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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寻人失败

青蚨钱庄后院的古槐在夜雨中沙沙作响,谢无尘指尖着丝绢上晕染的墨迹。

檐角铜铃忽被疾风撞响,惊得楚明河手中火折子晃了晃,在二人之间投下摇曳的光影。

“老大,醉仙楼是玄秘坊的产业。”

楚明河将青铜令牌塞进贴身的暗袋,茜红色胡服袖口的金线在暗处泛着幽光。

“三日前那场牌局,据说连西陵三皇子都参与了。”

谢无尘正往脸上贴着人皮面具,闻言手指微顿。

冰凉的材质覆在皮肤上,将原本凌厉的轮廓修饰得平庸无奇。

唯有那双眼睛,仍似淬了火的剑锋,在昏暗中灼灼生辉。

“备马。”

谢无尘的声音沙哑如粗粝的砂纸,系紧腰间蹀躞带时,皮扣擦过尚未痊愈的伤口。

“从暗渠绕过去。”

雨水顺着黑陶瓦当滴落,在青石板上凿出细小的凹坑。

谢无尘踩着水洼走向马厩时,忽然想起苏慕雪总爱在雨天收集这些水珠煮茶。

那纤细的手腕悬在茶瓯上方,腕骨凸起的弧度像极了官窑瓷器的冰裂纹。

楚明河牵来的两匹矮脚马打着响鼻,马鞍上装饰着夸张的彩色绒球。

谢无尘皱眉抚过马鬃,粗硬的毛发间沾着廉价香粉的气味。

“粟特商队都这般打扮。”

楚明河讪笑着递来镶嵌假宝石的弯刀。

“委屈老大了。”

子时的西陵国都依然灯火通明,朱雀大街上飘着烤羊肉的膻香。

谢无尘低垂着头跟在楚明河身后,粗布绑腿扫过路旁堆积的果皮,惊起几只夜鼠。

拐过三道弯后,醉仙楼描金绘彩的匾额赫然眼前。

楼前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龟奴,腰间别着玄铁打造的蝴蝶镖。

“哟,胡商老爷里边请!”

穿着桃红襦裙的鸨母挥着团扇迎上来,发间金步摇在谢无尘面具前晃成一片虚影。

“今儿个可有稀罕物事,保准爷们开眼——”

楚明河故意操着生硬的官话应和,谢无尘则沉默地扫视厅堂。

描金柱上缠着绯色纱幔,西域舞姬脚踝上的银铃与赌客们的狂笑混作一团。

最中央的紫檀木台上,几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壮汉正看守着铁笼。

笼中蜷缩的身影被玄铁链锁着,腕间却有一抹暗色反光。

谢无尘的指甲瞬间掐进掌心。

旧伤裂开的血腥气混着脂粉香涌进鼻腔,他几乎要拔剑而起。

首到那笼中人偶然抬头,露出一张布满刺青的脸。

不是她。

悬在喉头的那口气倏然松懈,谢无尘却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

楚明河暗中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角落里的赌桌。

穿锦袍的西陵贵族正在把玩一枚紫玉扳指,扳指内圈隐约可见蝶翼纹路。

“听说前日押注的货色更妙?”

楚明河凑过去给那贵族斟酒,琥珀色的液体在夜光杯中晃荡。

“可惜我们商队来迟了...”

贵族醉眼朦胧地嗤笑道:“你说那个戴镯子的?早被...”

话音戛然而止,他突然警觉地打量着楚明河缀满假珠宝的腰带。

“粟特人打听这个作甚?”

谢无尘悄无声息地捏碎袖中蜡丸,一缕青烟混入熏香。

不过三息之间,贵族的目光就涣散了,像被蛛网黏住的飞蛾。

“那人在何处?”

“玄...玄秘坊地牢...”

贵族机械地回答,嘴角淌下涎水。

谢无尘猛地攥紧剑柄,他正要追问,楼外突然传来整齐的铁靴踏地声。

楚明河脸色骤变,迅速将某种粉末弹进贵族酒杯。

“巡夜卫兵!”

楚明河拽着谢无尘退向侧门。

“玄秘坊的鹰犬来了!”

后巷的污水没过脚踝,谢无尘却觉得浑身血液都凝成了冰碴。

方才贵族说的每个字都像毒针,细细密密扎在心上。

首到翻越三道坊墙回到安全处,楚明河才敢点亮火折子。

微弱火光里,谢无尘的面具边缘渗出细密汗珠。

“明日我去探地牢。”

谢无尘扯下面具,露出苍白如纸的脸。

楚明河急得按住他拔剑的手。

“老大,玄秘坊地牢机关重重,当年影部司折了七个好手都没——”

“那便用调虎离山,你放消息出去说发现暗风堂首领行踪,把守卫引去城东。”

破晓时分,谢无尘换上夜行衣。

“老大若是见到嫂子...”

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玄秘坊的黑石建筑在晨雾中宛如巨兽。

谢无尘游走于飞檐之间,软剑挑开第三重天窗时,腐臭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地牢甬道两侧的油灯将铁栅影子拉长,像无数欲攫人的鬼爪。

最深处牢房里,戴玄铁镯的女子背对着门。

谢无尘砍断铜锁的瞬间,那身影转过来,右颊蛇形刺青在火光中狰狞如活物。

又不是她。

谢无尘踉跄后退半步,剑尖在石地上刮出火星。

女子惊恐地蜷缩起来。

“说,谁派你来的?”

谢无尘声音哑得不成调。

女子哆嗦着从怀中摸出半块玉珏说道:“有、有人给我十两银子...说只要戴着这个坐三天牢…”

暴雨倾盆时,谢无尘踹开了青蚨钱庄的暗门。

楚明河正对着西陵地图发呆,见状“扑通”跪倒在地。

“属下该死!”

楚明河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

“然后呢?”

谢无尘剑尖抵住他咽喉。

“信使在中途应该就被玄秘坊截杀了。”

楚明河颤抖着捧出半截焦黑的竹筒。

“我们看到的密报应该是伪造的...就为引您入局...”

剑锋在楚明河颈间划出血线,最终却颓然垂下。

谢无尘望着窗外被雨水击打的芭蕉,忽然想起临行前云昭月哭红的眼睛。

这场局,或许从更早之前就布下了。

“收拾行装。”

谢无尘扯下染血的外袍扔进火盆。

“即刻回国。”

返程的乌云盖雪跑得比来时更急。

谢无尘的白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腰间软剑随着马背起伏不断撞击蹀躞带上的铜扣。

途经黑水河支流时,楚明河突然指向远处官道上的烟尘。

“是云澜驿兵!”

八百里加急的玄色旌旗刺破雨幕,马上驿兵背着的鎏金筒在阴云下依然醒目。

谢无尘勒马停在山崖边,看着那骑绝尘而去的身影。

“老大...”

楚明河欲言又止地给谢无尘递上水囊。

“回京后九公主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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