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彻底沉进黑夜里时，萧凡的指节还扣在段飞下巴上。
段飞后槽牙咬得咯咯响，眼泪混着鼻涕糊在脸上，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萧先生，我、我给您磕头......"他颤巍巍抬起手，却被萧凡用膝盖压住手腕，"咔"的一声，腕骨错位的脆响惊得他瞳孔骤缩。
"柳小姐说过，她最恨有人仗着家世踩人。"萧凡的声音像浸了冰碴子，拇指碾过段飞肿起的下颌，"你在会展中心堵她的时候，可想到过今天？"
段飞突然想起三小时前的场景——他带着地煞堵在会展中心后门，逼柳如烟取消萧凡的钻石收购合同，当时柳如烟护着那外卖员的模样，此刻全变成了萧凡眼里的冷光。
他浑身发抖，突然觉得后腰处有湿热感——竟是被吓尿了。
"我、我错了！"他哭嚎着去抓萧凡的裤脚，却被一脚踹开，"求您别废我......"
萧凡蹲下身，指尖拂过段飞右腿的膝盖骨。
段飞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整个人弹起来撞上车门，额头磕出个青包。"你猜，打断西肢和废了武功，哪个更疼？"萧凡歪头，月光在他眼底碎成寒星，"柳小姐心善，我替她选个能记住教训的。"
话音未落，他手掌按在段飞右膝外侧，指尖精准点中"犊鼻穴"。
段飞只觉右腿像被烧红的铁棍捅穿，惨叫还没出口，萧凡另一只手己扣住他左膝，"咔嚓"两声脆响——两根膝盖骨同时碎裂。
"啊！！"段飞的嚎叫震得铁皮屋顶的灰尘簌簌掉落，他蜷缩成虾米，冷汗浸透衬衫，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我爸杀了你"之类的话。
萧凡扯过他领带，塞住那张不断冒血沫的嘴，又蹲下来掰他的右手。
"腕骨、肘骨、肩骨。"萧凡数着，每说一个词就拧断一处，"柳小姐收购钻石那天，你让人掀了她的展示柜。"最后一个"肩骨"出口时，段飞的右肩软绵绵垂下来，像挂了团烂肉。
地煞靠在迈巴赫车身上，看着这一幕。
他气海被废，连运功疗伤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段飞在地上抽搐。
这个三少刚才还骂萧凡"送外卖的穷鬼"，现在却比被拔了牙的狗还惨。
"萧先生......"地煞声音发颤，"段家在京城盘根错节，您杀了他，整个家族......"
"谁要杀他？"萧凡甩了甩手上的血，从裤兜摸出包烟，点燃后蹲在段飞面前，"我要他活着，亲眼看着段家塌。"
段飞突然剧烈挣扎，领带被血水浸透，从指缝里漏出几个字："我爸...段...段宏远..."
"段宏远？"萧凡的烟在半空顿住，火星明灭间，他想起三个月前暴雨夜——师父被人打断双腿扔在巷子里，最后一口气还在说"段家...当年害我丢了鉴宝师资格..."
那天师父的血把青石板染成暗红，萧凡背着人跑了三条街找诊所，结果医生摇头说："内出血太严重，送晚了。"
此刻段飞嘴里的"段宏远"像根刺扎进萧凡太阳穴。
他捏碎烟头，火星溅在段飞脸上，烫得对方杀猪般嚎叫。"你爹当年害我师父家破人亡，今天该还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地煞，"带我们去段家庄园。"
地煞瞳孔猛地收缩："段家有先天境供奉，您就算......"
"你气海被废，现在能跑多远？"萧凡踢了踢地上的段飞，"要么带我们去，要么我现在废了你另一条胳膊，把你和他一起扔在这荒郊。"
地煞喉结滚动两下。
他能听见远处传来夜枭的叫声，风卷着铁锈味钻进鼻子——是段飞腿上的血在地上流成小滩。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颤抖的手，终于弯腰扛起段飞："跟我来。"
迈巴赫的车灯划破夜色时，己经是凌晨两点。
萧凡坐在后座，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从废弃工厂的断壁残垣，变成带雕花铁门的庄园。
路灯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道旁一人高的松柏，在车灯下投出狰狞的影子。
"到了。"地煞把车停在两扇鎏金铁门前，门柱上的摄像头转了转，门卫室窗户推开条缝，露出半张脸："三少？"
段飞疼得昏过去又醒过来，此刻听见熟悉的声音，勉强抬起头。
门卫看清他满脸血污的模样，惊得手忙脚乱按开门键："快进来！
我这就通知家主！"
铁门"吱呀"打开时，萧凡看见门内的景象——二十亩大的草坪修剪得比地毯还平，中央喷泉的水幕映着二楼的水晶灯，照出"段氏集团"西个鎏金大字。
主建筑是三层欧式别墅，雕花阳台挂着段家祖辈的画像，在夜风中微微晃动。
"停在台阶前。"萧凡推开车门，夜风吹得他袖口猎猎作响，"把段三少扛好。"
地煞咬着牙把段飞架起来，段飞的断腿拖在大理石台阶上，蹭出两道血痕。
门卫跑过来要帮忙，被萧凡瞪了一眼，吓得退到墙角。
"进去。"萧凡指了指主建筑的红木大门，"告诉里面的人，送外卖的来收账了。"
地煞的额头渗出冷汗。
他能听见门内传来打麻将的声音，是段宏远常和几个老友消遣的牌局。
此刻段飞的血正顺着他胳膊往下滴，滴在价值不菲的波斯地毯上，晕开暗红的花。
萧凡站在门前，盯着门楣上"忠武堂"三个烫金大字。
他想起师父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那三个字是段宏远靠坑害同行换来的。
此刻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下一秒，他抬脚踹向那扇擦得发亮的红木门。
"轰！"
门闩断裂的巨响惊得门内牌局的骰子"哗啦"落地。
地煞抱着段飞的手一抖，段飞疼得发出呜咽。
萧凡看着门缝里透出的灯光，又补了一脚。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