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拍卖会

拍卖会开场前·贵宾席

水晶吊灯在穹顶投下冷光,封栖遇指尖着威士忌杯沿,听着邻座季尘梧的调笑充耳不闻。

“栖哥,三点钟方向——”季尘梧用雪茄尾端戳了戳他肩膀,“金发碧眼那位,像不像上个月米兰时装周走秀的Model?”

斜前方穿深紫缎面礼裙的女子正巧转身,耳坠碎钻晃过宴会厅。

温修汴往冰桶里添了块冰,玻璃杯底叩在红木桌面上:“谁不知道封太子爷是修道院进修过的,男女都入不了眼。”

封栖遇垂眸饮尽剩余的酒,喉结在银灰色衬衫领口下滚动。远处传来拍卖师调试话筒的电流声,他松开袖扣又重新扣紧,腕表在腕间泛着冷光。

“25岁就活成苦行僧。”季尘梧啧了声,往他空杯里倒了半杯波本,“老封总要是知道你在这儿摆禁欲系人设,明天就得往你床上塞三个——”

“季少。”封栖遇忽然开口,指腹敲了敲桌沿,“你母亲上个月是不是在求我母亲帮忙联系苏富比的珠宝顾问?”

话音未落,会场灯光骤然暗下。追光灯掠过拍品展示台时,季尘梧的嘀咕混在轻音乐里飘过来:“靠,每次扫兴都这么精准……”

水晶灯的光碎在温修汴的玻璃杯沿,他转着酒杯轻笑一声:“人家栖哥现在可是活阎王的名号,上周圈里谁没听说——西城那批走私货被烧得连灰都不剩,有人撞见他站在火场里抽烟,跟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疯子似的。”

冰块在酒液里沉浮,他瞥了眼封栖遇毫无波澜的侧脸,忽然压低声音:“不过说真的,老封总把脏事都丢给你做,自己在董事会装慈善家,你就没点——”

话未说完,会场突然响起拍卖师的开场白

封栖遇指尖敲了敲空酒杯,服务生立刻俯身添酒。

远处金发女子的礼裙扫过过道,他抬眼时,恰好看见她耳坠上的碎钻闪过一道冷光,像极了三天前火场里炸开的玻璃碴。

拍卖师的木槌敲开第一声竞价时,封栖遇正用银匙搅着新续的威士忌。

首场拍品是幅十九世纪静物油画,台下举牌声此起彼伏,他的目光却落在画框边缘磨损的金箔上,想起今早老宅书房里父亲说的话:“封家需要个带刺的门神,而你要学会在血腥味里闻出花香。”

“一千万!”前排暴发户的红鼻头在灯光下泛油光。

温修汴用 elbow 轻撞他肋骨:“栖哥,这破画你在伦敦画廊见过吧?当时你说——

“赝品。”封栖遇打断他,指节叩了叩桌沿。

季尘梧立刻举牌:“一千五百万!”

会场哗然间,拍卖师的视线扫过贵宾席,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封栖遇正朝他晃了晃左手,无名指根部有道两厘米长的疤,是去年拆炸弹时被弹片划的。

“两千万。”金发女子的声音突然从斜后方传来,尾音带着法式口音的慵懒。

封栖遇转腕看表,指针刚过七点十五分。她踩着细高跟走上台验画,礼裙开衩处露出小腿内侧的玫瑰刺青,与他昨夜在暗网见过的军火商情妇资料吻合。

木槌敲定前最后一秒,封栖遇抬了抬手指。“五千万。”会场死寂。

季尘梧倒抽冷气时,他己经站起身,威士忌杯底在桌布洇开小块水痕:“让人把画送去地下室。”

经过金发女子身边时,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封先生对赝品情有独钟?”

比起假货,”他侧头看她,瞳孔在阴影里泛着冷铁般的光,“我更讨厌有人在拍卖会上玩时间差。”

转身时,袖口扫过她的香槟杯,气泡在地毯上碎成细响。

拍卖师开始介绍下一件拍品,封栖遇摸出烟盒,火场焦味突然在喉间翻涌——他记得这味道,和三年前母亲坠楼那晚的雨一样腥。

拍卖师话音未落,展柜里的脚链在射灯下流转出细碎虹光。

蓝粉渐变的琉璃珠串成藤蔓形状,银链末端坠着枚水滴形月光石,在天鹅绒衬布上晃出柔焦光斑。

季尘梧用雪茄戳了戳封栖遇手背:“栖哥,这配色像不像你书房里那盏——”

“闭嘴。”封栖遇打断他,指腹着杯沿。三年前母亲受伤后,他在古董店见过类似的琉璃摆件,碎在血泊里的样子和此刻的珠光一样刺目。

“三百万起拍!”前排富太太们的翡翠镯子撞在竞拍牌上。

温修汴忽然压低声音:“上周城西仓库的货,出货单上的标记和这脚链的纹路有点像——”

话未说完,封栖遇的目光被斜后方举牌的身影攫住。

金发女子换了件墨绿丝绒旗袍,脚踝从开衩处露出半截,玫瑰刺青恰好被月光石的光影覆盖。

“八百万。”她的声音混着冰桶里冰块融化的轻响。

封栖遇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暗网论坛正弹出新消息:【蓝粉鸢尾,老地方见。】是他今早布置在军火商据点的饵。

会场突然有人惊呼,脚链的琉璃珠突然迸裂一颗,银链在展柜里蜷成扭曲的形状,像极了昨夜监控里被剪断的通讯线。

“一千万。”封栖遇举牌的瞬间,金发女子朝他勾起嘴

木槌落下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在掌声里,突然想起父亲教他玩扑克时说的话:“真正的玩家从不押注牌面,而是等对手先露出底牌。”

服务生取走脚链时,他注意到银链内侧刻着串数字——正是三年前母亲保险箱的密码。

会场灯光转暗,下一件拍品被推上台。

封栖遇将竞价牌倒扣在桌面,指缝间还残留着威士忌的辛辣蓝粉色的光影掠过他的瞳孔,像极了记忆里被雨水浸透的鸢尾花束,那年他十二岁,母亲说这是“封家不该有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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