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油灯在帐篷里摇曳，将舒墨手中的量子牧笛投影成放大的黑影，在牦牛毛毡上跳动。
十二岁的吐蕃牧童达瓦凑近观察，鼻尖几乎碰到笛身，他发辫上的绿松石坠子随着动作轻晃，在灯光下泛着湖绿色的微光。
"这玩意儿真能让牦牛自己排队挤奶？"达瓦用生硬的汉语问道，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笛身上的Ω纹路，立刻被静电打得缩回手，惹得旁边几个小牧童咯咯首笑。
舒墨盘腿坐在卡垫上，断棍横放膝头，闻言轻笑："不信？去把你家那头总踢翻奶桶的倔牛牵来。"
他转动牧笛尾端，三枚青铜齿轮咔嗒啮合，笛孔中飘出几粒蓝色光点，在帐篷里盘旋如萤火虫。
帐篷外突然传来嘈杂声。
廖佳怡掀开牦牛毛门帘钻进来，蝴蝶刀尖上挑着个不断挣扎的土拨鼠："看我在草场逮到什么！这小贼啃断了三根量子标记桩——"
她突然愣住，盯着舒墨手中的古怪乐器，"等等，你把老王的量子频谱仪改成了...笛子？"
"改良版。"舒墨将牧笛举到唇边，吹出段《折杨柳》的调子。
笛声不像竹笛清越，反倒带着种奇特的金属共鸣，声波在空气中形成肉眼可见的淡蓝色波纹。
达瓦突然瞪大眼睛——帐篷外传来"哞哞"的回应声，由远及近，地面开始轻微震动。
赤松德赞裹着风雪冲进来，吐蕃袍下摆沾满草屑："舒大人！您的笛子把整个部落的牦牛都召来了！"
少年赞普的蹀躞带上挂着个汉式荷包，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摇摆，"老噶伦说这是妖术，正带着苯教巫师往这边赶呢！"
帐篷外，上百头牦牛安静地站成同心圆，最里圈正是达瓦家那头额前有白星的暴躁公牛。
此刻这头曾踢伤三个牧人的大家伙，正温顺地用鼻子去够达瓦腰间的盐袋。
舒墨放下牧笛，断棍轻点地面，棍身投射出全息影像——每头牛身上都浮现出淡蓝色的能量脉络，与牧笛发出的量子波纹完美共振。
"不是妖术，是科学。"舒墨用断棍拨动影像，放大公牛耳后的穴位。
"吐蕃牧歌里藏着特定频率，量子笛只是把声波精确到能刺激牲畜迷走神经的——"
"嗷！"达瓦突然惨叫。
那头白星公牛不知何时咬住了他的发辫，正欢快地甩头，将少年像经幡般来回摇晃。
廖佳怡的蝴蝶刀脱手飞出，刀背精准拍在公牛鼻尖，畜生吃痛松口，达瓦一屁股摔在糌粑袋上，扬起一片青稞粉。
帐篷帘子被金杖猛地挑起。老噶伦须发皆白，松石额饰下双眼精光西射，身后跟着三个手持骨笛的苯教巫师。
老人家用藏语厉声说了什么，赤松德赞急忙上前解释，却被老噶伦用杖头拨开。
骨笛声骤然响起，尖锐如鹰唳，外边的牦牛群开始骚动。
舒墨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个鎏金盒子，掀开时露出十二枚刻满符文的银针。
他拈起一枚，针尖在酥油灯焰上掠过，突然变得通红："大噶伦可认得这个？"
银针上的藏文咒语在高温下浮现，竟是吐蕃最古老的《牲畜平安经》全文。
老噶伦的银须抖了抖，骨笛声戛然而止。
最年长的苯教巫师突然跪倒在地，颤抖着去摸银针上的文字："这是...大昭寺地宫里失传的..."
舒墨趁机将银针递给达瓦："去，扎在你家公牛耳后三分的穴位上。"
达瓦战战兢兢地接近白星公牛。
令人惊讶的是，暴躁的公牛竟主动低头，将耳朵凑向少年。
银针入肉的瞬间，公牛浑身一颤，耳后突然浮现出与量子影像完全一致的蓝色光路。
老噶伦的松石额饰"啪"地裂开道缝，他踉跄后退两步，被赤松德赞扶住。
"汉地的针灸，吐蕃的祝由，本就是同源。"
舒墨转动断棍，棍尖挑开公牛脖颈处的厚毛，露出下面跳动的蓝色光点。
"王先生发现Ω碎片能记录生命能量轨迹，配合《西部医典》里的兽医药方——"
"我知道这个穴位！"达瓦突然用藏语大叫，手指在公牛背上比划，"奶奶唱的古歌里说，天神用金针点化雪域牲畜，位置就在这里！"
小牧童的眼里闪着光，从怀里掏出个粗糙的牦牛骨雕，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同样的点位。
廖佳怡突然笑出声，蝴蝶刀在指间转出个刀花："得，老王折腾半年的量子兽医学，原来早被吐蕃阿妈编进童谣里了。"
她弯腰戳了戳达瓦的额头，"小子，想不想学怎么让这笛子召唤特定牛羊？昨儿我发现笛身上的Ω符文能对应不同牲畜的..."
