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塔顶层的药室中，蒸腾的热气裹挟着苦涩药香弥漫在石室内。首径丈余的青玉药池内，墨绿色的药液翻滚如沸，表面浮动着星星点点的金色光粒。两岁的欧阳澄盘坐在池中央，小脸紧绷，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加三勺星纹砂。"苏清玥对身旁的捧鼎长老吩咐道，眼睛却始终没离开池中的孩子。
长老犹豫了一下："坊主，这己经是剂量了..."
"加。"苏清玥的声音不容置疑。
星纹砂落入药池的瞬间，原本墨绿的药液骤然转黑，池面浮现出蛛网般的银色纹路。欧阳澄闷哼一声，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皮肤表面浮现出与池水相同的银纹。
"澄儿，运转《周天导引诀》！"苏清玥厉声喝道。
池中的孩子咬紧牙关，小手笨拙地结出一个印诀。随着功法运转，那些银纹开始有规律地向他眉心汇聚，最终被那枚淡青色的星形印记吸收。药液颜色逐渐恢复成墨绿，只是比先前清透了几分——那是杂质被剔除的迹象。
"很好。"苏清玥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今日比昨日多坚持了两刻钟。"
药浴结束，欧阳澄被侍女用特制的云纹毯裹着抱出药池。孩子浑身通红，像只煮熟的虾子，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当侍女要给他穿衣时，他摇摇头，自己接过衣物笨拙地穿戴起来。
"师父...我自己来。"奶声奶气的声音里透着倔强。
苏清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寻常两袖孩童经过这等强度的药浴，早就哭闹不休了，更别说自己穿衣。她伸手搭上欧阳澄的脉搏，感受到的跳动沉稳有力，完全不似幼儿应有的脉象？
"去测力碑。"她突然说道。
天工塔底层的练功场上，矗立着十块通体漆黑的测力碑，每块碑上都刻着繁复的阵纹。最小的只有三尺高，最大的足有两丈。欧阳澄光着脚丫跑到第三块碑前——那是给八岁左右弟子测试用的，刻度从五百斤起步。
小家伙深吸一口气，右手成拳，猛地击向碑面。
"砰！"
测力碑上的阵纹瞬间亮起，银光沿着纹路攀升，最终停在"一千二百斤"的刻度上。负责记录的白须长老笔锋一顿，墨汁滴在纸上晕开一片。
"又涨了两百斤..."长老喃喃道，"这己经是凝神境中期的肉身力量了。"
苏清玥脸上却没有喜色。她走到欧阳澄身后，掌心轻轻按在孩子背心，一缕真元渡入探查。片刻后，她眉头皱得更紧了——孩子的经脉宽阔坚韧远超同龄人，但丹田内却空空如也，没有半点真元积蓄的迹象。
"澄儿，试着感应师父的真元。"她柔声道，掌心灵力又增强了几分。
欧阳澄闭上眼，小脸憋得通红。一刻钟过去，苏清玥撤回手掌，眼中疑惑更深。她的真元在孩子体内运行毫无阻碍，甚至比在天工坊精英弟子体内还要顺畅，但就是无法引动欧阳澄自身产生半点真元。
"怪事。"她自语道，"肉身日日强化，经脉畅通无阻，为何无法修炼真元？"
"师父..."欧阳澄扯了扯她的衣袖，小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青玉板。玉板上密密麻麻刻满了阵纹，有些地方己经被磨得发亮——这是苏清玥给他练习基础阵法的教具。
"我想学新的..."孩子眼巴巴地望着她。
苏清玥接过玉板，瞳孔骤然收缩。那些本该杂乱无章的练习痕迹，竟然在无意间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小聚灵阵"！虽然笔法稚嫩，但结构分毫不差。更惊人的是，有几处转折明显超出了她教授的范围，更像是...本能般的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