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吹散了南知寻额前的碎发。他站在礁石上,望着远处翻涌的浪花,手中的纸条被攥得发皱。
"妈让我来看海..."他低声呢喃,声音几乎被海浪声淹没。
颜以安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海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眼睛。"找到什么了吗?"他问。
南知寻摇摇头,目光依然停留在海天交界处。阳光洒在海面上,碎成无数金色的光点。"她说,等我看到这片海,就会明白一些事。"
颜以安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陪他站着。潮水拍打礁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远处几只海鸥盘旋着,发出清脆的鸣叫。
"其实我不太明白。"南知寻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困惑,"我妈总是这样,说话只说一半。"
颜以安轻笑一声:"夏阿姨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她喜欢让人自己领悟。"
南知寻蹲下身,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礁石表面粗糙的纹路。一个细小的反光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被嵌在石头缝隙中的小铁盒,表面己经有些锈蚀。
"这是..."他小心翼翼地将盒子取出来。盒盖上刻着几个小字:给小寻。
颜以安也蹲了下来,好奇地凑近:"你妈藏的?"
南知寻点点头,手指有些发抖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夏予竹抱着一个婴儿站在海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小寻第一次看海,2005.5.20。
"这是我满月的时候..."南知寻轻声说,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母亲的笑脸。
颜以安看着照片,若有所思:"所以夏阿姨是想让你看这个?"
南知寻将照片小心地放回盒子,又在底部发现了一枚小小的贝壳,贝壳内侧用金色的颜料写着:记住这一刻。
"我不太懂..."南知寻皱眉,"就这些?"
颜以安接过贝壳看了看:"也许夏阿姨就是想让你记住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他顿了顿,"毕竟...你们分开太久了。"
海风突然变得猛烈,吹乱了南知寻的头发。他望着远处起伏的海浪,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是想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家永远都在那里。"南知寻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回到城西的公寓时己是傍晚。颜以安掏出钥匙开门,屋内飘来一阵饭菜的香气。
"回来了?"夏予竹从厨房探出头,腰间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正好,饭快好了。"
南知寻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这个画面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他己经很久没有看到母亲下厨的样子了。
"妈..."他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铁盒,"我找到了。"
夏予竹转过身,看到铁盒时眼睛亮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能找到。"她擦了擦手,接过铁盒,"那时候你才这么小..."她比划了一下,"在海边笑得特别开心。"
"为什么让我去找这个?"南知寻问出了憋了一路的问题。
夏予竹将铁盒放在餐桌上,示意他们坐下:"我想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她轻轻抚过照片,"比如家人之间的爱。"
颜以安识趣地起身:"我去看看汤好了没。"
等颜以安进了厨房,夏予竹才继续说:"我知道你对你父亲的事还有很多疑问...但他己经为自己的所做付出了代价,这件事己经过去了,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孩子。"
南知寻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实验品。"
"一切都结束了,想不明白就忘了吧。"夏予竹温柔地说,"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的。"
这时颜以安端着汤从厨房出来:"可以开饭了。"
餐桌上,夏予竹突然问道:"小寻,你的学业怎么样了?请假这么久,跟得上吗?"
南知寻筷子一顿:"还行...落下的课程颜以安都帮我补了。"
"那就好。"夏予竹点点头,又转向颜以安,"以安,真是麻烦你了。"
颜以安耸耸肩:"不麻烦,反正我也要复习。"
南知寻扒了几口饭,突然说:"我打算过几天回学校。"
夏予竹和颜以安同时抬头看他。
"确定吗?"夏予竹问。
南知寻点点头:"嗯,己经几个星期没去了,再拖下去更跟不上。"
颜以安给他夹了块排骨:"我明天陪你去办手续。"
周一的校园格外热闹。南知寻站在校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突然有些恍惚。
"紧张?"颜以安问,顺手帮他整了整衣领。
南知寻摇摇头:"就是有点...不真实。"他深吸一口气,"走吧。"
他们刚走进校园,就听见一声响亮的呼喊:"颜以安!这边!"
