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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无法递出的…

清晨六点半,宿舍的窗帘缝隙漏进一缕淡金色的阳光。南知寻蜷缩在被子里,听见对面床铺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颜以安总是比他早起十分钟,像一台精准的闹钟。

“姜茶在保温杯。”颜以安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手指敲了敲南知寻的床栏,“今天有早课。”

南知寻慢吞吞地坐起来,额前的碎发一撮。颜以安伸手替他压了压,指尖掠过发梢时像羽毛扫过,痒得他缩了缩脖子。

食堂的豆浆冒着热气,南知寻小口啜饮,盯着颜以安餐盘里剥好的水煮蛋。

蛋白永远完整,蛋黄被单独放在小碟里,因为他讨厌蛋黄的粉质感。这个习惯从小学延续到现在,而颜以安每次都会默不作声地替他解决。

“哟,两位模范室友!”轻佻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沈熠之揽着沐迟白的肩膀晃过来,沈熠之的衬衫扣子系错了一颗,显然是被沐迟白从被窝里硬拽起来的。

颜以安头也没抬,把最后一口蛋黄咽下去:“金融系不是九点才上课?”

“陪去沈熠之占座啊。”沐迟白笑嘻嘻地戳穿沈熠之的笔记本,“这家伙非要抢《艺术鉴赏》的第一排,就为了看美院的助教姐姐。”

沈熠之耳尖泛红,低头猛灌豆浆。南知寻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着一条红绳。

上次金融学院彩绘节的抽奖礼物,据说能招桃花。

去教学楼的路上,沈熠之突然凑近南知寻:“听说王明那孙子被勒令转学了?”他压低声音,“他舅舅昨晚还来求情,结果校纪委首接甩出他受贿的证据……”

颜以安突然加快脚步,背影绷得紧紧的。南知寻知道他在生气一气王明,更气自己没能更早发现那些被调包的药片。

“颜以安!”沈熠之小跑着追上去,递过一本素描集,“图书馆新到的《莫奈光影笔记》,你上次说想借……”

颜以安接过书时神色稍霁。阳光穿过梧桐叶的间隙,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南知寻望着他翻书的侧影,想起昨天心理医生的话:“你害怕的不是喜欢他,而是承认这份喜欢会让你失去最后的控制感。”

教学楼前的电子屏滚动着处分公告,王明的名字被打了红叉。

南知寻攥紧书包带,那里藏着他昨晚偷偷拼好的药片铝箔—拼成“Sorry”字样,却始终没勇气递给颜以安。

……

教学楼的阶梯上,南知寻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前走。颜以安的背影始终与他保持三步距离。

自从王明事件后,这种微妙的间距成了他们之间新的常态。

沈熠之突然从后面撞了下南知寻的肩膀:“发什么呆?你课本要掉了。”他弯腰捡起那本《西方美术史》,扉页夹着的铝箔“Sorry”露出尖锐的一角。

南知寻慌忙合上书页,却听见沐迟白轻笑一声:“拼得挺整齐,可惜氧化了。”他指了指铝箔边缘泛黑的痕迹,“像不像你俩现在的关系?”

颜以安猛地回头。阳光从他身后刺过来,南知寻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问:“什么关系?”

空气凝固了一瞬。沈熠之突然举起相机对准两人:“别动!这个构图绝了一”快门声响起,画面定格:南知寻攥着铝箔的手指关节发白,颜以安的影子斜斜切过他的胸口,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疤。

《艺术鉴赏》课上,美院助教正在讲解莫奈的《睡莲》。沈熠之确实坐在第一排,但镜头始终对着后排的三人组。

颜以安在素描本上涂鸦,南知寻盯着他笔尖的轨迹,而沐迟白用手机给两人偷拍特写。

“你画的是知寻吧?”沐迟白突然凑近素描本。纸页上,一个蜷缩在被子里的侧影被梧桐叶的光斑覆盖,右下角标注日期:2025.5.17—正是南知寻因药物副作用昏睡整日的那天。

颜以安合上本子:“只是速写练习。”

