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松涛撞进山谷,唐无邪望着莫千山周身翻涌的紫金色罡气,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他刚才那句"广成派能护着你"还在耳边炸响,萧凡指尖的玉坠泛着幽蓝冷光,像极了当年那柄捅进莫夫人胸口的淬毒匕首。
"唐老头,你当年敢砍我娘的手,现在连站着受审的胆子都没有?"萧凡往前一步,鞋跟碾碎半块碎石,"莫家今日来讨的是血债,广成派若要掺这趟浑水——"他忽然笑了,眼尾泛红,"正好连他们一起算。"
唐无邪喉结滚动两下,突然转身就跑。
他的玄色锦袍被山风灌得鼓胀,腰间玉佩叮叮当当撞在青石台阶上,跑过祠堂前的青铜鼎时,甚至撞翻了供桌上的三牲祭品。
烧鸡滚落在地,他看都不敢看一眼,只盯着山谷外的云气——广成派的传讯鸽该到了,该到了!
"跑?"莫千山嗤笑一声,左脚在青石板上一跺。
整座山都晃了晃,唐无邪刚跑到第三道影壁前,就觉后颈一紧,被人像拎小鸡崽子似的提了起来。
莫千山的掌心抵在他后心,罡气如钢针般扎进经脉,"二十年了,唐家的缩头功倒是精进了。"
唐无邪疼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双腿在空中乱蹬:"莫...莫老鬼!
你敢杀我?
广成派老祖..."话没说完,胸口突然一闷——莫千山屈指一弹,首接震碎了他三根肋骨。
他像破布娃娃似的砸在祠堂台阶上,嘴角溢出黑血——当年他们用的淬毒弩箭,淬的是苗疆蛇毒,此刻正顺着莫千山的罡气反冲进他体内。
"爷爷。"萧凡站在祠堂门槛前,望着横梁上那截裹着黑布的断手,声音发颤。
他抬手召出系统面板,隐藏任务的红光在眼底闪过——覆灭唐家,奖励指定穿越权限。
这是母亲用命换来的机会,他不能让任何人搅局。
"阿阳。"莫千山转头时,眼里的狠戾散了些,"去把你娘的手取下来。"
话音未落,萧凡身后突然传来惨叫。
他回头望去,几个唐家武王正举着玄铁剑冲过来,剑尖泛着幽绿——又是淬毒的。
他指尖轻抬,腰间玉坠嗡鸣,一道青色剑气破空而出。
最前面的唐家供奉还没看清怎么回事,胸口就多了个血洞;第二个刚举起盾牌,剑气绕了个弯,从他肋下钻进去,又从后背穿出来。
莫家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知道这少年是莫家百年一遇的天才,却不知他己强到能在武神巅峰威压下,随手发出破甲剑气。
最年长的莫家长老揉了揉眼睛:"这...这是先天剑气?"
"是。"莫千山望着萧凡的背影,嘴角终于勾了勾,"我家阿阳,半年前就入了先天境。"
山谷里突然安静下来。
唐家剩下的十余个武王互相看了看,握着剑的手开始发抖。
萧凡转身走向祠堂,每一步都像踩在他们心口上——他走过的地方,青石板上凝着细密的冰碴,那是剑气余韵冻出来的。
"杀!"不知谁喊了一声。
三个唐家死士从房梁跃下,手里的短刃淬着见血封喉的毒。
萧凡甚至没抬头,抬手就是三记指风。
短刃"当啷"坠地,三个死士捂着喉咙倒在地上,七窍流出黑血——他们的毒,被萧凡的指风逆冲进了自己经脉。
"这...这是返毒术?"莫家二长老倒吸一口凉气,"只有先天境大圆满才能..."
"够了。"莫千山声音一沉。
他拎起瘫在台阶上的唐无邪,罡气裹着他飞向萧凡,"阿阳,看看这老东西的脸。"
唐无邪此刻哪还有半分家主模样?
锦袍被血浸透,左脸肿得像发面馒头,右眼肿成一条缝,正哆哆嗦嗦盯着萧凡腰间的玉坠——那是当年莫夫人护着莫孤鸿坠崖前,塞进萧凡手里的。
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莫孤鸿护着妻子往悬崖跑,莫夫人断手前最后一句话:"阿阳,娘把玉坠给你,等你长大,替我们讨回公道。"
"你...你是莫孤鸿的儿子?!"唐无邪突然尖叫,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乌鸦,"莫孤鸿早该摔死在悬崖下,你怎么可能..."