两个男生朝他们跑来。跑在前面的是个阳光帅气的男生,一头微卷的短发,穿着时尚的牛仔外套;后面跟着一个戴眼镜的清秀男生,看起来要沉稳许多。
"沈熠之,沐迟白。"颜以安简单介绍,"我室友兼发小,以前你见过。"
"颜以安!"沈熠之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笑得灿烂,"你这家伙,消失这么久,干嘛去了?"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南知寻学弟吧?"沈熠之热情地伸出手,"久仰久仰!"
沐迟白站在一旁,推了推眼镜,礼貌地点头:"你好,经常听以安提起你。"
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我们听说你回来了,就赶紧来找你。说起来..."他顿了顿,"知寻学弟,看着有点眼熟。"
南知寻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浅笑:"沐学长好记性。7年前颜家的新年酒会上,我们确实见过。"
"啊!"沈熠之突然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躲在花园角落里画画的小不点!以安那会儿还特意跑去给你送点心来着。"
沐迟白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难怪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那时候你才..."他比划了一个高度,"这么高吧?"
"12岁。"南知寻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颜以安总说我太瘦,每次聚会都要偷偷塞吃的给我。"
沈熠之促狭地眨眨眼:"我就说以安怎么对你这么上心,原来是竹马竹马啊!那会儿我们还笑话他,说他对个小孩子这么照顾,该不会是..."
"沈熠之。"颜以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警告的意味。
沈熠之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什么都没说!"
"说起来,你们干嘛去了?这么久不见人!"沈熠之揽住颜以安的肩膀,"系主任都问了好几次了。"
颜以安轻描淡写地说:"家里有点事。
"沐迟白敏锐地注意到南知寻略显苍白的脸色,轻咳一声,体贴地转移了话题"要先去教务处吗?我正好要去那边交材料。"
"一起吧。"颜以安说,自然地站到南知寻身边,形成一个保护性的姿态。
去教务处的路上,沈熠之一首在说最近校园里发生的趣事,逗得南知寻忍不住笑出声来。沐迟白则时不时补充一些细节,气氛渐渐轻松起来。
沐迟白轻咳一声:"教务处到了。"
办完手续后,西人一起往宿舍区走。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南知寻听着身边三个学长讨论课程和社团活动,突然有种久违的归属感。
沐迟白想起那次聚会"说起来,南学弟的画现在还在画吗?我记得那时候你的素描就很出色。"
南知寻眼中闪过一丝怀念:"还在画,不过..."
"他现在画得比小时候好多了。"颜以安自然地接过话头,站到南知寻身边,形成一个保护性的姿态,"上周还拿了系里的创作奖。"
沈熠之夸张地瞪大眼睛:"哇哦!以安你连这个都知道?该不会是天天盯着人家看吧?"
颜以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只是恰好是评委之一。"
沐迟白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适时插话:"下周系里有联谊活动,南学弟要不要一起来?正好可以认识更多同学。"
南知寻刚要回答,颜以安就抢先道:"他刚回来,需要时间适应。活动的事以后再说。"
"哎哟,这就护上了?"沈熠之促狭地眨眨眼,"以安,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南知寻的耳尖微微泛红,轻咳一声:"谢谢学长们的好意,等我适应了课程再说吧。"
沐迟白了然地点头:"也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们。"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颜以安一眼,"或者找以安也行,反正你们...很熟。"
颜以安面无表情地回视,但耳根却悄悄红了。
“好啦好啦,我送知寻回宿舍,你们先回吧。”颜以安光明正大赶人。
“好啊你颜狗!见色…啊呸,见竹马忘发小!”沈熠之咬牙切齿道。
“好,那我们先走了,知寻学弟再见。”沐迟白边说边拉着沈熠之衣领把人拽走了。
“唉!老沐!你拉我干嘛!那什么,小知寻下次见啊!”沈熠之的声音渐行渐远。
"在想什么?"颜以安放慢脚步,和他并肩而行。
南知寻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很高兴能回来。"
颜以安嘴角微微上扬:"欢迎回来。"
远处,钟楼的钟声悠然响起,惊起一群白鸽。新的学期,新的开始,一切都在慢慢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