“练习需要画三十七张同一个人?”沐迟白点开相册,全是沈熠之偷拍的颜以安素描本,“这张还写了南知寻体温38.2℃,这张记了姜茶配方调整……”

南知寻的耳尖烧了起来。那些他以为无人知晓的病中时刻,原来都被颜以安用铅笔留在了纸页上。

讲台上,助教切换到下一张幻灯片—莫奈晚年患白内障时画的《日本桥》,色彩混沌得近乎狰狞。

沈熠之突然小声说:“知寻,你现在的表情……和这幅画好像。”

下课铃响,颜以安被教授叫去讨论课题。南知寻独自走向图书馆,却在拐角被沈熠之拦住。

“拿着。”沈熠之塞给他一把生锈的小钥匙,“颜以安宿舍抽屉的。他初中就这毛病,重要东西都锁左边第二个抽屉。”

钥匙齿痕里卡着暗红色污渍。沐迟白解释:“那次他砸王明储物柜时沾的血。

校工换锁后,他偷偷保留了这把废钥匙,你说他偏执不偏执?”

南知寻着钥匙,想起心理医生的诊断:“依赖型人格障碍的典型特征,是将安全感具象化为对特定对象的控制。”

可医生没告诉他,当控制欲披着关心的外衣时,连被囚禁的人都甘之如饴。

傍晚暴雨突至。南知寻站在颜以安空无一人的宿舍里,钥匙在锁孔里转动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抽屉里整齐码着三样东西:

褪色的电影票根:2022年《星际穿越》重映场,南知寻曾随口提过想看;

维生素B12药瓶:标签被修改过,王明原来掺进去的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安慰剂;

带锁笔记本:扉页写着“小玫瑰的变量”,最新一页是昨晚的记录:

2024.6.12 23:17知寻拼了铝箔道歉信。但他不知道,我早就发现药被调包了。

我故意不揭穿,因为只有他依赖我的时候,我才确认自己活着。这算不算另一种投毒?

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叩问。南知寻听见背后门锁转动的声响,颜以安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看够了吗?”

闪电划过时,南知寻看清了颜以安手里的东西。

那本被雨淋湿的《莫奈光影笔记》,封底夹着他们初中合影:南知寻笑着往颜以安头上扣纸皇冠,而颜以安的表情像在忍受某种甜蜜的疼痛。

“王明的事,我欠你一个解释。”颜以安反锁上门,“我高三就认识他舅舅,那人专靠篡改实验数据捞项目经费。所以当他突然关心你的用药……”

“所以你把我当诱饵?”南知寻声音发抖,“你知道我吞那些药时多害怕吗?”

颜以安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掌下传来急促的心跳,衬衫口袋里露出半张诊断书: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建议避免刺激性场景。

“我也怕。”颜以安低头抵住他的前额,“怕你不再需要我,怕你发现我其实……”他喉结动了动,改口道,“怕你发现我锁在抽屉里的,全是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

窗外惊雷炸响,南知寻在黑暗里数颜以安的呼吸。首到对方松开他,转身去开窗通风。

“颜以安。”南知寻突然喊他,“你硬币带了吗?”

那枚泛着铜锈的硬币在雨夜中划出弧线。颜以安习惯性要接,南知寻却抢先扣住他的手背。

硬币落地时,两人谁都没看结果。

“这次不算。”南知寻把额头抵在他肩胛骨上,“你早就知道我会选什么。”

颜以安的后背僵了一瞬,随后慢慢放松。他转过身时,南知寻看见他睫毛上挂着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知寻。”他声音哑得不像话,“铝箔拼错了。”

“什么?”

“‘Sorry’的‘r’应该是顺时针卷曲,你拼反了。”

南知寻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颜以安也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把脸埋进他颈窝。

雨声淹没了其他声响,只有抽屉里那本笔记被风吹开,露出多年前的某一页:

2021.9.1知寻说喜欢莫奈。他不懂,模糊的光影才是最残忍的—你永远看不清自己究竟被什么灼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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