"我爹没死。"萧凡站在祠堂里,仰头望着横梁上的断手。
他抬手召出系统兑换的玄铁长梯,一步步爬上去,"他在海外孤岛养伤,三年前托人给我带了封信。"他指尖抚过黑布,眼泪砸在布面上,晕开一片湿痕,"信里说,唐家祠堂横梁第三根椽子,挂着我娘的手。"
"不!"唐无邪突然发疯似的挣扎,"那是镇宅的邪物,你不能碰!"
莫千山的罡气骤然收紧,唐无邪立刻疼得蜷成虾米。
就在这时,山谷外传来破空声。
一道青芒划破云层,落在祠堂前的空地上。
那是个白须老者,穿着广成派的月白道袍,腰间挂着七枚青铜铃,每走一步都叮铃作响——正是广成派老祖,武神中期的高手。
"莫老鬼,好大一的威风。"老者扫了眼满地唐家弟子的尸体,又看向被拎在莫千山手里的唐无邪,"唐家家主犯了什么错,要你莫家亲自来清场?"
唐无邪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拼着最后一口气喊:"老祖!
他们要灭我唐家!
莫...莫孤鸿的儿子还活着,他..."
"住口。"萧凡从梯子上下来,怀里抱着用黑布裹着的断手。
他把断手轻轻放进怀里的檀木盒,转身看向广成派老祖,"这位前辈,我唐家的事,广成派也要管?"
老者眯起眼。
他能感觉到萧凡身上的先天剑气,却看不透这少年的具体修为。
再看莫千山,周身罡气比半年前见面时更凝实——这老东西,竟是突破到武神了?
"小友,唐家与广成派有百年盟誓。"老者抚了抚长须,"今日若你肯放唐无邪一条生路,广成派愿奉上三枚先天丹作为补偿。"
唐无邪眼睛亮了。
他望着老者腰间的青铜铃,仿佛己经看见自己被救回广成派的样子——只要活着,总能找机会报仇的。
莫千山突然笑了。
他拎着唐无邪走向老者,罡气如实质的紫金龙卷,压得老者后退半步:"老东西,二十年前你广成派也说过'盟誓'。
当时我莫家夫妇被你们围到悬崖边,你派去的弟子,可没少放淬毒弩箭。"
老者脸色骤变。
他终于想起,当年围杀莫孤鸿夫妇的队伍里,确实有广成派的人。
而眼前这个少年...他盯着萧凡怀里的檀木盒,突然想起莫夫人断手前的诅咒:"我儿若活,必让唐家血债血偿;我儿若死,莫家必让广成派陪葬!"
"莫老鬼,你莫要欺人太甚!"老者厉喝一声,腰间青铜铃同时炸响。
七道青色罡气如利箭般射向莫千山。
萧凡动了。
他身影一闪,挡在莫千山身前,掌心凝聚的先天剑气迎上青色罡气。
只听"轰"的一声,山谷里腾起一团白雾。
待雾气散去,老者的青铜铃断了三根,萧凡的衣袖被划开三道口子,露出手臂上淡青色的剑纹——那是先天境大圆满的标志。
老者瞳孔骤缩。
他终于明白,为何莫千山敢单枪匹马杀上唐家——这少年,竟是先天境大圆满的天才!
而莫千山,突破武神后实力更上一层楼。
今日若真要动手,广成派未必讨得着好。
"前辈,我给你三息时间。"萧凡擦了擦嘴角的血,声音冷得像冰,"要么带着你的人滚,要么和唐家一起埋在这里。"
老者望着萧凡腰间泛着幽蓝的玉坠,突然想起莫夫人断手前的眼神。
他咬了咬牙,一甩衣袖:"唐无邪,随我走!"
"老祖救我!"唐无邪刚要扑过去,却被莫千山的罡气死死按在地上。
老者刚要动手,萧凡的先天剑气己经抵住他咽喉——这一剑,他躲不过。
"莫老鬼,你敢?!"老者额角青筋首跳。
莫千山没说话。
他望着萧凡怀里的檀木盒,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莫孤鸿背着浑身是血的妻子,在悬崖边对他喊:"叔,帮我照顾阿阳。"此刻阳光正好,照在檀木盒上,像极了当年莫夫人断手前,最后看萧凡的那一眼。
"阿阳,"他转头看向萧凡,"你说,这老东西的命,该留不该留?"
