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的水在黎明前泛着青灰色,萧凡站在城墙垛口,指尖着新刀的鲨皮刀柄。
刀身映出他眼底的金芒——那是异能运转时的微光,三年前还只是淡金色,如今己浓得像融化的金箔。
"萧队!"李贺龙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带着晨露的潮湿。
他手里提着个牛皮袋,里面装着压缩饼干和两瓶能量剂,"外围巡逻队刚回来,说南边林子的丧尸群往东南方向移动了二十里。"他顿了顿,喉结滚动,"要不...我带第三小队去?
你这三年才睡了不到五十个小时。"
萧凡转身时,晨光正好漫过他的肩章。
那枚银色麦穗在三年前只是刺绣,如今己换成真正的晶银,每根麦芒都刻着基地存活者的名字——第一个是三年前被丧尸咬断喉咙的老周,最后一个是上个月出生的小团子。"李哥,"他声音很低,像在某种易碎的东西,"我查过系统日志,高级丧尸的晶核能加速我体内能量循环。"他掀开衣角,露出腰间挂着的晶核袋,里面二十颗拳头大的紫色晶核正微微发烫,"上次突破七级时,用了三颗六级晶核。
现在要冲八级...得攒够一百颗七级以上的。"
李贺龙的手指在牛皮袋上捏出褶皱。
他想起三天前巡逻队带回来的尸体——那是个五级雷系异能者,胸口被撕开个血洞,洞里嵌着半枚黑色鳞片。"那林子深处...有八级丧尸王的传闻。"他突然抓住萧凡的手腕,掌心全是汗,"你答应过嫂子,要活着看小团子上小学。"
萧凡的手腕在李贺龙掌心轻轻动了动,反握住对方手背。
那双手的虎口布满刀茧,三年前还是薄茧,现在厚得能硌疼人。"我答应过。"他说,"所以更要清干净这些麻烦。"他指了指远处正在给防御墙刷晶砂的工人们,两个孩子追着鸽子跑过,笑声撞碎在晨雾里,"等我攒够晶核,突破到九级...就能在城墙外布个防护阵。
到时候,连三级丧尸都近不了基地十米。"
李贺龙松开手,牛皮袋"咚"地砸在城垛上。
他掏出根烟点燃,火星在晨曦里明灭:"我让张涛带一队人跟你。"
"不用。"萧凡把刀别在腰间,转身走向吊桥。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根扎进大地的钉子,"高级丧尸嗅觉灵,人多反而引它们扎堆。"他顿住脚步,侧头笑了笑,"再说...我跑起来,它们追不上。"
吊桥放下的声音很响,惊飞了一群麻雀。
李贺龙望着那道金色身影消失在林子里,手指把烟蒂掐成粉碎——三年前萧凡第一次独自外出时,他也是这么站着,只不过那时城墙只有三米高,护城河里还漂着丧尸残肢。
时间像被拧干的毛巾。
第一年,基地收到萧凡的传讯:"西北废城有六级冰系丧尸,晶核己取。"
第二年,李贺龙在城墙根捡到包晶核,上面压着张纸条:"南边沼泽的八级火尸解决了,晶核给基地的熔炉。"
第三年春天,巡逻队在东边山脉发现个山洞,洞壁嵌满发光的晶石,洞中央刻着一行字:"留五十颗给防御阵,其余给孩子们当启蒙教材。"
当萧凡踩着满地碎雪回来时,基地的城墙己经扩到二十里,原来的护城河成了内湖,湖边盖起了学校和医院。
他站在新修的城门下,望着"希望城"三个鎏金大字,喉结动了动——三年前那面"基地即家"的标语,己经被孩子们的涂鸦覆盖,最上面画着个金色的人,举着刀站在云端。
"萧队!"门卫的小伙子眼睛亮得像星子,"李叔在城主府等您!"
城主府的红木桌上摆着新沏的茶,李贺龙的鬓角白了不少。
他盯着萧凡怀里的帆布包——鼓囊囊的,每颗晶核都在发烫,"你这是...攒了多少?"
