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转过第三个街角时，萧凡的战术靴碾过一片碎玻璃。
“停。”他抬手，军刀在指节间转了个花。
前方三栋连体居民楼像被啃过的饼干，裂开的窗户里飘出腐肉味——这是他今早用望远镜锁定的“安全区”，此刻却多了几具摇摇晃晃的身影。
陈玉龙最先凑上来，肌肉虬结的胳膊蹭过萧凡的战术背心：“萧队，这楼里有活物？”
“丧尸。”萧凡扯了扯晶核袋，里面十几颗晶核撞出轻响，“但更重要的是——”他抬下巴指向二楼半开的阳台，晾衣绳上还挂着件带卡通熊的儿童卫衣，“半小时前我侦察时，这里没丧尸。”
秦岚的指尖突然窜起豆大火苗，映得她眼下的青黑更重了：“有人？”
“可能。”萧凡扫过身后五人。
陈玉龙是昨晚在便利店外救下的壮小伙，当时他徒手掰断了丧尸的颈椎；秦岚蹲在废墟里给受伤的田雨包扎，火焰舔过伤口时连烟都没冒；庆华蹲在另一边，掌心滋滋响着小电弧，把试图偷袭的丧尸电成了焦黑；刘路一则始终闭着眼，说“左边第三棵树后有动静”——五人，两个二阶异能者，三个一阶，这是杨幂今早扒着围墙数了半宿得出的结论。
“我有个提议。”萧凡转身，背对着腐臭味。
风掀起他的战术外套，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外卖员工牌，“加入我的基地。你们猎杀丧尸上缴晶石，基地给你们安全屋、热饭，还有——”他看向秦岚指尖的火苗，“教你们怎么把这团火从指尖烧到十米外。”
空气突然静了。
田雨的手指抠进掌心，指节泛白；庆华的电弧灭了又亮，在掌心噼啪跳；刘路一的睫毛颤动两下，终于睁开眼，眼底泛着淡金：“真能教？”
“我基地里有个三阶雷系异能者。”萧凡摸出块压缩饼干，掰成五份递过去，“他能教庆华控制电流不烧衣服，能教秦岚让火焰持续三分钟不灭。至于陈玉龙——”他拍了拍对方鼓胀的肱二头肌，“力量系最缺的不是力气，是怎么在挥拳时避开丧尸的脊椎骨，省点力气多打十拳。”
陈玉龙喉结动了动，把饼干塞进嘴里嚼得咔咔响：“我妹还在B栋302，能接她吗？”
“田雨的奶奶在地下车库。”扎着高马尾的姑娘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她腿断了，走不动。”
“庆华的父母。”戴眼镜的青年推了推滑落的镜框，“他们……不太敢见生人。”
“我家就我自己。”刘路一摸了摸胸前的玉坠，“但张阿姨家的小囡在401，她昨天还塞给我半块糖。”
萧凡数着他们的要求，晶核袋在腰间坠出一道浅痕。
他想起三天前，王师傅蹲在灶台前抹眼泪，说“基地里多双筷子，就多份活气”；想起张巧抱着捡来的婴儿，把奶粉罐擦得锃亮；想起大壮把自己的棉被拆了给老人做护膝——末日后的基地，从来不是钢筋水泥堆出来的。
“能带。”他说，“但今天先接你们的家人，还是等回基地后我派车来？”
“等回基地。”秦岚的火苗“噗”地灭了，“今天……想先试试杀丧尸。”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妈说，能保护别人的人才配活着。”
陈玉龙把最后半块饼干塞进裤兜，拳头捏得咔咔响：“我也想看看，萧队说的‘避开脊椎骨’到底咋个避法。”
庆华推眼镜的动作顿住，指尖的电弧突然窜到半米高，把头顶的梧桐叶烧出个洞：“我……我想试试用电弧烤丧尸。”
田雨的手指松开，掌心里印着月牙形的红痕：“奶奶说，我要是能杀丧尸，她就把藏了二十年的老陈醋拿出来。”
刘路一的淡金瞳孔突然收缩，看向西边：“丧尸群，五百米外，至少三十只。”
萧凡摸出对讲机，按下通话键：“杨幂，带队伍先回基地。”他转头对五人笑了笑，军刀在阳光下划出冷光，“现在，跟我学怎么用异能——”
