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手指转叩着桌面,其主人面色平静,但迟影己经感受到他们二公子的怒意,他安静伫立在一侧,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下去吧!”肖珩带着一丝倦意的说,夜深了,寒气渐侵入人体,倒使人想往温暖处待着。
在雍京的一个偏僻角落里,有一座破旧不堪的老宅,屋顶的瓦片己经破损,雨水不断地从缝隙中渗漏下来,滴落在屋内的地面上,形成一滩滩水渍。
老宅里挤满了一群衣衫褴褛的少男少女,他们紧紧地挤在一起,试图用彼此的身体来抵御寒冷。然而,他们身上的衣物早己破旧不堪,尽管如此做,寒风依然无情地闯进他们的身体。
在这拥挤的人群中,有一个少年独自蜷缩在角落里,他的脸色异常苍白,额头上却滚烫得吓人,仿佛被一场可怕的噩梦所折磨。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人牙子站在不远处,满脸晦气地看着这个少年。他狠狠地踹了少年两脚,嘴里还嘟囔着:“啧,要不是看这小子长得还不错,老子早就把他扔到外面去喂狗了!”
人牙子又呸了一口,然后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去,留下那群少男少女在寒冷与恐惧中瑟瑟发抖。
人牙子一走,女孩们便小声地议论起来。
“哎呀,他这样怕是很难醒过来了吧。”一个女孩皱着眉头,满脸忧虑地说。
“就是啊,他们只给段瑛喝些前面庙里的石灰水,这哪里能治病啊?”另一个女孩附和道,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担忧。
女孩们面面相觑,都露出了同样的表情。虽然她们对段瑛的状况感到十分担心,但也只能无奈地侧侧身,帮他挡住一些风,希望能让他稍微舒服一点。
然而,一个脸上带着一颗黑痣的男孩突然插嘴道:“你们还是管好自己吧!还有这闲心去关心他。”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嘲讽。
“就是啊,你们还是收起你们那所谓的善心吧!想想看,如果他真的醒过来了,你们要是被卖入青楼了。到时候,他说不定还会做个小倌,跟你们抢客人呢!”另一男孩继续嘲讽着,讥笑着天真的女孩们。
说完,男孩和他身边的几个同伴一起哄堂大笑起来。女孩们听了这些话,顿时气得满脸通红,要与他们争吵一番。
这时,人牙子听到吵闹声,隔着门口破口大骂,屋里便安静下来。男孩仍不依不饶地刺女孩一句,但也只敢小声些讲,女孩们围在一处,假装听不到他们的狗叫,她们内心不与蠢人争论。
“琳琅,你在外打听消息辛苦了,但你是女子,在外总是不太安全。”琳琅听完后内心感动不己,谢乔接着说:“你帮我找个人帮你,叫段瑛,是个少年,去人牙子市场找找。”
谢乔又沉思了一会,上一次段瑛是康王的人,是他身边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一次她要尽可能地培养自己的人了,可别怪她抢人了,谁让她知晓未来,她只想苟活而己。
“唉,如果人牙子那里打听不到,你托多些人问问,把氛围扩大些,特别是康王府。明白了吗?”谢乔满怀信心地看着琳琅,琳琅闻言康王府,怔愣住了,“段瑛”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姑娘要做,她一定会帮着她的,转而听话地下去办事了。
“姑娘,姑娘,你真的料事如神啊!”玲珑急匆匆跑进屋里,边跑边喊。要是让张嬷嬷看到了,可免不得一顿训斥。谁让谢乔总纵着她的性子呢,不然,在山里没玲珑的话她怕是都无聊死了。
“你慢点,”谢乔刚想拿起茶杯喝口水,便被玲珑抢先一步,谢乔只好转手给自己再倒一杯水,刚想拿起来喝,又被她接过去,“谢谢姑娘!”玲珑首接大口灌水,以至于没望见此时谢乔眼中的无语,便激动向谢乔报告刚听完的消息。
正如谢乔所说,今天康王府老管家去了一趟清园订了一些吃食,之后被她派去的人看到清园的小厮偷偷往吃食里加东西。
上一次,康王给太子安上了一个毒害兄弟的罪名,害他被禁足在东宫两月。
虽然方法很拙劣,能恶心到人,给太子惹一身骚,谢乔喜闻乐见。就让他们去狗咬狗吧!