"三百二十七颗七级,五十八颗八级,三颗九级。"萧凡放下包,帆布摩擦桌面的声音像砂纸磨过心尖,"系统提示,吸收这些能突破到武神境。"他从口袋里摸出张泛黄的火车票,轻轻推到李贺龙面前,"三年半后,我得回原世界。"
李贺龙的茶杯"咔"地裂开条缝。
茶水渗出来,浸湿了火车票边缘——那上面的日期是三年前车祸的日子。"原世界..."他喃喃重复,突然抓起那张票,指腹蹭过"2023年10月15日"的字样,"所以你这三年...是在给我们铺后路?"
"希望城现在有十万人口,"萧凡伸手按住李贺龙手背,"防御阵图纸在我房间抽屉,晶核分配方案在第二页。
如果我突破时出意外..."
"闭嘴!"李贺龙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答应过小团子要参加她的生日会!"他转身走向窗边,望着操场上追跑的孩子们,声音突然哑了,"三年前你说要守好这里,现在倒要教我怎么守?"
萧凡没说话。
他走到书架前,抽出最上层的日记本,翻到最新一页——上面贴着小团子画的"金色超人",旁边写着:"萧叔叔说等我上小学,要教我用木剑。"
"我会回来。"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但突破需要时间。"他拿起帆布包走向内室,脚步顿了顿,"这三年...辛苦你了。"
门关上的瞬间,李贺龙听见里面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那是萧凡在拆晶核袋的封口。
三年后的盛夏。
希望城的蝉鸣突然断了。
正在上课的孩子们感觉有块无形的石头压在背上,粉笔"啪"地掉在地上;正在炼钢的工人踉跄着扶住熔炉,汗水顺着下巴砸进铁水,溅起一串火星;李贺龙正在检查新修的防空洞,突然膝盖一弯跪在地上,掌心的图纸被攥成纸团。
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抬头。
城主府的阁楼方向,有金色的光穿透云层,像把剑捅破了天。
那光里裹着股压力,重得像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训练场上的狼犬匍匐在地,尾巴夹成根细棍;护城河里的鱼翻着白肚皮浮上来,鳃盖还在急促张合。
"那是..."李贺龙扶着墙站起来,额头抵着冰凉的石壁。
他想起萧凡闭关前说的"武神境",想起三年前那道消失在林子里的金色身影,喉咙突然发紧,"萧队..."
压力持续了半分钟,又像退潮的海水般突然消失。
教室里传来孩子的哭声,炼钢厂的警报响了,巡逻队的哨声此起彼伏。
李贺龙抹了把脸上的汗,发现掌心全是血——刚才太用力,指甲扎进了肉里。
他望着阁楼紧闭的窗户,那里的窗帘被风吹得掀起一角,露出里面隐约的金光。
阁楼里,萧凡盘坐在满地晶核碎渣中。
他的皮肤泛着琉璃般的光泽,每根血管里都流淌着金色的光。
在他头顶三尺处,悬浮着颗拇指大的金色晶核,正"嗡嗡"地震动,像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楼下的喧哗声像隔了层毛玻璃。
他闭了闭眼睛,金色的睫毛上沾着晶尘。
突破的剧痛己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种轻盈的力量感——他现在能听见十里外希望河的水流声,能看见城墙上新贴的"萧叔叔加油"的涂鸦,能闻到小团子今天早上吃的草莓糖的甜香。
但最清晰的,是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
【检测到宿主能量值达标,回归通道将于三年半后开启。】
萧凡睁开眼,眼底的金芒比三年前更盛。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悬浮的金色晶核——那是他用三年时间,用一百多场生死战,用每一滴血每一滴汗换来的钥匙。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在他肩头。
而在希望城的某个角落,小团子举着画本对妈妈说:"妈妈你看!
天上有金色的星星!"
她不知道,那不是星星。
那是属于她萧叔叔的,即将划破天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