“首先，”他踢开脚边的碎砖，指向最前排摇摇晃晃的丧尸，“看清楚，丧尸的弱点不在脑袋，在——”
“吼——！”
一声嘶哑的嘶吼从楼后炸响。
三十米外，一只脖颈扭曲的丧尸撞开铁皮门，腐臭的黑血顺着下巴滴在水泥地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
秦岚的火苗“轰”地窜到两米高，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陈玉龙掰了掰指节，肌肉像活物般在皮肤下滚动；庆华的电弧连成网，在掌心噼啪作响；田雨的皮肤突然泛起青铜色，连睫毛都硬得像钢针；刘路一的瞳孔金芒大盛，手指准确无误地指向丧尸的后心：“它脊椎骨第二节，有块暗斑。”
萧凡的拇指抹过军刀的血槽。
他望着五人绷紧的后背，听着自己心跳混着丧尸的嘶吼，突然想起三天前在便利店，陈玉龙把最后半瓶水塞给受伤的田雨时说的话：“我妹说，好人该活久点。”
“记住，”他的声音混着丧尸逼近的脚步声，像淬了火的刀，“杀丧尸不是为了晶核。”他看向秦岚泛红的眼尾，“是为了——”
“让该活的人，活得更久点。”
丧尸群的嘶吼更近了。
陈玉龙的肌肉鼓胀成夸张的形状，秦岚的火焰烧红了半边天，庆华的电弧在指尖盘旋成小蛇，田雨的皮肤泛起金属光泽，刘路一的瞳孔里跳动着淡金的光斑。
萧凡握紧军刀，晶核袋里的晶核随着心跳轻颤。
他望着五人绷紧的背影，突然笑了——末日后的风卷着腐臭扑过来，却怎么也吹不散，他们眼底那团比火焰更亮的东西。
“上。”他说，军刀划破空气的声音，比丧尸的嘶吼更响。
军刀划破空气的刹那，萧凡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那只脖颈扭曲的三阶丧尸正张着腐黑的獠牙扑来，后颈第二节脊椎骨上的暗斑在阳光下泛着青灰——刘路一的感知分毫不差。
他手腕翻转，刀锋精准刺入暗斑，丧尸的嘶吼戛然而止，晶核落地时发出清脆的轻响。
“陈玉龙！”萧凡旋身避开左侧扑来的二阶丧尸，余光瞥见壮小伙正挥着砂锅大的拳头往丧尸天灵盖砸，“脊椎！不是脑袋！”陈玉龙的肌肉在皮肤下滚出青紫色的纹路，拳头在半空硬生生偏了三寸，“咔”地撞在丧尸后颈。
那具足有两米高的丧尸脊椎当场断裂，在地时，陈玉龙额角的汗珠子砸在战术背心上：“萧队！这劲……省得比掰玉米还痛快！”
秦岚的火焰裹着焦糊味窜过来时，萧凡侧头避开。
她的火苗原本该烧向右侧三只一阶丧尸的胸腔，却因紧张燎到了二楼阳台的晾衣绳。
“收！”他屈指弹了个晶核过去，精准砸在秦岚腕间的麻筋，女孩吃痛缩手，火苗“呼”地往下一沉，正正烧穿中间那只丧尸的心脏。
焦黑的尸块落地时，她眼尾泛红：“我妈说……说火焰要暖人，不是……”
“暖人的前提是烧得准。”萧凡抽出军刀上的丧尸脑浆，转身时正看见庆华的电弧像乱蛇般劈向地面——那孩子紧张得连眼镜都滑到鼻尖，电弧在水泥地上炸出焦黑的坑，却让三只丧尸趁机逼近。
他抬脚踹飞最近的丧尸，反手扣住庆华的手腕：“攥紧！像攥住你爸给你买的第一本《电路原理》！”庆华的指尖突然亮起刺目的蓝，电弧凝成细链，“滋滋”两声穿透两只丧尸的太阳穴。
青年猛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原来……原来控制电流和接电路是一回事！”
田雨的青铜色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原本背对着萧凡，此刻突然转身，后颈却露出巴掌大的破绽——一只一阶丧尸的指甲己经擦到了她的后颈。
萧凡的军刀几乎是擦着她的发梢劈下去，丧尸的手臂应声而落。
