公公却盯着孩子的耳朵看了半天——那里有个和王强家族完全不一样的小肉坠。满月酒那天,小姑子"不小心"把亲子鉴定报告摔在了宴席上。
"破鞋!"婆婆把鸡汤泼在我脸上时,瓷碗在瓷砖上炸出刺耳的声响,"早知道就该让我儿子娶个正经姑娘!"王强缩在墙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揪着自己的衣角。他什么也不说,也不解释,任由他家人骂我“”,我忍受不了什么都没要
我带着八个月大的孩子离开时,只拖了个20寸的行李箱。火车站里,儿子趴在我肩上咿咿呀呀地学说话,而我攥着仅剩的832块钱,把嘴唇咬出了血。
在石家庄的第一年,我同时打着三份工。白天在超市当收银员,晚上去烧烤店串肉串,凌晨回家还要做微商卖尿不湿。有次孩子发高烧,我抱着他在医院走廊睡了一夜,醒来发现手机里全是王强未接来电——但没有一个是他自己打的,全是他父母催要抚养费的威胁。
转机出现在2022年夏天的广交会。当时我在会展中心当临时导购,负责推销河北的纺织样品。张开成的展位就在对面,他看我一个人又要招呼客人又要哄哭闹的孩子,主动过来帮忙照看。
"这娃眉眼真精神。"他逗着孩子玩时,我注意到他无名指上有道浅浅的戒痕。后来才知道,他前妻嫌他创业太穷,跟个温州商人跑了。那晚收摊后,我们蹲在展馆后门分吃一盒盒饭,他忽然说:"李姐,你考虑过自己做服装吗?"
我们的起步堪称寒酸。租的厂房是郊区的废弃养鸡场,第一批缝纫机是从倒闭工厂论斤买来的。最困难时,我们带着孩子睡在布料堆上,半夜老鼠啃线头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说来讽刺,这倒让我想起王强童年的遭遇。
转折点来自一款改良版汉服。我把传统马面裙的系带改成隐形拉链,又在袖口加了可拆卸的毛边设计。张开成熬夜做了个魔性的短视频:我穿着汉服在菜市场砍价,转身变成古装剧大家闺秀。视频爆了,订单像雪片般飞来。
到2023年双十一,我们的"锦瑟年华"品牌单日销售额突破百万。庆功宴上,张开成喝多了,突然单膝跪地掏出个丝绒盒子:"曼曼,你愿意让娃们有个真正的家吗?"戒指在香槟杯的映照下闪闪发亮,而我哭得睫毛膏都花了。
今年春节前,王强母亲去世了。出殡那天,他蹲在我公司楼下等了西个小时,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我们结婚时拍的,他西装上的借条标签都还没撕。
"娃...还好吗?"他佝偻着背,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不止。我带他去国际学校门口远远看了眼儿子,小家伙正戴着护具学击剑,银光闪闪的细剑刺破阳光的样子,像极了童话里的小骑士。
回去的路上,王强突然往我包里塞了个存折:"这八年...我偷偷存的。"打开看见"陆万肆仟叁佰贰拾壹元整"的字样时,我突然理解了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上个月,我们搬进了裕华区的大平层。阳台上,三岁的小女儿正追着哥哥要戴他的击剑头盔,张开成在厨房研究新买的空气炸锅。落地窗倒影里,那个曾经被骂"破鞋"的女人,现在穿着高定套装,手腕上的卡地亚镯子闪着温润的光。
李曼曼:忽然问我,我该怎么定义她的故事,
我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慢慢敲下回复:"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敢把烂牌打成王炸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