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眠蜷在被子里,把泛红的脚踝往父亲手边拱了拱:“爸爸,揉脚脚。”
江父无奈叹气,却还是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那只作乱的脚。
指尖触到少年脚底的嫩肉时,忽然想起他小时候学走路,总是踮着脚喊“爸爸抱抱”,脚底板还沾着草地上的蒲公英。
“疼吗?”他用指腹揉过涌泉穴,感觉到怀中人轻轻颤了颤。
“疼。”江寂眠眨眼,指尖勾住父亲袖口,“小江头要揉到不疼为止。”
“你呀……”江父摇头,掌心顺着小腿肚往上按,在看见脚踝上淡红的吻痕时,指尖顿了顿,“下次再让那狼崽子胡来——”
“他不敢啦。”少年轻笑,脚趾蜷起来蹭过父亲掌心,“狗东西说,我的脚是草莓做的,要供起来疼。”
“净胡说。”江父哼声,却在触到少年腿间绷带时,动作忽然放轻。
床头柜上的退烧药还冒着热气,他忽然想起刚才家庭医生说的“过度运动导致免疫力下降”,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
“爸爸手法比狗东西好。”江寂眠晃了晃被揉得发烫的脚,忽然用脚尖点了点父亲胸口,“以前学芭蕾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给我揉脚的。”
“那能一样吗?”江父叹气,指尖替他理了理乱掉的发丝,“那时候你才八岁,脚指甲上还涂着粉色指甲油。”
“现在也能涂。”少年挑眉,忽然看见窗外闪过道黑影。封栖遇正扒着窗台往里看,怀里抱着个巨大的草莓篮,鼻尖还沾着片绿叶。
江父顺着他目光转头时,正看见某只狼手忙脚乱地把篮子藏在背后。他冷笑一声,忽然攥住儿子脚踝往怀里带:“今天哪儿也不许去,爸爸给你揉一整天脚。”
“啊?”江寂眠惊呼,却在封栖遇露出求饶的表情时,忽然轻笑出声,“好呀,不过——”
他晃了晃脚趾,“要是小江头揉累了,能不能让狗东西替班?”
“做梦!”江父弹他额头,却在听见楼下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时,忽然叹气——某只狼大概又被蔷薇刺扎了手。
江老爷子拄着拐杖冲进房间时,正看见乖孙蔫巴巴地窝在被子里,脸烧得通红。
“乖孙怎么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老爷子急得首敲地板。
江寂眠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眼,伸手拽住老人的袖口:“老江头……我快死了……”
“胡说!”老爷子立刻伸手摸他额头,烫得掌心一缩,“这是发烧了!快叫家庭医生!”
话音未落,江父抱着退烧药冲进屋,却在看见儿子乖乖攥着祖父手指的模样时,愣了愣——往常这小狐狸总爱挑眉怼人,此刻却像只受伤的小兽,眼尾挂着水光,连说话都带了奶音。
“发病了……”江父叹气,替儿子掖了掖被子,“每年换季总闹这么一两回,受刺激就犯。”
“刺激?”老爷子转头瞪他,“是不是姓封的那小子!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别……”江寂眠忽然攥紧老人的手,指尖蹭过他掌心的老茧,“老江头抱……”
老爷子立刻 softened,颤巍巍坐在床边,将人捞进怀里轻轻拍背:“乖,爷爷在……咱们不跟那些臭小子置气……”
少年埋在他颈窝哼了声,鼻尖蹭过老人胸前的玉佩——那是他小时候总爱咬的平安锁。
江父望着这幕,忽然想起儿子发病时的样子:平日里越冷傲,病中就越黏人,像把藏在鞘里的剑,终于肯露出最柔软的刃。
“医生来了!”保姆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江寂眠却在这时忽然抬头,望着窗外的月光轻轻笑了:“老江头……月亮像草莓糖……”
老爷子抹了把眼角,转头瞪向江父:“还不快把那狼崽子叫来!省得我乖孙惦记!”
“爸,他……”
“叫!”
江父叹气,摸出手机给封栖遇发消息。
窗外,某道黑影立刻从蔷薇花架上窜下来,带落的花瓣扑簌簌飘进屋里,落在少年发烫的额头上。
“小
眠眠?”封栖遇蹭到床边,却在接触到江老爷子冷冽的目光时,立刻矮了半截。
“喂他吃糖。”老爷子哼声。
封栖遇立刻摸出颗草莓糖剥开,递到少年唇边。江寂眠却只是舔了舔,忽然轻笑:“狗东西……手好凉……”
“我暖热了再喂。”男人低声,将糖含在自己口中,低头渡进少年唇齿间。
江父别过脸,听见老爷子在旁嘀咕:“当年你妈生病时,你爸也是这么喂药的……”
月光爬上床头小熊时,江寂眠终于在祖父怀里睡熟,指尖还攥着封栖遇的一根手指。
江老爷子望着两个年轻人交叠的手,忽然哼声:“下次再敢气他,我就让你跟蔷薇花架一起睡马路!”
封栖遇低头望着少年泛红的眼角,轻轻吻了吻他指尖:“不会有下次了……他疼的时候,我比谁都怕。”
江寂眠蜷缩在被子里发抖,滚烫的额头抵着江父的掌心,忽然抓住他手腕往自己身边拽:“别碰我……不来了……疼……爸爸救我……”
江父心口一紧,立刻按住儿子乱挥的手,却触到他后腰上异常的温度——那里的旧疤正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烙铁。
封栖遇僵在床边,指尖刚碰到少年脚踝就被他踢开,眼尾猩红得吓人:“都说了不来了……狗东西……”
“小眠,是爸爸。”江父凑到他耳边轻唤,掌心揉过他发顶,“不怕,爸爸在。”
少年却只是往他怀里缩,攥着他衬衫领口的指尖几乎掐出血印:“疼……别让他……”
话未说完,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唇角溢出的冷汗沾湿了江父的手背。
封栖遇喉头滚动,猛地转身扯过毯子裹住少年,却在触到他腿间的湿痕时,动作骤然顿住——那里洇着片暗红,混着退烧药的苦味。
江父脸色骤变,立刻扒开儿子睡衣查看,看见后腰旧疤周围蔓延的红斑时,手指狠狠颤抖:“是旧伤复发……快叫医生!”
“我在。”封栖遇声音发哑,己经摸出手机拨通家庭医生号码,却在少年忽然抓住他手腕时,整个人都绷紧了。江寂眠将他掌心按在自己发烫的眼皮上,气若游丝:“冷……”
“暖手宝!”江父吼道,却被封栖遇摇头制止。男人俯身将少年整个捞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裹住他发抖的身体,指尖轻轻揉着他后腰的旧疤:“小骗子,咬我。”
少年迷迷糊糊张嘴,却在咬住对方肩膀时尝到咸涩的味道——不知是汗还是泪。
封栖遇任由他攥着自己后颈,听着他在意识模糊间呢喃:“爸爸……别让狗东西走……”
“不走。”江父替两人盖好被子,指尖蹭过儿子眼角的泪痣,“他敢走,我打断他的腿。”
窗外,暴雨忽然砸在玻璃上。家庭医生冲进房间时,正看见封栖遇半跪在床边,任由少年用沾满冷汗的脚缠住自己腰间,像只溺水的小兽死死扒住唯一的浮木。
而江父握着温热的毛巾,正在轻轻擦拭儿子额角的碎发,眼里倒映着床头摇晃的烛光——
某声惊雷滚过天际时,江寂眠忽然在昏迷中轻笑,指尖勾住封栖遇的皮带扣晃了晃。两个男人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