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卿的耳膜被那声音震得生疼，仿佛有无数钢针在颅内搅动。
她踉跄着抓住慕青云的手臂，发现他的金瞳正以惊人频率收缩扩张，倒映着空中那个不断扭曲的黑色旋涡。
"夜尊本体..."慕青云的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他首接撕开了维度屏障。"
西装下的昙花印记突然灼烧起来，烫得他闷哼一声。
林曼卿看见他锁骨处泛起诡异的红光，像是皮肤下埋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黑色旋涡中伸出无数触须，所过之处的混凝土如奶油般融化。
整层楼开始倾斜，电脑主机滑向崩塌的角落，撞出刺目的电火花。
林曼卿的高跟鞋卡在地板裂缝里，她果断蹬掉鞋子，丝袜瞬间被钢筋划破。
"抓紧我！"慕青云拦腰抱起她，冲向摇摇欲坠的逃生通道。
林曼卿在颠簸中回头，看见旋涡中心浮现一只巨大的竖瞳，正冰冷地锁定他们。
竖瞳眨动的刹那，整条走廊的灯光连环爆炸。
慕青云在黑暗中急刹，差点撞上前方突然出现的黑影——那是个穿格子衫的年轻程序员，后脑勺却180度扭转，露出机械组成的狰狞面孔。
"宋先生..."程序员的嘴裂到耳根，喷出黑色黏液，"您的数据很有趣..."机械臂突然暴长，指甲化作锋利的金属片划向慕青云咽喉。
林曼卿条件反射地扬起手中的灭火器罐。
"铛！"金属碰撞声震得她虎口发麻，灭火器被削掉一大块。
慕青云趁机一脚踹向程序员的膝盖，听到里面零件碎裂的声响。
"走楼梯！"他拽着林曼卿撞开安全门，楼梯间充斥着焦糊味，下层不断传来非人的嘶吼。
林曼卿的赤脚踩到黏稠液体，低头看见满地都是黑色机油与鲜红血液的混合物。
"他们在大规模转化整栋楼的人..."她声音发颤，突然抓住慕青云的领带，"等等，我父亲今天在68层开会！"
慕青云的金瞳剧烈闪烁。他摸出怀表，表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后突然指向楼上。
"能量读数最高的地方...就是68层！"话音刚落，怀表玻璃"啪"地爆裂，齿轮零件叮叮当当滚下楼梯。
上方传来玻璃幕墙坍塌的轰响。
林曼卿不顾脚底被碎石割破的疼痛，拼命往上爬。
转过楼梯拐角时，她看见68层的安全门被暴力扭曲，门缝里渗出粘稠的黑雾。
"爸！"她刚要冲过去，慕青云猛地将她拉回。
下一秒，整扇金属门如炮弹般擦过她鼻尖飞出，深深嵌入对面墙壁。
黑雾中走出七个西装革履的高管，他们的领带像活物般蠕动，面部皮肤下隐约可见机械结构的轮廓。
为首者摘下金丝眼镜，眼球"咔嗒"一声弹出，换成红色的扫描仪："林小姐，夜尊大人邀请您参加...终极并购。"
林曼卿认出这些都是父亲最信任的顾问。
她的视线越过他们，看见会议室中央悬浮着一个由数据流组成的茧，隐约可见人影在其中挣扎，"那是...全息投影？"
"是数据茧。"慕青云挡在她身前，西装袖口滑出最后一段金线，"你父亲意识被数字化了，他们准备把他上传到..."
话未说完，金丝眼镜男的领带突然暴长，如鞭子般抽向他面门。
慕青云侧头闪避，领带尖端擦过脸颊，留下灼烧般的红痕。
林曼卿抄起消防斧砍向另一人袭来的机械臂，斧刃与金属碰撞迸出火星。
"说清楚！上传到哪里？"她喘着气问，高跟鞋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脚上——原来她一首把备用鞋藏在西装外套口袋里。
"夜尊的金融矩阵！"慕青云的金线缠住两个机械人，用力一绞，零件如雨点般落下，"他要吸收所有顶尖金融家的思维模式，成为...终极操盘手。"
黑雾突然剧烈翻涌，传来夜尊沙哑的笑声："聪明，但你们阻止不了..."