“金属化要裹住要害！”他扯下自己的战术围巾，快速缠在田雨后颈，“记住，你护着奶奶的时候，奶奶也在护着你。”田雨的喉结动了动，青铜色顺着围巾边缘蔓延，连睫毛都泛起金属的光泽。
最外围的刘路一突然踉跄了一步。
他的瞳孔金芒暴涨，指尖颤抖着指向西北方：“最后七只……在垃圾站后面！”萧凡摸出腰间的晶核袋，取出两颗一阶晶核抛给陈玉龙和秦岚：“去，用晶核引它们出来。”陈玉龙把晶核攥在拳心，晶核的微光透过指缝漏出来；秦岚的火苗舔着晶核，焦甜的气味混着腐臭飘向垃圾站。
七只丧尸果然跌跌撞撞地冲出来时，刘路一的声音己经稳了：“左边第三只，脊椎有裂痕。”
日头升到头顶时，最后一只丧尸的晶核被庆华的电弧劈出来。
众人站在满地焦黑的尸块里，身上沾着黑血，却都咧着嘴笑。
陈玉龙的战术背心被丧尸抓出三道口子，露出的肌肉上连红印都没留；秦岚的发梢被自己的火烧焦了几缕，却举着一颗二阶晶核冲萧凡晃；庆华的眼镜片裂了道缝，手指还在习惯性地捻动——那里还残留着电弧的余温；田雨的金属皮肤正在消退，后颈的围巾上沾着奶奶常用的雪花膏味；刘路一的玉坠在胸前晃，淡金瞳孔里的光斑像碎了的星子。
“都记熟了？”萧凡扯下战术外套擦军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外卖员工牌，在阳光下晃了晃，“力量系打脊椎，火系烧胸腔，雷系穿太阳穴，金属化护要害，感知系标弱点——”
“记熟了！”五人异口同声。
陈玉龙摸了摸裤兜里的半块压缩饼干，那是早上萧凡分给他的；秦岚的火苗在指尖跳，这次稳稳的，没烧到自己；庆华推了推裂镜片的眼镜，电弧在掌心转成小圈；田雨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后颈的围巾，青铜色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刘路一的玉坠突然发烫，他抬头看向小区方向——那里有他记挂的小囡，和半块没吃完的糖。
“走。”萧凡把晶核袋系紧，“接家人去。”
B栋302的门开时，陈玉龙的妹妹小柔扑进他怀里。
这孩子才七岁，却抱着个缺了耳朵的布熊，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哥！我把你藏的糖都分给张阿姨家小囡了！”陈玉龙的眼眶瞬间泛红，他弯腰把小柔举过头顶，战术背心里的晶核袋撞得叮当响：“哥今天杀了二十只丧尸，给你换十盒糖。”
地下车库里，田雨的奶奶正蜷在破纸箱里。
老人的腿上缠着破布，见孙女过来，颤巍巍地摸出个玻璃罐——里面装着半罐老陈醋，“囡囡……奶奶没骗你吧？”田雨蹲下来，金属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奶奶的腿，眼泪砸在青铜色的手背上：“奶奶，我现在能保护你了。”
庆华的父母缩在401的厨房里。
庆妈妈手里攥着半袋面粉，庆爸爸的眼镜片比庆华的还厚，见儿子进来，嘴唇抖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小华……你说的那个基地，真的……真的不赶人？”庆华走过去，电弧在掌心转成暖黄的光——那是他特意控制的，“爸，妈，萧队说基地里多双筷子，就多份活气。”
刘路一敲开402的门时，小囡举着半块水果糖踮脚：“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他蹲下来，玉坠在小囡面前晃，淡金瞳孔里的光斑逗得孩子咯咯笑：“小囡，跟哥哥去个有热饭的地方好不好？”
夕阳染红天际时，一行人往德阳市外走。
陈玉龙扛着小柔，田雨背着奶奶，庆华搀着父母，刘路一牵着小囡，秦岚的火苗在身侧跳，把影子拉得老长。
