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 > 穿越了,但是死囚! > 第4章 静思房

第4章 静思房

顾承渊被两名差役一左一右夹着,几乎是被拖行着离开了刑场。

菜市口的喧嚣声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安静。

他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差役们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这条路似乎格外漫长。

方才在刑台上,自己因为长时间跪着而磨破的膝盖,正火辣辣的疼,每走一步,都像是针扎一般。

他身上早己被汗水浸湿的囚衣,又在这秋日的凉风之中变得冰冷刺骨。

“到了。”

不知这么走了多久,其中一个差役瓮声瓮气的开口,声音里不带丝毫情感,仿佛押送的只是一件货物。

顾承渊抬起沉重的眼皮,打量着眼前的建筑。

这是一座青砖灰瓦的院落,门楣上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御史台”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森严气象。

即便是门口站岗的兵士,也比寻常衙门的多了几分煞气。

“哼,小子,算你命大。”

另一个差役推了他一把,力道不小,让本就虚弱的顾承渊踉跄了一下。

“不过,进了御史台,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差役语气之中带着几分不屑和幸灾乐祸,“钱大人亲自审的人,没几个能囫囵着出去,你这张嘴不是挺能说吗?待会可别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顾承渊没有理会这带着威胁的挑衅,此刻他的任何反驳都是徒劳,反而会更多的暴露自己。

他只是默默的跟着差役,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

一路上,他能感觉到西周投来的目光,有的是好奇,有的则是毫不掩饰的冷漠与敌意,仿佛他是什么不祥之物。

院子里只有几棵光秃秃的老树,枝丫张牙舞爪的伸向灰蒙蒙的天空,落叶铺了满地,踩上去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更添了几分压抑。

正对着院门的是三间厢房,中间那间的房门紧闭着,门上挂着一块小小的木牌,可这“静思房”三个字。

“进去吧。”差役打开了门锁,那锁是黄铜所制,看起来颇为沉重,房门打开时,还发出陈旧的“咯吱”声,一股混合着腐木与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顾承渊被推搡着进了房间。

“咣当”一声,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接着是锁舌入扣的沉闷声响。

他这是又被关起来了。

顾承渊打量了一下西周,房间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糊着厚厚的窗纸,透进来的微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与他想象中阴暗潮湿、布满蛛网的牢房不同,这里还算干净,地上铺着青砖,虽然有些磨损,但并无污秽。

靠墙摆着一张简陋的木床,床板光秃秃的,上面只有一床薄被,叠得有棱有角。

墙角放着一个恭桶,虽然盖着盖子,但那股特有的、令人不快的气味还是丝丝缕缕的飘散出来,提醒着他这里依然是囚禁之所,而非什么清修之地。

“静思房……”顾承渊低声重复了一遍。

这里没有刑具,没有血腥味,但这种刻意营造出来的“安静”,本身就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是要让他自己“思考”罪过吗?

还是说,这只是审讯前的一种心理施压手段?

他走到木床边,缓缓坐下。

身体的疲惫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袭来,让他几乎立刻就想躺倒。

但他强撑着,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努力让纷乱的思绪沉淀下来。

思绪一旦沉静下来,过往的片段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顾承渊,原是戍守北境的一名边军百户。

边关苦寒,黄沙漫天,与草原部族的厮杀更是家常便饭,每一次巡逻都可能意味着与死神擦肩。

他凭着一身悍勇和战场上练就的过人警觉,在一次敌军精锐突袭、我方主将被重重围困的险恶战局中,他临危受命,率领麾下不足五十的残兵,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巧妙穿插,不仅成功吸引了部分敌军主力,为友军解围创造了机会,更在乱战中斩获敌方一名重要的头领,大大打击了敌军士气。

那一次,他浑身浴血,刀口卷刃,也因此赫赫战功,从无数渴望建功立业的军士中脱颖而出,被上官层层举荐。

一纸调令,便将他从黄沙漫天的边陲调回了繁华似锦的京都,擢升为守卫京畿、隶属羽林卫的一名千户。

那时的他,也曾意气风发,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和这一身浴血拼杀换来的军功,终能在京都这片热土上闯出一片天地,光耀门楣,不负胸中抱负。

谁曾想,世事无常,短短数月,便从手握兵权、前程似锦的羽林卫千户,沦落为一个“通敌叛国”的死囚境地。

顾承渊的记忆之中,向来都是与人为善,并未与什么人结怨。

可又是什么人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己的性命?连这未过封驳的诏书都用上了。

顾承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穿越至今,不过短短数个时辰,却经历了生死一线,接触到的信息也庞杂混乱。

他需要时间来梳理。

他必须尽快弄清楚,自己这个“顾承渊”的身份,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才招来这杀身之祸。

“咕噜噜……”腹中传来一阵抗议的声响,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从被押赴刑场到现在,他滴水未进,粒米未沾,身体早己到了极限,饥饿感让他的头脑有些发昏,手脚也开始发软。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试图对抗那排山倒海般的疲倦。

然而,身体的本能终究战胜了意志。

顾承渊的眼皮越来越重,视线也开始模糊。

他缓缓地将后背靠向了那床叠得整齐的薄被,起初只是想稍作倚靠,积攒些力气再继续思考。

然而,当后背触碰到那略显单薄却也聊胜于无的被褥时,紧绷的神经仿佛在瞬间断裂。

那股汹涌的困意再也无法抑制,脑海中那些纷乱的线索、未解的谜团,此刻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他甚至来不及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便这么倚靠着薄被,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