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微微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望着楼梯口空出来的阴影，喉咙发紧。
王凯的火苗在指尖晃了晃，火星子簌簌掉在地上，把一滩丧尸血灼得滋滋响："博海哥，那通风管道能走吗？"江博海的刀在掌心转了半圈，刀背磕在窗框上："三年前这商场改造时我来装过空调，管道通地下停车场，出口在B3最里面——"他突然停住，喉结滚动两下，"但里面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楼下的嚎叫声突然拔高，像根生锈的针戳进耳膜。
大壮把战术背心往怀里拽了拽，背心口袋里还装着萧凡早上给的压缩饼干，包装纸窸窣响："要不...我去跟？"话没说完就被孙微微扯住袖子，她的眼睛红得像浸了血："你去能干嘛？
他说半小时，就半小时。"
王倩突然蹲下，把脸埋在臂弯里。
她的战术靴旁躺着半块巧克力，是萧凡昨天塞给她的——说是给十五岁小丫头的补给。
此刻那巧克力在丧尸血里泡着，裹了层暗红的壳。
大壮弯腰捡起来，用衣角擦了又擦，塞进自己口袋："等他回来...让他亲自给。"
通风管道里的霉味比萧凡想象中更重。
他贴着管壁往前挪，膝盖压在锈蚀的铁皮上，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腕间的银环蹭过管道内壁，"希望"两个字硌得皮肤生疼。
他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刀鞘上的黑血己经干硬，像层鳞片——那是二楼那只进化种的，当时它扑过来时，他闻到了腐烂的苹果味。
"嗒。"
脚步停住。
下方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混着液体黏在地面的声响。
萧凡屏住呼吸，透过管道缝隙往下看——水泥地面泛着青灰，两具丧尸正歪歪扭扭地踱步，它们的后颈都鼓着青紫色的包，那是觉醒者的标志。
其中一只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珠撞进管道缝隙的光里。
"吼——"
嘶吼声炸响。
萧凡的瞳孔骤然收缩，反手抽出匕首。
管道在丧尸撞击下剧烈晃动，他借着摇晃的力道翻身跃下，落地时膝盖微屈卸力，匕首精准捅进最近那只丧尸的后颈。
黑红色的液体喷出来，溅在他脸上，腥得发苦。
另一只丧尸张着獠牙扑过来，他侧身避开，手肘猛击其太阳穴——那是周叔教的，丧尸的头骨在太阳穴位置最薄。
"咔。"
骨头碎裂的声音比想象中轻。
萧凡抹了把脸上的血，抬头看向停车场深处。
那里有团阴影在蠕动，比周围的黑暗更浓稠几分。
他能感觉到，那东西在看他。
"出来。"他低喝一声，匕首在指间转了个花。
阴影动了。
首先露出的是泛着幽蓝的指甲，足有半尺长，尖端滴着黏液；接着是畸形的肩膀，皮肤下凸起树根般的血管；最后是张人脸——或者说，曾经是人脸。
它的左眼还嵌着半块玻璃，右眼却清明得反常，带着人类才有的惊恐。
"你...知道我？"萧凡挑眉。
变异丧尸的喉间发出咕噜声，突然转身往反方向狂奔，指甲刮擦地面的声响像钢锯在骨头里拉锯。
"想跑？"萧凡追上去，速度比丧尸快了三倍。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战鼓般擂着胸腔——不是因为害怕，是兴奋。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有智慧的变异体，杀了它，基地至少能安稳半个月；挖了晶核，周婶的头痛药就能多买三盒，王倩的巧克力也能续上。
变异丧尸冲到墙角，突然纵身跃上消防管道。
萧凡跟着起跳，匕首寒光一闪，精准划破它后颈的皮肤。
丧尸发出尖叫，爪子挥向他的面门，他偏头躲过，反手抓住它的脚踝往下拽。"砰"的一声，两者同时摔在地上，萧凡压在丧尸身上，匕首抵住它的眉心。
"告诉我，"他喘着气，"你从哪来的？"
丧尸的右眼突然充血，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人...类...变..."话音未落，萧凡的匕首己经捅了进去。
黑紫色的晶核滚出来，沾着脑浆，在地面弹了两下。
他蹲下身，用袖口裹住晶核捡起来——这颗至少能换五支抗生素，足够基地撑过雨季。
"萧凡！"
上方传来孙微微的呼喊。
萧凡抬头，看见通风管道口探出几个脑袋：大壮举着钢筋，王凯的火苗烧得正旺，江博海的刀映着晶核的紫光。
他笑了笑，把晶核塞进胸口的暗袋："搞定了，上来搬物资。"
超市仓库的铁门被江博海一脚踹开时，霉味混着食物的甜香涌出来。
王倩第一个冲进去，抱着箱压缩饼干转了个圈："有奶粉！
周婶能喝！"大壮扛起整箱矿泉水，青筋在胳膊上跳："还有盐！
上次那批早用完了！"孙微微站在货架前，指尖拂过成箱的药品，眼睛亮得像星子："退烧药...止痛药...消炎药...够了，真的够了。"
卡车发动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
萧凡坐在驾驶座上，后视镜里映出二十张沾着血却带笑的脸。
王凯把火苗凑到车窗边，照着路边一具人类尸体——那尸体的手背上，爬着几根青紫色的血管，和变异丧尸的一模一样。
"哥，那是..."王凯的声音突然低了。
萧凡踩下油门，卡车碾过满地碎玻璃："回去说。"
基地的方向，晨雾里己经能看见几缕炊烟。
有人在远处挥手，影子被朝阳拉得老长——是周婶，她肯定又早起熬粥了。
萧凡摸了摸腕间的银环，"希望"两个字在晨光里闪着暖光。
他踩下油门，卡车轰鸣着冲进雾里，把身后的商场和那具尸体甩在身后。
而那具尸体的手指，正在微微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