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闪过，被刺穿的蛊虫和蛇头同时化为黑烟。
那些黑烟想要重组，却被剑格上的宝石尽数吸收。
剩余八个蛇头疯狂扭动着撞向洞顶，每撞一次就有一个蛇头爆炸："我要你们陪葬！"
夜莺的八个声音重叠在一起，最左边的头突然变成紫烟的模样哀泣，夏洛雪心头一颤，这是夜尊最恶毒的幻术——"悲鸣回响"。
巨石开始崩塌，慕青云踉跄着抱住夏洛雪，他的体温高得吓人。
两人滚向血池——此刻池水己退，露出下方刻满符文的青铜镜。
镜面边缘镶嵌着九颗月长石，排列成九尾狐的形状。
"镜子！"慕青云在她耳边急促地说，热气拂过她耳尖，"紫烟当年把半缕魂魄藏在..."
一块坠石砸中他的后背，他闷哼一声把夏洛雪推向铜镜，自己却被碎石埋住半边身子。
夏洛雪在镜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紫烟完整的神魂正在向她微笑，身上还穿着政变那天的战袍。
她突然明白姐姐的全盘计划：月神剑是容器，铜镜是桥梁，而她自己...
是让紫烟复生的最后载体！这个认知让她心脏狂跳，姐姐竟然连这一步都算到了？
"不行！"她挣扎着要转身，却发现紫烟的意识正在压制她，那种感觉像是被温柔的蛛网包裹，"姐姐你不能..."
紫烟的声音温柔却不容拒绝，镜中的她做了个戳额头的动作，就像小时候说教时那样。
"傻丫头，我从未想过占据你的身体。"
镜中的紫烟突然伸手按在镜面上，掌心浮现出复杂的契约符文，"我要的是..."
慕青云突然从碎石堆中冲出，沾血的手掌与镜中紫烟的掌心相贴。
他的血在镜面上晕开，竟然形成一朵昙花图案："共生契约？不！紫烟你说过只要找到月神剑就..."
他的声音哽住了，金瞳中泛起水光。
"我说谎了。"紫烟的幻影调皮地眨眨眼，右颊露出那个标志性的小酒窝，就像当年骗他吃下苦药时的表情。
"阿云，你答应过永远听我的话。"
这句话让慕青云瞬间红了眼眶——三百年前在地牢里，紫烟每次来送药都会这么说。
夏洛雪感到有温暖的力量涌入西肢百骸，紫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看到阴暗地牢里少年慕青云遍体鳞伤，紫烟偷偷为他上药时，把最珍贵的九转还魂丹藏在蜜饯里。
看到政变之夜紫烟将小白狐塞给他时，眼里含着泪，嘴唇却带着笑。
看到这三百年来，慕青云每年都在紫烟忌日时，在她坟前放一枝昙花，有时还会带一包松子糖——那是紫烟最爱吃的...
"姐姐..."夏洛雪的眼泪砸在铜镜上，镜面突然泛起涟漪。
紫烟的身影开始模糊，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她的身体。
她感到胸口月魄珠剧烈发烫，低头看见珠子正在与月神剑的宝石共鸣，两者之间形成细密的金色丝线。
慕青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丝，那血里带着细碎的金光。
夏洛雪惊恐地发现他心口的伤正在恶化——
那里原本有紫烟的锁魂胶维持，现在紫烟的力量正在转移！伤口边缘开始浮现冰晶，这是生命力流失的征兆。
"来不及解释了。"慕青云咬牙撕开衣襟，露出心口月牙形的疤痕，那疤痕此刻正发出微弱金光。
他苦笑着看向铜镜，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紫烟当年分了一半心魂给我，现在她要收回去救你。"
他忽然抬手接住空中飘落的一个光点，那是紫烟消散的神魂碎片，"你总是这样...永远把别人放在第一位..."
这句话明显是对紫烟说的，语气里带着三百年来积攒的委屈与心疼。
铜镜突然射出刺目金光，将三人笼罩其中。
夏洛雪感觉有双手同时按在自己背上——一只温暖有力是慕青云的，掌心有练剑留下的薄茧。
另一只虚幻柔软是紫烟的，指尖带着她记忆中的凉意，两种触感让她瞬间泪如雨下。
"从今日起，我的半魂归位，半心续命。"紫烟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小雪得我传承，阿云...我要你守着我们的约定..."这句话末尾己经近乎气音，夏洛雪却听出了其中的不舍——姐姐只有在极力克制情绪时才会这样说话。
慕青云的金瞳突然流下血泪，他伸手想抓住正在消散的光点："不！你说过等一切结束就..."
他的抗议被洞顶塌陷的巨响淹没。
夏洛雪感觉身体被两股力量同时拉扯——慕青云想把她推出金光范围，力道大得让她腕骨生疼。
而紫烟的力量却在把她拉向铜镜，温柔却不可抗拒。
"活下去。"紫烟最后的声音如羽毛拂过耳畔，夏洛雪仿佛看见姐姐在轻吻她的额头，"你们两个...都要..."
这句话没说完就中断了，像是被人强行捂住了嘴——
夏洛雪突然想起小时候她生病时，姐姐总是这样突然停下说话，因为怕吵醒她。
金光爆发的瞬间，夏洛雪看到慕青云扑向铜镜，他的衣袂翻飞如垂死蝴蝶的翅膀。
而她的意识突然坠入无边黑暗，最后感知到的是月魄珠融入心口的灼热，以及脑海中响起的、姐姐哼唱过的摇篮曲...
黑暗中传来有节奏的滴水声，像是谁在敲打玉磬。
夏洛雪的眼皮重若千钧，她闻到淡淡的药香混着龙涎香，这是...东宫偏殿的气息？三百年前她偷溜去玩时，总能在慕青云的书房里闻到这个味道。
"醒了就别装睡。"慕青云的声音近在咫尺，语气却比往常冷淡，尾音带着一丝沙哑。
"月神剑认主消耗太大，你昏迷了三天。"
他的呼吸频率比平时快，夏洛雪在心底默数——每分钟二十六次，这是慕青云极力克制情绪时的特征。
夏洛雪猛地睁眼，睫毛扫过柔软的丝枕。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檀木床上，帐幔是罕见的月影纱——这种织物会在月光下显现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