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群里的消息突然炸了锅。
401的头像疯狂跳动：“哪个神经病在我家门口放骨头？！臭得整层楼都是尸味！”
501发了张模糊的照片，半颗头颅的眼窝正对着摄像头：“这他妈是杀人预告吧？！物业呢？！赶紧调监控！”
七楼住户发语音时带着颤音：“手指都快戳进门缝里了！你们昨晚谁没睡？是不是那个叫陈悦的疯女人干的？”
消息刷满屏幕时，有人发了张截图：凌晨三点的楼道监控里，两个蒙着面的影子拖着塑料袋闪过。
“肯定是清尸的那批人干的！”501突然跳出来，“他们眼红我们没出力，故意搞恶心人的！”
但很快有人反驳：“监控里两个人都不到一米七，陈悦那女的高得能摸到消防栓。”
群里陷入混乱的互相指责，有人要报警，有人喊着“查指纹”，只有清理尸体时用过的红色垃圾桶还摆在一楼，桶底沾着的几丝黑发，在晨雾里晃得像谁没藏好的马脚。
当某户人家终于鼓起勇气开门处理尸体时，楼道里突然响起孩童的哭声——不知谁家的婴儿被恶臭惊醒，哭声混着大人们的咒骂，在曾经堆满丧尸的一楼大堂里，织成张比腐肉更浓稠的网。
我们这些人都没有理他们，一个个的都不出力在他们门前放丧尸躯体算给他们面子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在床沿织出片温柔的光斑。我掀开被子时，脚指头不小心碰到床底的铁盒——里面装着昨晚没用完的塑料袋，发出轻微的哗啦声。昨晚灌进袖口的消毒水味还没散尽，混着枕头上的洗衣液清香，倒像是某种奇怪的安眠香。
手机在餐桌上震动，大群里的消息己经99+。我撕下半块面包塞进嘴里，随手点开几条语音：401的尖叫里混着摔东西的声响，501正在分析“凶手”的身高，有人提议给每层楼装门禁。果酱从面包缝里挤出来，滴在屏幕上，正好盖住“陈悦”两个字的发言框。
窗外的香樟树在晨风里晃了晃，昨天堆过尸体的垃圾站方向，有群乌鸦正扑棱着翅膀飞起来。我擦干净手机屏幕，把最后一口面包咽下去。
吃饱喝足后，我钻进还带着体温的被窝，把枕头往脖子底下塞了塞。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很远，像隔着层水幕传来的。床底的铁盒被我踢到了更深处。
手机被调成了静音，大群里的999+消息还在往上跳，屏幕光透过床单缝漏进来，在眼皮上投下蓝幽幽的光斑。我翻了个身，膝盖碰到床头柜，上面的手电筒滚了半圈，照亮墙上贴的《楼层物资分布图》——红色 marker 圈出的水泵房在负一层，之前路过，防火门把手上缠着新的铁丝，不知道是谁拧的死结。
哥哥在隔壁屋打呼噜，声音穿过薄薄的墙壁，和我的心跳慢慢合了拍。梦里我又回到一楼大堂，阳光正从玻璃幕墙的破洞里斜切进来，照在新铺的防滑垫上。某个角落的阴影里，有截发白的骨头在轻轻滚动，滚过“小心地滑”的警示牌，滚进消防栓下的阴影里，变成了水泵房生锈的阀门把手。
闹钟在下午三点准时响起，我按掉它，继续闭着眼数天花板的裂纹。楼下的叫骂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大概是有人终于鼓起勇气处理了门口的“礼物”。
夕阳把窗帘染成暖橙色时，我终于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床头柜上的手电筒被我握在手里，金属外壳贴着掌心的汗，渐渐变得温热。水泵房的铁丝结应该能用消防斧砍断，明天上午的阳光会从负一层的气窗照进来，正好能看清阀门上的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