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安回忆着,要成为心腹,又要我当探子,究竟是当心腹还是心腹大患?!
只有七日,要她成为冰块脸赵凛的“心患”,哦,不对,是“大腹”。
她目光落在床上。福顺公公服下了那“雪魄参茸膏”和萧玦的“续命汤”后,胸膛的起伏似乎平稳了一些,青灰的死气也褪去些许,只是依旧昏迷不醒,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慕容弈的药,竟真的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
【代价是什么?】叶雨安不敢深想。
纸卷展开,上面是几行极其简洁、却字字如刀的命令:
重返将军府,接近赵凛。
七日内,成为赵凛近身侍从。不限手段。
入府三日内,探明书房西侧暗格开启之法。
提醒:福顺公公之命,悬于尔手。勿忘七日之期。
成为近身侍从!探明书房暗格!
叶雨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赵凛是什么人?那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活阎王,警觉性堪比最凶猛的野兽!他的书房是军机重地,连只苍蝇飞进去都要被盘查祖宗十八代!至于近身侍从……那更是赵凛的心腹中的心腹,无不是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身家性命都捏在他手里的死士!她一个来历不明、又“失踪”多日的小太监,凭什么?!
【不限手段……】这三个字简首没眼看,狗屎都得尝尝咸淡是吧!
萧玦根本不在乎她用什么方法,是【好吧,她也没有,顶多算是清秀】、是构陷、还是踩着别人的尸体爬上去,他只要结果!
就在这时,床上昏迷的福顺公公突然发出一声极其怪异的抽气声!
“嗬……嗬嗬……”声音不再是之前的虚弱呜咽,而是带着一种尖锐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
叶雨安猛地扑过去:“福顺公公?!”
只见福顺公公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那双浑浊的眼珠此刻竟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呈现出一种完全涣散、毫无焦距的狂乱!他枯瘦的身体猛地弹坐起来,力道之大,完全不似一个垂死的老人!
“鬼!鬼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划破了小院的死寂!福顺公公枯枝般的手指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和脖子,留下道道血痕,脸上是扭曲到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不要过来!放过我!放过我!”
“是我!我是小安子丫!”叶雨安惊恐万分,死死抱住福顺公公剧烈挣扎的身体,试图让他冷静下来,“没有鬼!您看清楚了!是我啊!”
然而福顺公公己经完全陷入了癫狂!他力大无穷地推开叶雨安,赤着脚跳下床,跌跌撞撞地在狭小的屋内乱窜,挥舞着手臂,歇斯底里地嘶吼着破碎混乱的词语:
“血……好多血!南疆……虫子……钻进去了!啊——!他来了!他来了!是那个魔鬼!白色的魔鬼!他要索命了!索命了——!”
他撞翻了桌椅,打碎了药碗,状若疯魔,口中反复尖叫着“魔鬼”、“索命”、“南疆”、“虫子”,眼神里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再也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叶雨安被狠狠推倒在地,手肘撞在冰冷的地砖上,钻心的疼。她看着福顺彻底疯癫的模样,听着他口中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呓语。
【南疆……虫子……白色的魔鬼……】福顺公公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昨夜慕容弈那苍白身影带来的极致恐惧!是他!一定是他做了什么!慕容弈!他根本就是冲着师父来的!他说的“帮了大忙”和“回报”怎么如此恶毒。
然而她的呼唤如同石沉大海。福顺公公只是更加疯狂地挣扎嘶吼,力气大得惊人,眼神涣散狂乱,彻底迷失在了自己恐惧的深渊里。
皇宫偏院内,慕容弈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苍白的手指轻轻捻着一枚通体乌黑、刻着诡异符文的骨哨。
他面前的紫檀小几上,放着一个打开的、巴掌大小的黑玉盒子。盒子内里铺着猩红的绒布,上面静静趴伏着一只指甲盖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如同冰雕、却散发着淡淡红芒的奇异甲虫。
他微微阖着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半晌,薄唇勾起一抹极其愉悦、却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弧度。
“呵……恐惧……多么美妙而纯粹的情绪……”他低语着,声音带着病态的满足,“老东西,当年你助那昏君构陷我母族,将我送入这炼狱时……可曾想过有今日?这‘蚀心蛊’的滋味,比凌迟如何?让你在无边恐惧中疯癫至死……算是便宜你了。”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黑玉盒子边缘,目光投向窗外叶雨安小院的方向,带着一种审视新猎物般的兴味:“倒是那个小安子……有点意思。”
昨夜青鸢的短暂出现,以及叶雨安身上那虽然极力压制、却瞒不过他敏锐感知的虚弱和一丝极其隐晦的、不属于普通病症的阴毒之气……都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很清楚,萧玦的那个女护卫给的疳蛊的暂时性缓解药方。
“体质似乎……有些特殊?”慕容弈凤眸微眯,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骨哨,“能在‘疳蛊’和‘蚀心蛊’的双重侵蚀下,神志尚存,行动未失……虽然狼狈,却未彻底崩溃……”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的收藏家。
“普通的‘材料’……可经不起这般折腾。”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带着一丝病态的狂热,“或许……该换个‘作品’了?那小太监……倒是个绝佳的胚子。坚韧、隐忍、重情……又在绝境中被逼出了狠劲……多么完美的底色……”
他想象着那具看似单薄的身体里潜藏的力量,以及在恐惧和恨意交织下可能绽放出的扭曲又美丽的花朵……心头竟涌起一股久违的、近乎创作的冲动。
“不急……”慕容弈收起骨哨,小心翼翼地合上黑玉盒子,那冰魄般的甲虫隐没在黑暗中。“先让萧玦的毒虫……再磨砺她一番。绝望的土壤,才能开出最艳丽的花……”他唇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期待。
而另一边的的叶雨安就惨了。
她筋疲力尽地将终于耗尽力气、陷入昏睡的福顺公公重新安置在床上。
老人枯槁的脸上泪痕和抓痕交错,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锁着,身体不时惊悸地抽搐一下。
叶雨安跪坐在床边,看着师父疯癫后的惨状,心如刀割,眼泪早己流干,只剩下冰冷的麻木和熊熊燃烧的恨意!
萧玦!慕容弈!
一个用毒药和师父的命逼她去做卧底,一个用更歹毒的手段生生逼疯了师父!
【我以前看的宫斗剧不都是陷害或遇上什么白莲花,为什么这些疯子不去去权谋,怎么都想要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命!】
“要疯就一起疯”叶雨安励志“我要成为你们每个人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