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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李崇身死

闪过了什么呢?

柴垛旁,沾着晨露的草叶上,一颗露珠颤巍巍地滚落。

一只素手伸过来,指尖轻轻拂去他粗布衣襟上沾着的草屑。

那指尖带着被窝里的暖意……

谢无尘猛地睁开眼!

死寂的眼眸深处,翻涌起一片惊心动魄的、无人得见的痛楚波澜。

快得如同错觉,瞬间又被更深的冰寒覆盖。

窗外,风雪更紧了。呜咽的风声,如同无数亡魂在宫墙深处哀泣。

西陵国都,醉仙楼,“天香阁”。

厚重的织锦门帘隔绝了楼下大部分的喧嚣,只余下丝竹靡靡和女子娇媚的调笑。

暖阁内熏香浓郁,炭火烘得人昏昏欲睡。

户部侍郎李崇肥胖的身躯陷在铺着厚厚锦垫的宽大椅子里,满面油光,醉眼惺忪。

左右各倚着一名衣衫半褪的舞姬,纤纤玉指正将剥好的水晶葡萄送入他口中。

案上珍馐罗列,金樽美酒淋漓。

“李大人,再饮一杯嘛……”

左侧的粉衣舞姬娇笑着,将斟满的夜光杯递到李崇唇边。

“好,好!美人儿敬的酒,本官岂能不喝?”

李崇哈哈大笑,肥厚的手掌在舞姬腰间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惹得女子一阵娇嗔。

他得意地张开嘴,正欲就着美人的手饮下。

可谁知就在此刻!

紧闭的雕花窗棂毫无征兆地爆裂开来!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雪片,如同无数锋利的暗器,瞬间猛地灌入暖阁!

“啊——!”

两名舞姬的尖叫声刺破暖融的空气。

李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酒醒了大半,肥胖的身躯猛地一颤。

口中的葡萄囫囵咽下,噎得他首翻白眼。

他惊怒交加地抬头望去——

一道深灰色的身影,如同撕裂风雪的鬼魅,自破碎的窗口无声滑入!

身法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来人脸上覆着同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冰冷,死寂,深不见底,如同两口吞噬了所有光线的寒潭!

杀意!

刺骨的杀意瞬间弥漫整个暖阁,比窗外的风雪更凛冽!

“有刺……”

李崇的惊呼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

那灰影己至眼前!

没有多余的招式,没有花哨的腾挪。

一只戴着黑色薄皮手套的手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扼住了李崇的脖颈!

力道之大,瞬间截断了他所有的声音和呼吸!

李崇肥胖的脸庞因窒息和极度的恐惧瞬间涨成猪肝色,眼珠暴凸。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绝望抽气声。

他徒劳地挣扎着,双手在空中乱抓,肥胖的身躯在椅子上剧烈扭动。

将满桌的珍馐美酒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两名舞姬早己吓得魂飞魄散,在地,瑟瑟发抖,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只能惊恐地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修罗的一幕。

而来人苏慕雪,眼中毫无波澜。

扼住李崇脖颈的手稳如磐石,没有丝毫动摇。

另一只手,却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缓缓探入怀中。

她摸出的,并非淬毒的匕首,也非夺命的暗器。

是那枚羊脂白玉的卷云纹玉佩。

温润的玉石在暖阁摇曳的烛火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与她此刻周身散发的冰冷杀机形成诡异而惊心的对比。

李崇暴凸的眼珠死死盯着那枚玉佩,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临死的巨大恐惧。

苏慕雪的目光落在玉佩上,那双死寂如寒潭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快得如同冰面裂开的一道细纹,瞬间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然后,她动了。

扼住李崇脖颈的手没有丝毫放松,另一只握着玉佩的手,却以一种近乎虔诚又无比冷酷的姿态,猛地发力!

“噗嗤——!”

一声沉闷得令人牙酸的利器入肉声响起!

不是匕首,而是那枚玉佩坚硬锐利的边缘!

她竟将玉佩如同最锋利的锥子,狠狠捅进了李崇因恐惧而剧烈起伏的、肥胖的胸膛心口位置!

精准,狠辣,毫不留情!

“呃——!”

李崇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如同被掐断的惨嚎。

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剧烈地抽搐了几下。

暴凸的眼珠里,最后映出的是那枚深深嵌入自己心口的玉佩。

以及刺客面巾上方那双冰冷、死寂、仿佛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眸。

温热的、带着浓烈腥气的鲜血,瞬间狂涌而出!

如同决堤的洪水,猛烈地喷溅在苏慕雪深灰色的夜行衣上,也浸透了那枚深深嵌入血肉的羊脂白玉。

玉佩上精雕细琢的卷云纹路,瞬间被滚烫粘稠的鲜血浸透、填满。

温热的血液顺着玉石的边缘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轻微而清晰的“嗒、嗒”声。

白玉迅速被染成了刺目的、妖异的暗红色,在烛火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

苏慕雪的手依旧死死地抵着那枚被血染透的玉佩,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心脏最后几下微弱而绝望的搏动。

以及那温热的血液浸透薄皮手套、渗入肌肤的奇异触感。

暖阁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窗外风雪呼啸声,以及鲜血滴落的“嗒嗒”声。

两名的舞姬早己吓得昏死过去。

苏慕雪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抽出那只沾满温热鲜血的手。

玉佩依旧牢牢嵌在李崇的心口,像一个残酷的封印。

她低头,看着自己那只沾满粘稠鲜血的黑色手套。

目光缓缓移向掌心,仿佛穿透了皮革和温热的血液,凝视着那枚被血染红的玉佩。

一丝极淡、极冷、几乎不似人声的轻笑,从她覆着面巾的唇边溢出。

那笑声低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疯狂。

“这暖意……”

她对着李崇那具尚有余温、双目圆睁的尸体。

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却又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暖阁里。

“够不够?”

温热的血顺着她黑色的指尖,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晕开一小朵一小朵暗红色的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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