萧凡走在最后，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说话声：“小柔乖，到基地有肉吃”“奶奶，我背你走”“阿姨，我帮您拿面粉”……他摸了摸晶核袋，里面的晶核随着脚步轻颤——比晶核更沉的，是这些温热的重量。
集合点的面包车挤得像罐沙丁鱼。
小柔坐在奶奶腿上，庆爸爸的眼镜挤歪了，小囡把糖塞给刘路一，自己啃着陈玉龙给的压缩饼干。
萧凡挤在后车厢，后背贴着庆华的书包，听着王师傅在对讲机里喊：“萧队！基地门口留了位置！”他低头看了眼手表——从早上到现在，五人己经能熟练配合击杀丧尸，平均每人击杀数比昨天翻了三倍。
“明天得再找两辆卡车。”他摸着后车厢的铁皮，心里盘算，“老人小孩坐里面，年轻人挤点没事……对了，王师傅说仓库还有两辆报废车，让大壮他们修修。”
基地的铁门“吱呀”打开时，食堂的炊烟正往天上飘。
王师傅系着油乎乎的围裙冲出来，看见这么多人，手里的饭勺“当啷”掉在地上：“萧队！这……这得加半袋米！”萧凡拍了拍他的肩：“加，再加两锅热汤。田雨奶奶腿不好，得喝热乎的；小柔爱吃肉，让张巧把昨晚剩的排骨炖了；庆华父母……他们可能爱吃清淡的，让李婶少放点盐。”
饭堂里飘着排骨香时，萧凡端着碗站在门口。
小柔抱着鸡腿啃，奶奶喝着热汤抹眼泪，庆妈妈给庆华夹青菜，小囡把糖纸贴在刘路一的玉坠上，秦岚的火苗在桌角跳——这次没烧到桌布，倒把蜡烛点着了。
陈玉龙扒拉着饭，突然抬头：“萧队，你咋不吃？”
“看你们吃，比我自己吃还香。”萧凡摸了摸晶核袋，里面的晶核在碗底的热气里泛着微光。
饭毕，萧凡拍了拍手。
众人跟着他走进会议室，李贺龙己经抱着个铁盒等在那儿。
五人依次把晶核倒出来，玻璃罐里“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李贺龙推了推眼镜，指尖在计算器上翻飞：“一阶晶核五百一十二颗，二阶晶核一百二十三颗……总共六百三十五颗！”他抬头时眼睛发亮，“比昨天多了整整五倍！”
会议室里爆发出欢呼。
陈玉龙拍着庆华的肩，秦岚的火苗窜得老高，田雨把奶奶的手按在晶核上，刘路一的玉坠在晶核堆里泛着淡金。
萧凡靠在椅背上，看着桌上的晶核山，心里的算盘敲得噼啪响——六百三十五颗晶核，足够给基地的异能者升一级；足够换五套战术装备；足够让食堂的米缸再满上……
“明天。”他站起来，军刀在腰间轻响，“咱们去市立医院。”众人的声音瞬间静了，“那里有更多丧尸，也有更多晶核——更重要的是，”他看向陈玉龙怀里的小柔，田雨身边的奶奶，庆华身后的父母，刘路一牵着的小囡，“那里有更多该活的人。”
夕阳的光透过窗户，在晶核堆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斑。
萧凡摸了摸晶核袋，里面的晶核还带着众人手心的温度。
他望向窗外，基地的围墙外，几株野菊正迎着风开。
明天的太阳升起时，这些晶核会变成更锋利的刀，更旺的火，更稳的电流——变成保护该活的人的力量。
“下午自由活动。”他说，目光扫过众人发亮的眼睛，“但……别跑远了。”
李贺龙收拾晶核时，萧凡摸出对讲机：“让大壮把仓库的卡车开出来；王师傅，多备点压缩饼干；张巧，把婴儿房腾间空床……对了，”他顿了顿，看着窗外追逐的小柔，“再去趟便利店，多买几盒糖。”
风掀起他的战术外套，外卖员工牌在夕阳下晃。
牌面有些磨损，却依然能看清名字——萧凡。
基地的广播突然响起：“请所有异能者注意，下午三点到训练场集合。重复，下午三点到训练场集合。”
萧凡看了眼手表，嘴角勾了勾。
晶核袋在腰间坠出一道浅痕，里面的晶核轻轻碰着，像在应和某种即将开始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