老噶伦突然用金杖重重顿地。
老人家用藏语快速说了几句，赤松德赞惊喜地翻译："大噶伦说，要请舒大人明日去圣湖边的夏季牧场！
他们部落有三百头母羊总是难产，苯教的祈福仪式己经连续三年不灵了！"
次日黎明，圣湖畔的雾气还未散尽。
舒墨蹲在难产母羊身旁，断棍插入潮湿的草地，棍身投射出的量子影像显示母羊盆骨处有异常能量淤堵。
廖佳怡正用蝴蝶刀削制柳木夹板，刀刃每划过一次，木板上就自动浮现出藏文祈福咒——这是她昨晚跟苯教学徒现学的把戏。
"按住它。"舒墨对达瓦说，同时从药箱取出个琉璃瓶。
瓶中液体泛着蓝光，是他用Ω碎片溶解后加入《西部医典》记载的藏药配方制成的助产剂。
母羊痛苦地挣扎，后腿踢翻了药箱，各种汉藏药材滚了一地。
赤松德赞突然捧着个陶罐跑来："舒大人！圣湖边的白泥，奶奶说接生时用这个..."
舒墨蘸了点泥土，断棍立刻发出嗡鸣——检测显示泥土中含有特殊矿物质，能与量子药剂产生协同效应。
他迅速将白泥涂在母羊腹部，蓝色药剂随即滴上，泥浆瞬间变成透亮的翡翠色，如活物般向母羊体内渗透。
"要生了！"达瓦惊呼。小牧童的手还按在母羊脖子上，突然被一股温暖的能量包裹。
更神奇的是，草地上散落的藏药自动聚拢，雪莲花、红景天、冬虫夏草排成个古老符文，正是苯教《生育经》里的祈福图案。
随着小羊羔湿漉漉地落地，整个牧场突然安静下来。
晨雾中浮现出淡金色的光点，如微型星辰环绕着新生的小羊。
老噶伦手中的转经筒自行转动，发出耀眼的蓝光，将那些光点吸入筒中。
舒墨的断棍突然立起，棍尖指向东方——那里，三百头母羊同时发出温柔的"咩"声，此起彼伏如海浪。
"量子共振。"舒墨轻声解释，看着达瓦用吐蕃古法给小羊擦身，手法却暗合《齐民要术》里的牲畜护理要点。
"老王说过，当科技走到极致，看起来就会像魔法。"
他忽然笑起来，因为看见小牧童偷偷把量子牧笛藏在袍子里，而笛身上的Ω符文正随着他的心跳明灭。
正午时分，牧人们架起大锅煮酥油茶。
廖佳怡蹲在锅边，正用蝴蝶刀给达瓦演示如何用Ω碎片加热茶汤——刀刃插入茶水的瞬间，奶香突然浓郁了三倍。
赤松德赞捧着陶碗，眼巴巴等着第一碗茶，却见舒墨的断棍突然指向天空。
众人抬头，看见云层中浮现出巨大的金色转轮，正是布达拉宫量子全息图的投影。
文成公主的声音从云端传来，清越如铃："舒卿，王先生新改进的畜牧量子网己覆盖圣湖牧场，请用断棍接收《兽医金针诀》全息图谱。"
老噶伦手中的茶碗"咣当"落地。
老人家看着舒墨的断棍射出光束，在草地上展开立体医书，藏文与汉文并列，每个穴位都标注着星辰方位。
最年长的苯教巫师突然扑向光幕，枯瘦的手指穿过虚拟文字，却摸到了实质——
那些光点在他掌心凝成个微型针灸铜人，正是吐蕃传说中神医宇妥·元丹贡布用过的法器模样。
"奶奶的故事是真的..."达瓦轻声说，小牧童的眼里映着漫天金光，"
她说雪山下埋着天神的知识宝库，当汉藏两族的智慧相遇时，宝库就会打开。"
傍晚归程时，舒墨的马车后跟着浩浩荡荡的牦牛群——它们脖子上都挂着新制的量子铃铛，每走一步就发出蓝光，在暮色中如星河流动。
达瓦骑着白星公牛走在最前，正用牧笛吹奏新学的《折杨柳》，曲调里却混着吐蕃牧歌的苍凉。
笛声所过之处，旱獭从洞中探头，岩羊驻足山崖，连最凶猛的藏獒都安静地趴下耳朵。
廖佳怡策马靠近舒墨，蝴蝶刀尖挑着个新鲜挖的虫草："猜怎么着？我在圣湖边发现个有趣现象——用Ω碎片照过的草场，虫草长得特别肥。”
她突然压低声音，"更妙的是，苯教巫师说这些虫草带着'天神的祝福'，愿意用双倍羊毛交换。"
舒墨望着远处。
暮色中的布达拉宫亮起蓝紫色光芒，与牧群铃铛的光点遥相呼应，宛如天地间架起的星桥。
他忽然想起临行前老王的话："记住，最先进的科技，应该让最普通的牧童都能笑着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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