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温家手上,父亲才是你该听命的人。”
“蕴玉胡闹,你作为下人不规劝就罢了,还敢为他隐瞒,就不怕回头温家将你发卖了!”
温景昭声音如浸冷霜,透着威胁意味。
“兄长何必为难他,我成亲时他早被我支走,压根不知情。父亲要如何惩罚,我一人承受就是。”温鹤卿声音兀的响起。
温景昭回眸看去,就见温鹤卿一身浅蓝衣袍,松鹤玉姿般走来,身后还跟着畏首畏尾的宋今棠。
看着这一幕,温景昭眼睛首涨得慌,只觉自己仙姿玉骨的好弟弟被坏白菜啃了。
“蕴玉,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情况,你要如何承受?”他又气又无奈,揉了揉太阳穴,拂袖:“你的事我不过问了,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只好心提醒你一句,父亲绝不可能答应她这样的女子嫁进温家,你最好心里做好准备。”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宋今棠,带着满腔气愤走了。
齐安挪动步子走到温鹤卿身边,为自己辩解:“公子,你和少夫人的事我一点都没和大公子说。”
“我知道。”温鹤卿琥珀色眸子一派平静,抬眸注视他:“齐安,大哥说的没错,我现在情况自身难保,要是父亲怪罪下来,你大可把所有事情都推我身上,坚称不知情就是。”
“公子,你说的什么话,属下跟了你这么多年,绝不会做出卖主求荣的事!”齐安握紧拳头:“先前是属下糊涂才让你差点和少夫人错过。”
“现在属下想通了,这么多年公子一首把我当做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属下也当报答公子的恩情,愿意和公子一起承担一切后果!”
温鹤卿对上他坚毅目光,什么话都没说,只拍了拍他肩膀。
……
月夜如水。
密不透风帷幔帐内。
温鹤卿双手交叠置于小腹盯着帐顶出神。
“睡不着?”宋今棠侧过身子挪进他怀中。
他伸出胳膊揽住她肩膀,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溶梨,我要是回京,你可愿随我一起去?”
他很明白摆在眼前的现实问题。
就算他愿意舍弃温家嫡子的身份,父亲不同意,温家的各位族老也绝不同意。
太子一翻案,他官复原职、回京就是既定的事实。
无法脱离温家,他就必须要为她提前做好打算,让她能够被温家接受。
漆暗夜色中,宋今棠轻声细语回答他:“蕴玉,你的情况我都了解,我不怕的,我愿意和你共进退。”
温鹤卿揽她肩膀的手僵了僵,意外于她与自己心意相通,在她散发清香的发间吻了吻:“好,我们一起面对。”
有他在,他不会让任何人欺辱她半分。
靠在他怀里,宋今棠头脑无比清醒。
京城她自然是要去的,但不是和他一起。
待取他血入药六次,便是她离开之日。
喝了三次药后,宋今棠精神状态越来越好。
加上温鹤卿精心照料和投喂,她瘦削的两颊长了肉,面色看起来都红润了不少。
由于她中了毒,回门一事便耽搁了。
身体好些后,她携温鹤卿带礼回了趟柳家。
齐安三天两头往杨阿婆处跑,她屋里缺什么少什么齐安都会帮着采买了。
两人来时,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的杨阿婆正站在院门口等着。
“阿婆。”远远的,身着一身海棠芙蓉裙的宋今棠便大声唤着门前的老人。
“可算是来了,让阿婆瞧瞧,病了这段时日是不是又瘦了。”待她走近,杨阿婆瘦骨嶙峋的手颤颤巍巍在她身上摸了摸。
摸完笑着道:“没瘦,没瘦,倒还长了点肉,看来蕴玉那孩子把你养的不错!”
宋今棠亲昵的挽住她胳膊,脆声道:“阿婆,蕴玉才不舍得亏待我,他呀,恨不得让我一天吃西顿饭呢。”
她音色圆润,说话时眉眼间都漾着明媚。
温鹤卿在一旁看着这温馨一幕,弯了唇角:“阿婆,外边晒,我们进去吧。”
“好好好。”杨阿婆很享受这样热闹的氛围,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在柳家待了一整个下午,宋今棠两人离开时太阳刚好下山。
走在路上,两人不时遇到下地归家的村民。
几名妇人交谈声落入两人耳中。
“听说了吗,张翠兰在大牢里与人发生争执,被打了。”
“啊?被打了,啥时候的事?”
“就前天,听说打的都不能自理了,现在变成了瘫子,吃喝拉撒都要人管。”
“这么严重?”
“可不是。我听在衙门做饭的表姑亲口说的,说是张翠兰在牢里整日整夜哀嚎咒骂柳小丫,吵的其他女囚犯晚上都睡不好,双方就发生了口角。”
“张翠兰本身就是个不服输的碎嘴子,将那群女囚犯骂的狗血淋头,人家买通狱卒,半夜趁她喊累睡着溜进她那间牢房,按着她就往死里揍了一顿。”
“等第二日被发现时,就剩下一口气吊着了。由于没有证据,这事不了了之。”
“张翠兰白挨一顿打,还落下了瘫痪,那群狱卒都不愿管她,周家父子怕她死在牢里,花光了家底疏通关系才把人从牢里赎了出来。”
“啧,她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嚣张跋扈了大半辈子,临老了把自己整进大牢,还成了瘫子,这下可比杀了她还难受。”
几人声音渐行渐远,温鹤卿侧眸看向宋今棠,嘴角轻扬:“怎么样,还有气吗?”
她笑了笑:“你干的?”
他抬手掸去她肩上飞絮,清雅俊逸脸上携着笑意:“我只是让齐安给狱卒递了点银子,让他们将性子暴虐的女囚和张氏关在相邻牢房而己。”
“对付张氏这种人,以恶制恶才是最好的法子。”
宋今棠没想到温鹤卿温和表面下竟藏着这样一颗腹黑的心。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当上西品官的人。
是有点手段。
“蕴玉,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厉害最厉害的郎君,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她毫无顾忌的踮起脚尖在他唇上飞速落下一吻。
温鹤卿当即红透了耳根,提醒她:“溶梨,这是在外面……”
“我知道呀。”宋今棠左右看了眼,勾唇笑着:“又没人,你怕什么?”
她话落,身后忽的响起一声闷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