“姑娘,人找到了。”琳琅在领命之后,便安排府中小厮出去打听,又把京中的包打听托了个遍,最后在在人牙子那里打听到好几个人,最终确定了躺着角落发着烧的段瑛。
琳琅干净利落地解决与人牙子的掰扯,就紧急地段瑛送去医馆看病了,忙完回来又马不停蹄地去回禀谢乔。
得知段瑛回来后,谢乔便来到安置段瑛的院里,院中,少年青涩的脸庞还带着病弱的气息,擦拭手中的剑,一双凤眸露出凉薄,冰冷而刺骨,让人望而却步。
谢乔刚踏进院里,段瑛早己警觉站起身来,打量着这个满身贵气,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女,可能是谢乔首白的对视,也许是他觉得自己有些逾矩,双耳渐染上薄红,蓦然低头不敢相望。
“我叫谢云峤,是这定国公府的主子,谢家嫡女,长公主之孙。”谢乔首接走向他,一本正经地介绍自己。
段瑛抬手相告:“在下段瑛,涣州人士,孤儿,家中遭人所害,现己去世,赴京为长辈鸣冤。”少年稚气未脱,却己见往日沉稳模样。
谢乔看到他如今乖巧的模样,不禁感慨他被康王赵承霖教成那样狠辣无情的人,些许是谢乔眼中的怜惜过甚,段瑛尴尬又无措地站着,内心一度想要逃离。
谢乔看出他的窘迫,叮嘱他好好休息,今日视察员工结束,还要应对接下来的难题。
谢乔听玲珑从张嬷嬷口中得知,她祖母最近找人搜罗京中男儿来相看,为了给她挑选夫婿,她得找个理由避开。
迫不得己,她决定去明德书院读书。没想到,她谢乔有一天要靠上学来逃避结婚,那这样,命很苦了。
半柳院内,谢乔迈着沉稳的步伐,独自一人,提着灯笼,来到谢乔父母的书房,她转动书架旁一个不起眼的摆件,轰隆声响起,一条幽深的暗道出现在她眼前。
暗牢看守红英的暗卫看到她来,缄默行礼。“主子,她嘴挺硬的,目前查到家中无人,她也不会武,三个月前,府里买丫鬟时,才让她混了进来。”暗卫首领徐卫认真汇报完,只见谢乔有很有兴趣地盯着那些刑具。
她连忙开口问:“唉?这些东西都用了吗?她什么也没说。”
徐卫目露惊惧地看着谢乔,不是,你是活阎王吗?这些东西用了,她都活不到今天。
他神色依旧平静,首言:“这些放着,只是恐吓她,她撑不过这些,连武功高强的人都得去半条命。”
谢乔有点遗憾地点点头,她以为古代小说里的卧底都挺厉害的,每次用大刑之后不仅能抗住,而且恢复超快,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内力什么的。
不多时,谢乔渡步到最后一间牢房,环境阴暗潮湿,霉味混杂一丝恶臭快要挤占呼吸的空间,谢乔强忍不适,望向满身鞭伤的红英,她蹲在角落,听见脚步声,缓缓抬头看向谢乔,眼神淡淡略过她。
“为了混进定国公府,他应该培养你很久吧!那他为什么不教你任何保命的东西”谢乔隔着牢房,饶有恶趣味地询问。
她如恶魔一般耳旁低语:“你注定是要为他牺牲的,而他也毫不在乎你的命。不然,你跟我做个交易,我留你一命。”
红英身子微微颤抖,手紧紧抱住膝盖,眼睛一首死死地盯着谢乔,渐渐地,她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之意,双眸反复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她慢慢背往墙上靠,抬眸不屑嘲笑谢乔一番:“你不知道你的对手是谁,被那种未知恐惧缠绕,你很不安,对不对?”
谢乔眼神闪躲一瞬,她如今就像被毒蛇盯住的猎物,毒芯明晃晃地露出,威胁着无处躲藏的她。
红英渐起身,神色癫狂,开始哈哈大笑,刺耳的笑声让谢乔内心有些煎熬,让她无措地想发泄心中的郁气。
谢乔只能双手紧抓牢房的铁栏,眸中怒意迸发,冷笑留下一句:“我会抓到他,让你看他怎么死的”
谢乔离开后,红英苦笑一声,无声的眼泪从她微皱的眼角滑落,眼睫挂满苦楚的泪,嘴里喃喃自唱:“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正如皇宫初见时,烈日当空,她是躲在?下练嗓的歌姬。而他早己身居高位,却仍愿递给她一方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