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融水在岩缝间轰鸣，舒墨站在悬崖边缘，断棍插入冰层，棍身的卦象疯狂流转。
身后三十名吐蕃水利工匠跪成一排，正对着咆哮的雅鲁藏布江源头行大礼——
他们面前摆着青稞酒、酥油和风干羊肉，最年长的工匠手持铜勺，将酒浆缓缓倾入江中。
"舒大人，苯教经书说这处冰川是女神头发所化。"
赤松德赞裹紧狐裘，少年赞普的鼻尖冻得通红，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在晨光中如薄纱飘散。
"祖父特意叮嘱，开凿水渠前必须用白牦牛角祭祀..."
廖佳怡的冷笑声从冰塔后传来。
她拎着两只不断挣扎的雪鸡跃上冰台，蝴蝶刀在指间转出个寒光闪闪的圆弧："祭祀？不如来点实在的——我刚发现这俩小家伙的巢穴正好在计划中的引水口。"
她举起雪鸡，鸟爪上缠着几缕蓝色光丝，正是Ω碎片辐射的痕迹。
舒墨突然单膝跪地，断棍重重敲击冰面。
乌木棍身突然伸长，如利剑刺入冰川深处，冰层立刻浮现出蛛网般的金色纹路——
那是王先生预埋的量子引导网，此刻正沿着远古河道脉络苏醒。
工匠们惊呼后退，最胆大的年轻人却凑上前，发现冰面下的金光竟组成藏文"水利"二字。
"不需要开凿。"舒墨转动断棍，冰川突然发出管风琴般的低沉共鸣，"女神早己为我们准备好了通道。"
他指向不远处一座冰塔，塔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水流却反常地向高处流去，在空中形成拱桥状的水弧——那正是量子力场引导下的反重力水流。
赤松德赞的狐裘滑落在地。少年赞普瞪大眼睛，看着水桥另一端浮现出立体地图，正是吐蕃全境的微缩投影。
雅鲁藏布江、拉萨河、年楚河等水系如银线闪烁，每条河流旁边都标注着藏汉双语的灌溉方案。
最神奇的是，地图上不断浮现出青稞图案，正是根据水流预测的丰收景象。
"这...这是..."年轻赞普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一个工匠突然扑向地图，手掌穿过虚拟影像时，几粒真实的青稞却落在他掌心——那是从量子投影中具象化的种子，颗粒如珍珠。
廖佳怡突然吹了声口哨。
雪鸡从她手中挣脱，飞向水桥，鸟爪上的蓝光与量子场共振，在空中划出绚丽的轨迹。
两只鸟儿停在虚拟地图上的某个点，那里立刻亮起红光——正是最适合建造水库的位置。
"苯教巫师来了！"有人惊呼。悬崖下出现一队白衣人，他们手持人骨法器，诵经声如雷声滚过冰原。
为首的老巫师看见空中水桥，突然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冰面，松石额饰撞得粉碎。
舒墨快步上前，断棍横挡在老巫师面前："大师请看——"棍尖轻点，冰层突然变得透明，露出深处纵横交错的蓝色光脉，正是冰川内部的量子引导网络。
"这不是亵渎神迹，是让女神的恩泽惠及更多子民。"
老巫师颤抖着抬头，浑浊的双眼映着蓝光。
当他看清光脉组成的图案时，突然用古藏语嘶声喊道："龙宫！这是《甘珠尔》里记载的地下龙宫！"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某个光脉交汇处，那里的图案赫然是苯教经典中的八辐金轮。
赤松德赞突然解下腰间金刀，刀柄镶嵌的Ω碎片发出耀眼光芒。
少年将金刀插入老巫师所指的位置，整个冰川剧烈震动，冰塔顶端迸发出百米高的水柱。
水珠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微型佛像，有汉地的弥勒，也有吐蕃的莲花生大士，更有西域风格的飞天，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快接住！"廖佳怡的蝴蝶刀突然展开成网状，兜住几滴下坠的"佛水"。水珠在刀面滚动，竟凝成米粒大小的《金刚经》文字。
工匠们纷纷脱下衣袍接水，有人接到的水珠化作青稞，有人接到的却是藏药图形。
舒墨的断棍突然飞向空中，棍身分裂成十二节，每节都悬浮在水桥的关键节点。
量子符文从棍节中涌出，如蝌蚪般游向冰川各处。
令人震惊的是，吐蕃工匠们随身携带的工具突然自行活动起来——
铜凿沿着光脉走向雕刻冰壁，皮绳自动测量水流角度，连最普通的木楔都精准嵌入应力点。
"女神显灵了！"老工匠热泪盈眶，捧着一把自动排列成水渠模型的工具跪倒在地。
他的孙子却指着舒墨腰间晃动的算袋："爷爷快看！汉人的算筹自己在动！"
确实，舒墨的象牙算筹正从袋中飞出，在空中组成《九章算术》里的"商功"篇例题。
更奇妙的是，藏式绳结同时从工匠怀中飘起，与算筹纠缠在一起，最终共同组成个立体水坝模型——
汉地的夯土技术与吐蕃的砌石工艺完美融合。
老巫师突然扯开白色法袍。
他干瘪的胸膛上竟有个天然形成的八辐金轮胎记，此刻正发出与量子网络同频的蓝光。
老人家用骨笛指向某处冰壁，笛声尖锐如鹰唳，冰壁应声裂开，露出里面幽蓝的隧道——那是冰川内部天然形成的水道，曲折通向低处的平原。
"明日黎明前。"老巫师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手指在舒墨掌心画出个苯教符文，"引女神之发，灌溉吐蕃之田。"
他忽然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我年轻时，见过唐人的水车。"
正午时分，文成公主的仪仗出现在冰川脚下。
公主未着华服，反而穿着吐蕃女子的劳作装束，发间只簪了支Ω碎片打造的简易发钗。
她身后跟着二十头白牦牛，牛背上驮着古怪的金属部件——正是王先生设计的量子水车组件。
"舒卿，本宫带了些小玩意儿。"公主笑着指向那些闪着蓝光的金属件，"王先生说这叫'天河之引'，用Ω碎片做转子，能在零下三十度不结冰。"
她突然从袖中掏出卷竹简，"还有这个，《齐民要术》里记载的汉代井渠法，我让人译成了藏文。"
赤松德赞欢呼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