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血锈味还在鼻腔里盘旋,萧凡的后颈突然被空调冷风激得一缩。
他踉跄两步,手背重重磕在出租屋的书桌角上。
木质桌沿的毛刺扎进皮肤的刺痛,比九州青山巅的寒风更真实。
“回来了。”他对着空荡的房间低语,喉间那股腥甜却还未散——那是师傅断气前喷在他衣襟上的血,混着“小心玉衡宫”的遗言,像块烧红的铁烙在记忆里。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起来。
萧凡抹了把脸,摸到那部用了三年的旧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几条信息跳出来:
【招商银行】您尾号1234的账户于10:23到账3862元,当前余额4128元。
【柳如烟】萧先生,看到信息请回电,有要事相商。
还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柳如烟的号码,最近一个在半小时前。
萧凡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
上个月帮她从平行世界搞到的鸽血红宝石,换来了十万定金,这工资到账的数字,倒比他跑满勤的外卖钱还多些。
他扯了扯嘴角,先点进银行信息看了两眼,确认“外卖员萧凡”这个身份的生活轨迹没被系统穿越打乱,才回拨过去。
“萧先生!”电话刚通,柳如烟的声音就带着笑飘过来,“可算联系上你了。我还担心你又像上次那样……突然出差。”
萧凡靠在床头,指节无意识敲着桌沿:“柳老板找我,是宝石的事?”
“比宝石更要紧。”柳如烟压低声音,背景音里有瓷器碰撞的脆响,“周日灵海天风商会有场珠宝展览会,我拿到两张VIP邀请函。听说会有海外回流的明代点翠头面,还有块据说是敦煌莫高窟出土的和田玉扳指——我记得萧先生对古玉有研究?”
电话那头传来翻纸页的沙沙声:“上次你给的鸽血红,鉴定师说至少能拍八百万。我想着,展览会里要是有什么合眼缘的,萧先生要是感兴趣……”
“柳老板这是要当我的导购?”萧凡笑出声,指腹蹭过床头柜上那个褪色的外卖保温箱。
系统带回来的东西不能首接现世,但借着帮柳如烟“淘货”的由头,他能名正言顺把异世界的宝贝转化成资金。
上回那枚鸽血红,不过是他在武侠世界顺手救了个珠宝商换来的谢礼,倒让柳如烟的珠宝行在圈子里狠狠露了回脸。
“萧先生肯赏脸,就是给我面子。”柳如烟的声音里带了丝轻快,“地址我发你手机,周日上午九点,我让司机去接你?”
“不用麻烦。”萧凡瞥了眼窗台上晾着的外卖服,“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挂了电话,萧凡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褪色的窗帘渗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留着师傅断气前攥紧的温度——玉衡宫的人能追到青山巅,说明那方世界的麻烦才刚开始。
但现代世界的房租要交,小虎的学费要存,系统任务奖励的灵气丹虽能顶一阵子,可总不能让孩子跟着他过漂泊日子。
厨房的电水壶“咔”地跳了闸。
萧凡起身煮面,不锈钢锅碰在灶台上发出闷响。
水烧开时,他望着升腾的白雾出了神——上回在仙侠世界,他随便摘片灵草都能煮出半锅灵气,哪像现在,连口热汤都要等三分半钟。
洗过澡,萧凡盘坐在床垫上。
按照系统给的练气诀,他试着引动西周的灵气,可刚运转到第三周天,就像撞在棉花墙上,连半丝气感都抓不住。
他睁开眼,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渍苦笑——现代世界的灵气稀薄得可怜,难怪系统总催着他去其他世界做任务。
凌晨两点,萧凡裹着薄被迷迷糊糊要睡,楼下突然传来“咔嗒”一声。
他猛地睁大眼睛。
这出租屋是顶楼带阁楼的老房子,一楼客厅平时锁着,只有他自己有钥匙。
他轻手轻脚摸下床,从床头柜最底层抽出那把磨得发亮的水果刀——上回在末世世界学的防身术,总不能白练。
楼梯吱呀作响。
萧凡贴着墙根往下挪,月光从客厅窗户漏进来,照见沙发旁蜷着团黑影。
他屏住呼吸凑近,看清那是个女人——黑色劲装裹着纤细腰肢,发梢还滴着水,左胸位置的布料被划开道口子,露出一片青紫色的掌印。
“中毒了?”萧凡蹲下身,手指悬在她颈侧。
脉搏跳得极弱,像濒死的蝴蝶。
他翻她的眼皮,瞳孔缩成针尖状,是典型的毒掌伤。
武侠世界的七煞掌?
还是仙侠世界的蚀骨毒?
女人的脸在月光下泛着病态的白,眉峰紧蹙,像是昏迷中仍在忍受剧痛。
萧凡扯下自己的T恤,刚要去按她伤口,突然顿住——那道伤口正对着心脏位置,布料掀开些微,就能看见一片青紫蔓延到锁骨。
“系统!”他在心里默念,“有没有解毒的办法?”
【检测到异世界能量波动,当前世界权限不足,无法提供具体解毒方案。】
“废物。”萧凡低咒一声。
他扯过沙发上的薄毯给女人盖上,手指按在她腕间,试着用练气诀里的手法疏导毒素。
可现代世界的灵气太弱,他运了半天气,掌心只渗出层薄汗,那片青紫却半点没退。
女人突然发出低吟。
萧凡手一抖,差点碰翻茶几上的水杯。
她睫毛颤动,像是要醒,却又重重闭上。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割出道银边,倒让那抹青紫更触目惊心。
萧凡望着自己沾了毒血的指尖,又看了眼沙发上昏迷的女人。
他咬了咬牙,伸手去扶她的肩——总得先把人放平,这么蜷着更伤气血。
可刚碰到她腰肢,女人突然反手扣住他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别……别过来……”她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玉衡宫的人……他们……”
萧凡瞳孔骤缩。玉衡宫?那是师傅临终前最后提到的名字!
他刚要追问,女人的手突然松了。
她整个人下来,额头烫得惊人。
萧凡摸了摸她后颈,全是冷汗。
他望着客厅墙上的挂钟——凌晨三点十七分,医院急诊太远,叫救护车又怕暴露她的伤势。
“先抱到沙发上。”他自言自语,手臂穿过她膝弯。
女人轻得惊人,像是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他刚首起腰,她的头就歪在他颈侧,发间有股淡淡的松木香,混着血锈味,像极了九州山巅的晨雾。
沙发垫陷下去的瞬间,萧凡的手指碰到她腰间的硬物。
他鬼使神差摸了摸,是块半指宽的玉牌,刻着“萧”字,边角还沾着没擦净的血。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萧凡望着怀里昏迷的女人,又看了看她腰间的玉牌,喉结动了动。
雷声在远处滚过,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女子,和师傅嘴里的玉衡宫,到底有什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