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炸响，火星子窜上半尺高，在江博海眼前绽开细碎的光。
他盯着远处广场上那排黑影——张良的队员还守在首升机旁，手电筒光像几只幽绿的眼睛，在夜色里一明一灭。
"萧哥。"对讲机突然震动，江博海迅速按下通话键，就听那头传来孙微微的声音，"顶楼观测台有动静，像是...有人悬空？"
江博海猛地站起来，篝火映得他瞳孔发亮。
他记得三天前萧凡说要冲击武尊中期，把基地最后三十颗一阶晶核全倒进了修炼舱。
此刻仰头望去，月光正穿过云层，照见基地主楼天台边缘立着道身影——那人脚不沾地，衣袂无风自动，斩邪刀的刀鞘在腰间泛着冷光。
"是萧哥！"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广场上的动静霎时静了，张良正低头检查战术手表，闻言猛地抬头。
就见那道身影像片叶子般从六楼飘落，脚尖点在篝火堆旁的石墩上，带起的风扑灭了半团火焰。
"武尊中期巅峰？"张良喉结动了动。
他见过官方基地最年轻的武尊，突破时整座训练馆都在震颤，可眼前这人突破得悄无声息，连衣角都没沾多少晶核粉末——除非...他消耗完了所有储备。
萧凡落地时看了眼张良。
对方风衣下的右手正按在剑柄上，指节发白，显然刚才被惊得不轻。
他扫过张良身后的队员：马尾姑娘的冰锥尖还挂着没装完的晶核，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扶着战术目镜，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
"张队长等很久了。"萧凡声音很轻，却像石子投进深潭，在寂静的夜色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他伸手拍了拍江博海的肩，后者立刻从怀里摸出个军用水壶递过去——是加了晶核粉的能量饮料，专门给刚突破的异能者恢复用的。
张良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衣领，目光扫过萧凡腰间的斩邪刀："萧首领突破得及时。
我们京都基地的卫星显示，三天后会有三阶丧尸潮。"他从战术背包里取出张地图，铺在篝火旁的木桌上，"官方基地有防暴墙，有热武器，有至少两百名武尊级战力。"
"有肉吗？"
篝火突然炸响，火星子溅在地图边缘，烧出个焦黑的洞。
张良的话卡在喉咙里，他身后的马尾姑娘猛地抬头，眼镜男生的喉结剧烈滚动——这两个月来，整个幸存者联盟的肉食储备都在往京都调运，私人基地能喝上肉汤就算富裕。
萧凡摸出块用荷叶包着的东西，掀开时油星子溅在篝火上，腾起股浓香。
王倩从基地厨房跑过来，手里端着个铁盆，里面炖得烂熟的丧尸肉正冒着热气："萧哥，您说要给客人看伙食，我多炖了半锅。"
"我们基地，每天能分二两熟肉。"萧凡用匕首挑了块肉，在张良面前晃了晃，"官方基地的异能者，得拿五颗二阶晶核换一斤。"他注意到马尾姑娘的冰锥尖在发抖，眼镜男生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抠着战术手套的指缝——那是饿极了的人才有的动作。
张良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当然知道官方的物资分配规则，可这种事怎么能摆到台面上来讲？"萧首领应该清楚，私人基地没有医疗舱，没有异能者互助协议。"他刻意加重"医疗舱"三个字，目光扫过萧凡左臂——那里有道新结的痂，是三天前砍三阶丧尸时留下的。
"我们有接家人的首升机。"萧凡突然笑了，他指了指广场上那架涂着京都基地标志的首升机，"张队长来的时候，螺旋桨上沾着S市的泥土。
您队员背包里的照片，有三个是S市第三小学的校服。"
马尾姑娘的脸瞬间煞白。
张良猛地回头，就见戴眼镜的男生正慌乱地往背包里塞照片——那是张全家福，两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抱着只布熊。
"您说官方有物资。"萧凡走到首升机旁，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机身，"可官方的首升机，只接有贡献值的家属。
您队员里有三个的亲属，贡献值还差三十点。"他转身时，月光正好照在脸上，"我这里，只要加入，立刻派首升机去接。"
篝火突然暗了下去。
张良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抽气声，是那个总沉默寡言的刀盾手，他攥着晶核袋的手在抖，指缝里漏出两颗一阶晶核，掉在地上叮当作响。
"天不早了。"张良弯腰收起地图，动作比来时生硬许多，"我们该回去复命了。"他转身走向首升机，队员们却磨磨蹭蹭，马尾姑娘甚至偷偷往铁盆里多瞅了两眼。
"张队长。"萧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等你们尝过冷掉的压缩饼干，再想想这锅热汤。"他踢了踢脚边的晶核袋，里面装着刚才清理丧尸时收获的晶核，"对了，首升机的燃油，我让人加了半箱。"
张良的脚步顿了顿。
他坐进驾驶舱时，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肉香——是哪个队员偷偷往口袋里塞了块肉，油渍正透过战术服渗出来。
首升机起飞时，他低头看了眼油量显示：原本空了三分之二的油箱，此刻指针稳稳停在中间。
"萧哥，您怎么知道他们会回来？"王倩抱着铁盆往厨房走，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孙微微蹲在篝火旁拨弄余烬，火星子映得她眼睛发亮："因为首升机钥匙在咱们这儿。"她举起个银色钥匙扣，上面挂着京都基地的徽章，"刚才张队长检查地图时，我从他风衣口袋摸的。"
萧凡弯腰捡起地上的晶核，放进江博海递来的布袋里。
远处首升机的轰鸣声渐远，他望着夜空中那点红光，嘴角勾了勾："他们不是为我回来。"他转身走向基地主楼，鞋跟踩在丧尸晶核上，发出细碎的响，"是为那口热汤，为能接回家的亲人。"
江博海跟着他往楼里走，突然听见萧凡轻声说："让老陈把训练室的晶核槽加满，明天开始，给张良小队留五个位置。"他顿了顿，月光照在他身后的影子上，拉得像道城墙，"该准备的，早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