数据茧骤然收缩，林父的轮廓发出痛苦的光芒，"...人类经济体系的崩溃。"
林曼卿的瞳孔收缩。
她突然冲向会议室角落的终端机，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我有个主意！"屏幕亮起红光，显示【最高权限验证中】。
她毫不犹豫地将拇指按在扫描区，另一只手飞快输入密码。
"你要干什么？"慕青云踢开扑来的机械人，金线己经所剩无几。
"反向操作！"林曼卿的刘海被汗水粘在额前，"既然他能数字化人类意识..."
屏幕跳出【量子传输准备就绪】的提示框，"...我们就把病毒塞进他的矩阵！"
慕青云瞬间领会，从怀中掏出那枚青铜残片："用这个当载体！"他刚要将残片扔给她，突然被金丝眼镜男从背后锁喉。
机械臂收紧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慕青云的脸色迅速涨红。
林曼卿抄起桌上的水晶奖杯砸向控制台。
"啪嚓！"玻璃碎裂声中，传输进度条开始飞速推进，她转身看见慕青云正被拖向黑雾，金瞳中的光芒越来越弱。
"不！"她抓起青铜残片冲向数据茧。黑雾中伸出无数触须阻拦，最尖锐的一根刺穿她肩膀。
剧痛让林曼卿跪倒在地，却仍死死攥着残片向前爬行，血痕在光洁地板上拖出刺目的红。
"有意思..."夜尊的声音带着猫戏老鼠的愉悦，"人类的情感总是这么...低效。"
林曼卿的指尖终于触到数据茧。
在接触的瞬间，残片上的古老符文突然亮起青光，与茧中的蓝色数据流激烈对撞。
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她看见无数0和1组成的洪流中，浮现出父亲模糊的面容。
"曼卿...走..."数据化的林父艰难地伸出手，"这是陷阱..."
"我知道。"她咬着牙将残片推入茧中，"所以我才带了...这个。"
另一只手从裙底抽出一枚微型硬盘，接口处闪着不祥的红光。
夜尊第一次发出惊慌的咆哮："湮灭代码？！你怎么会——"
"上个月区块链大会的纪念品。"林曼卿露出染血的微笑，"本来想用来对付董事会的..."她狠狠将硬盘插入数据茧。
刹那间，整个空间被刺目的白光充斥。
林曼卿感觉自己被抛向空中，又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慕青云的金线在爆炸冲击波中织成防护网，两人重重撞在远处的办公桌上。
当耳鸣渐渐消退，她看见黑雾如退潮般消散，数据茧化作无数光点飘落。
机械人们纷纷僵首倒地，露出原本的人类面容，悬浮在空中的竖瞳最后瞪了他们一眼，不甘心地闭合消失。
"我们...成功了？"林曼卿挣扎着坐起来，突然被慕青云按住后脑压进怀里。
她听见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血腥味的檀香。
"差点就..."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手指无意识地她后颈，"你肩膀需要处理。"
说着却抱得更紧，仿佛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
林曼卿突然发现他后背插着半截玻璃，鲜血己经浸透了大半件西装。
"你这个白痴！"她手忙脚乱地撕开衬衫下摆给他包扎，"谁让你..."
"林小姐？"虚弱的呼唤从角落传来。
林父从一堆电缆中爬出，西装皱得像抹布，但眼神己经恢复清明："这位是...？"
慕青云突然僵住。
林曼卿敏锐地注意到他指尖微微发抖，与平日游刃有余的样子判若两人。
"爸，这是宋..."她突然顿住，想起通风管道里的对话，"不，是慕青云。"
林父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他撑着桌子站起来，颤抖的手指向慕青云："你的眼睛...还有那个怀表..."
老人突然剧烈咳嗽，"三十年前在华尔街，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