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爷子拄着拐杖戳向草坪上的蒲公英,白胡子翘得老高:“乖孙子刚才叫我‘老头子’,哼,生气了!”
江寂眠斜倚在车门边,雪青色衬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闻言掀了掀眼皮:“您哪来的气?”
“你!”老爷子跺脚,拐杖尖戳进泥土里,“小时候你还趴在我背上喊‘爷爷最帅’呢!”
“那是发病时。”少年用湿巾擦了擦指尖,赵特助立刻递上保温杯,“现在清醒了,喊‘老头子’己经算尊称。”
江父靠在车门上笑出眼泪:“爸,我还被喊‘小江头’呢,您知足吧!”
“你懂什么?”江老爷子转身瞪儿子,“这是隔代亲!”
“哦?”江寂眠挑眉,指尖敲了敲保温杯,“那隔代亲的老头子,能别在我发病时把我丢给封栖遇吗?”
“那是历练!”老爷子梗着脖子,“想当年我在金三角——”
“停。”少年抬手制止,“我不想知道您当年怎么被封老怪追着跑。”
“胡说!”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明明是我追着他打——”
“够了。”江寂眠将保温杯塞给赵特助,“我要回公司。”
“等等!”老爷子忽然从裤兜摸出颗水果糖,“草莓味的,吃不吃?”
少年瞥了眼糖纸,想起三天前封栖遇喂他吃蜂蜜的场景,喉间发紧:“不吃。”
“傲娇!”老爷子自己剥开糖塞进嘴里,“跟你爸小时候一个德行,明明馋得流口水,偏要说‘糖是小孩子吃的’!”
“我确实是小孩子。”江寂眠看了眼手表,“而且是要处理十五个跨国会议的小孩子。”
“屁!”江父笑骂,“你十五岁就把华尔街那帮老狐狸耍得团团转——”
“那是意外。”少年转身走向林肯,却在拉开车门时,忽然回头,“不过若封栖遇再敢把我当金丝雀——”
“怎样?”爷俩异口同声。
江寂眠勾唇,眼尾红痕未褪却淬着冷光:“我就把他的暗网分部当蒲公英吹了。”
“好!”江老爷子激动得拐杖差点戳到车顶,“不愧是我孙子!”
“小声点。”江寂眠皱眉,“您刚才把‘暗网’两个字喊得震天响。”
“怕什么?”老爷子挥手,“封老怪那耳朵早被缅北矿坑震聋了——”
“老爷,”赵特助忽然轻咳,“封家三少的车跟在后面。”
众人转头,只见黑色劳斯莱斯停在百米外,封栖遇倚着车门,指间夹着支雪茄,目光遥遥望来。
江寂眠指尖着车门把手,忽然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跟太紧,像舔狗。
三秒后,劳斯莱斯车灯亮起,飞速掠过他们时,江寂眠瞥见封栖遇指尖夹着的珍珠手链——那是他今早丢在封家的。
“幼稚。”他低笑一声,坐进车内。
江老爷子望着远去的车影,忽然叹气:“你俩这架势,跟我和封老怪当年一模一样。”
。“所以最后您输了?”江寂眠挑眉。
“放屁!”老爷子梗着脖子,“我把他最爱的翡翠矿赢来了!”
“哦?”少年翻出平板,“那我赢了封栖遇后,就把他的私人海岛当礼物送您。”
“好!”老爷子拍腿,“不过——”
“不过什么?”
“能不能让他喊我声‘爷爷’?”
“不能。”江寂眠果断拒绝,“他喊我‘老婆’时,您倒是可以旁听。”
“咳咳咳!”江父剧烈咳嗽,“宝贝儿子,咱能不能换个话题?”
车内响起赵特助的汇报:“小江总,封氏己接受赌约,赌期定为一个月。”
.“知道了。”少年望着窗外飞逝的梧桐树,指尖敲了敲平板,“通知法务部,准备好封栖遇的‘狗’牌。”
后排传来江老爷子的嘀咕:“明明刚才还偷偷看人家车影,现在又嘴硬……”
“老头子,”江寂眠头也不回,“再废话,就把您送去缅北挖矿。”
“小兔崽子!我可是你爷爷!”
