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红烧肉

抽油烟机的嗡鸣里,江父盯着煮沸的白粥,忽然转身:“爸,我虽同意让他追人,可没让他跟人上床!你为什么不救?!”

江老爷子正在剥蒜,指尖顿了顿:“老了,打不过……”

“打不过打个电话给我总行吧!”江父拍桌,溅起的粥沫烫红手背,“从小到大,我没让他哭过!”

老爷子望着儿子发颤的指尖,忽然想起三十年前矿难时,这孩子也是这样红着眼眶替他包扎,边包扎边说“爸,我没让你死”。

他叹气,放下蒜头:“小眠那不是哭……”

“都喊疼了还不是?!”

“是……”老爷子耳尖发烫,“是高兴的。”

“什么?!”

“没什么!”老爷子转身要走,却被江父拽住胳膊。阳光穿过纱窗,在两人发间织出银丝——一个像要拆了封家,一个像要藏起所有秘密。

“爸,”江父声音沙哑,“他真的长大了吗?”

“长大了。”老爷子望着窗外的蔷薇,想起今早看见的场景:江寂眠倚在封栖遇怀里咬辣条,男人垂眸替他理头发,指尖动作轻得像在碰颗露珠。

粥在锅里咕嘟作响。江父关掉火,默默盛出两碗,没加蜂蜜。老爷子尝了口,皱眉:“苦。”

“他说不要蜂蜜。”江父盯着碗里的白粥,忽然轻笑,“原来他早就知道,有些人的甜,比蜂蜜更腻人。”

厨房外,蔷薇花香混着粥香飘向二楼。

江寂眠倚在栏杆上,听着父亲和爷爷的低语,忽然摸出封栖遇今早塞给他的糖果——蜂蜜薄荷味,甜得刚好。

江父端着白粥推开房门时,江寂眠正蜷在飘窗上玩钢笔:“江小头,你儿子快营养不良了,不想喝粥。”

“又吃辣条?!”江父挑眉,瞥见少年指尖夹着的糖纸——正是封栖遇常带的蜂蜜薄荷味。

“还想不想你儿子活了?”江寂眠晃了晃苍白的手腕,“要吃肉。”

“吃什么?”

“全瘦的红烧肉,蒜苔炒肉,鱼香肉丝……”少年掰着手指,“还要海鲜大餐。”

“等等!”江父按住他手,“你不怕撑死?”

“要是妈妈还在……”话音未落,屋内忽然静得能听见窗外蔷薇花开的声音。

江父望着儿子泛红的眼角,忽然放下粥碗:“我给你做。爸,你给我打下手。”

“好!”江老爷子立刻起身,拐杖撞在桌角发出脆响,“乖孙子等着!爷爷让赵特助去码头挑最新鲜的帝王蟹!”

“我要辣炒!”江寂眠在身后喊。

“不行!胃受不了!”父子俩异口同声。

厨房再度热闹起来时,江寂眠偷偷溜到后巷。

封栖遇正蹲在蔷薇花丛里,指尖捏着朵刚开的龙沙宝石:“听说小江头要给你做红烧肉?”

“嗯。”少年踢开脚边石子,“缺个试菜的。”

“荣幸之至。”男人轻笑,忽然掏出包辣条晃了晃,“先垫垫肚子?”

江寂眠挑眉接过,咬开包装的瞬间,听见厨房传来江父的怒吼:“江小眠!又偷跑出去!”

他望着封栖遇眼底的笑意,忽然轻笑,指尖勾住对方衣领:“狗东西,一会躲远点。”

“为什么?”

“怕小江头看见你,把红烧肉扣你头上。”

“扣就扣,”封栖遇低头吻他指尖,“反正肉是给你吃,扣我身上的——”顿了顿,“是甜的。”

少年耳尖发烫,却在听见江老爷子喊“红烧肉出锅”时,迅速推开他:“滚,从树上滚!”

“遵命。”封栖遇轻笑,翻身跃上围墙,临走前抛来枚贝壳——上面刻着“眠”字,混着海水的咸。

抽油烟机的嗡鸣渐弱,江老爷子望着儿子切菜的背影,忽然开口:“这些年你又当爹又当妈,不容易。”

江父手顿了顿,案板上的蒜苔被切成均匀的小段:“您又当爷爷又当奶奶,也不容易。”

老爷子叹气,指尖着拐杖上的翡翠坠子——那是江寂眠周岁时,他亲自雕的。窗外暮色渐浓

他望着玻璃上两人的倒影,忽然轻声道:“你说我们家这是怎么了……当初你妈生你没了,小叶生眠眠时也没挺过来。”

菜刀剁在砧板上,发出闷闷的响。

江父盯着案板上的五花肉,忽然想起妻子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替我看住小眠”。那时江寂眠才生出来。

“你才40,”老爷子递来酱油瓶,“眠眠也长大了,你该找个人陪你。”

“爸……”江父欲言又止。

“上次眠眠不是说,让你跟沈老头儿子在一起?”

老爷子挑眉,“那孩子我见过,斯斯文文的,会煮桂花粥。”

“爸!”江父耳尖发烫,“您怎么又提这事!”

“提提怎么了?”老爷子哼了声,“你看封老怪,都娶了第三任夫人了——”

“人家那是真爱!”江父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耳尖更红了。

老爷子忽然轻笑,从围裙口袋摸出颗水果糖塞给他:“尝尝,草莓味的,跟你小时候偷藏的一样。”

糖纸在指间发出脆响。

江父咬下糖块,酸甜在舌尖炸开,混着记忆里母亲的雪花膏味。他忽然想起今早看见的场景:江寂眠靠在封栖遇肩头吃辣条,男人替他擦唇角的模样,像极了他当年给妻子剥虾。

“爸,”他忽然开口,“其实我——”

“不用说了。”老爷子拍了拍他肩膀,“人这辈子,总要有个人能替你分担风雨。”

厨房外,江寂眠倚在门框上,听着屋内的低语,忽然摸出手机给沈怀停发消息:沈叔,我爸爱吃辣,不爱吃甜。

发送成功后,他望着天边的晚霞,忽然轻笑。

屋内,江父望着老爷子鬓角的白发,忽然伸手替他理了理围裙带:“爸,等眠眠结婚了,您就去环游世界吧。”

“你呢?”

“我?”江父望向窗外的蔷薇花,想起封栖遇今早发来的消息:江叔,今晚教我做红烧肉吧,给小眠的。 他轻笑

“我啊,等小骗子有了自己的家,就去学种花——他说过,龙沙宝石要每天浇水。”

老爷子没说话,却在看见江父指尖闪过的银戒时,忽然明白——那是妻子留下的婚戒,这些年他一首戴在小指上。

就像江寂眠藏在袖口的珍珠手链,都是不愿说出口的温柔。

“开饭了!”江父端起最后一道菜时,江寂眠忽然冲进厨房,手里攥着包辣条:“小江头,沈叔叔说周末来家里吃饭!”

“……”江父挑眉,“你又乱点鸳鸯谱?”

“这叫资源整合。”少年晃了晃辣条,忽然凑近他耳边,“而且——”压低声音。

“我看见你手机里,存着沈叔叔的素颜照。”

“臭小子!”江父作势要打,却被老爷子拦住:“打坏了赔不起!快吃饭,凉了!”

餐桌旁,祖孙三代的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

江寂眠咬着红烧肉,忽然觉得这道菜比刚才试吃时甜了些——大概是厨房里,有人偷偷加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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