“爷爷也得服从商业法则。”少年扯了扯领带,露出锁骨上淡红指痕!
“比如——”目光扫过倒车镜里渐渐缩小的劳斯莱斯,“输的人,就得当狗。
江老爷子的拐杖刚要敲向江寂眠的椅背,就被江父一把按住:“爸,您消停点!我才从非洲挖矿回来,腰都快断了!”
“挖矿?”江寂眠头也不抬,指尖在平板上圈出封氏非洲矿场的漏洞,“小江头不是在华尔街喝着红酒谈并购吗?”
“那是表象!”江父痛心疾首,“为了拿下刚果金的钴矿,我在矿坑边睡了半个月,脸都被晒成黑煤球——”
“所以呢?”少年挑眉,“您想让我给您批美白针?”
“臭小子!”江父作势要敲他脑袋,却被江老爷子抢先一步用拐杖戳中肩膀:“让你去非洲是历练,当年我在缅北——”
“打住!”江父举手投降,“您在缅北挖翡翠,我在非洲挖钴矿,咱们江家祖传矿工命行吧?”
“胡说!”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咱们是矿业大亨!”
“是是是,”江寂眠接话,“矿业大亨的孙子现在要吃泡面,爷爷能赞助包辣条吗?”
“我有!”江老爷子从西装内袋摸出包辣条,包装纸簌簌作响,“墨西哥火鸡味,赵特助买的!”
“谢谢。”少年撕开包装时,赵特助默默递上湿巾——这画面违和得像黑帮大佬在啃鸡爪。
“说起挖矿,”江父忽然神秘兮兮凑近,“封家那小子在暗网搞的‘数字矿场’,其实用的是——”
“停!”江寂眠抬手,“商业机密,禁止在未成年人面前讨论。”
“你都二十了!”
“在爷爷面前,永远是宝宝。”少年咬下一口辣条,辣得耳尖泛红,却面不改色继续看报表。
江老爷子忽然叹气,拐杖戳了戳江父的皮鞋:“你看看人家封栖遇,三天就把我孙子骗到手,再看看你——”
“打住!”江父举手,“我在非洲骗矿的时候,您孙子还在Y国骗黑客大赛冠军呢!”
“那叫实力!”
“我那叫本事!”
“你本事就是把自己晒成黑炭?”
“黑炭怎么了?黑炭能换白花花的银子!”
车内吵得不可开交时,赵特助的耳机忽然响起电流声。
他低声汇报:“小江总,封三少的车在后方五百米处,时速与我们同步。”
“哦?”江寂眠舔了舔指尖的辣油,“他在学狗撵车?”
“噗!”江父笑喷,“宝贝儿子,你这比喻——”
“嘘。”少年忽然摇下车窗,对着后视镜比了个“撵狗”的手势。
五秒后,封栖遇的劳斯莱斯突然加速,黑色影子擦着林肯飞驰而过,尾气带起的风卷飞了江老爷子手里的辣条包装纸。
“我的火鸡味!”老爷子惊呼。
江寂眠望着封栖遇车后扬起的尘埃,忽然笑出声,辣条在齿间发出清脆的响声:“瞧,狗急了。”
江父扶额:“你们俩这是要把商战玩成幼儿园抢辣条?”
“幼儿园?”少年挑眉,“那我得让他知道,抢我的辣条,是要付出代价的。”
后排传来江老爷子的嘀咕:“明明刚才他递辣条时,你偷偷看了人家车灯三秒……”
“老头子。”江寂眠慢悠悠开口,“下一站,缅北矿场参观团,给您留个VIP坑位如何?”
“小兔崽子!我可是你亲爷爷!”
“亲爷爷也得遵守‘谁吵谁下矿’的家规。”少年晃了晃平板,“现在,安静看我怎么把封栖遇的‘数字矿场’变成筛子。”
江父与江老爷子对视一眼,默默在后排比了个“认输”的手势。
车窗外,夕阳将封栖遇的车影拉得老长,像条固执的尾巴,而江寂眠指尖敲出的代码,正化作无形的网,悄然撒向那抹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