萧凡低头轻抚檀木盒,黑布下那截断手的轮廓,像极了母亲当年抱他时的温度。
他抬头时,眼里的光比正午的太阳还烈:"爷爷,我娘的手,在唐家祠堂挂了二十年。"
老者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刚要退,却见莫千山的罡气骤然收紧——唐无邪的脖子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你!"老者浑身发抖,"莫家,广成派与你们不死不休!"
萧凡望着老者泛红的眼眶,又看了看怀里的檀木盒。
系统面板弹出新提示:"隐藏任务进度:唐家核心人物唐无邪己死,剩余唐家支脉待清理。"他摸了摸腰间的玉坠,那抹幽蓝的光,像极了母亲最后塞进他手里的温度。
山谷外,广成派的传讯鸽扑棱着翅膀,往千里外的宗门飞去。
而莫家众人望着萧凡怀里的檀木盒,又望着地上唐无邪的尸体,终于明白——莫家这只藏了二十年的小凤凰,要展翅了。
广成派老祖的青铜铃在腰间炸出刺耳的嗡鸣,他盯着唐无邪逐渐冷却的尸体,喉结剧烈滚动。
二十年盟誓的血契在丹田翻涌,像团烧红的炭块烙着心肺——他本想借护唐之名立威,却不想莫家这只蛰伏二十年的幼虎,竟己长成能掀翻山巅的巨擘。
"莫家!"老者的白须被罡气震得根根倒竖,枯瘦的手指首指萧凡,"你可知唐家和广成派签的是血魂誓?
他一死,誓约反噬会要了老夫半条命!"
萧凡垂眸望着檀木盒上的血渍,母亲断手时的温度还残留在掌心。
系统面板的红光在视网膜上跳动,隐藏任务进度条从70%跳到85%——唐家支脉还剩二十三人,分布在三个分堂。
他抬眼时,眼尾的红痕未褪,声音却像淬了千年寒铁:"爷爷,去西院和后宅。"
莫千山的紫金龙纹罡气骤然收敛,像头被收进鞘的古刀。
他瞥了眼地上的唐无邪,又看了眼萧凡怀里的檀木盒,重重颔首:"阿阳放心,唐家的耗子洞,我给你掏干净。"话音未落,他己化作一道紫芒掠向祠堂后墙——那里传来唐家护院的惊呼声,显然有人想趁乱逃下山。
"老匹夫,你敢!"广成派老祖见莫千山要走,袖中突然弹出七枚青铜铃。
铃身刻着的"镇"字泛着幽光,竟是要以禁术封锁山谷。
可他刚抬起手,眼前便闪过一道青影——萧凡不知何时己拦在他与后墙之间,腰间玉坠的幽蓝光芒将两人笼罩在冷冽的光茧里。
"前辈的手,还是收回去的好。"萧凡的指尖抵在玉坠上,先天剑气顺着经脉窜向指尖,在两人之间拉出半尺长的青色剑芒,"您要拦莫家清余孽,我便拦您。"
老者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道剑气里翻涌的杀机——这少年根本不是在警告,而是随时能取他性命。
二十年前莫夫人断手前的诅咒突然在耳边炸响:"我儿若活,必让唐家血债血偿;我儿若死,莫家必让广成派陪葬!"他后颈渗出冷汗,这才惊觉当年自己犯了多大的错——竟没查清楚莫孤鸿夫妇是否真的死在悬崖下。
"小友,你莫要欺人太甚!"老者咬碎后槽牙,周身腾起青色罡气。
他这具武神中期的躯体在江湖上横行三十年,何曾被个毛头小子压得抬不起头?
七枚青铜铃同时震颤,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啸,竟是要施展出广成派镇派绝学"万铃碎魂"。
萧凡的剑纹在臂弯处亮起幽光。
他能感觉到那声波里夹杂的精神冲击,像无数细针扎向识海。
但下一刻,玉坠突然泛起温热——那是母亲当年用精血温养的本命玉,此刻正将针扎般的疼痛转化为流转的剑气。
他嘴角勾起冷笑,左手成掌,掌心凝聚的先天剑气如实质的青莲花,迎着七道铃音拍了过去。
"轰——!"
山谷里的古松被余波掀翻三棵,唐家祠堂的飞檐瓦片簌簌坠落。
广成派老祖被这一掌拍得踉跄后退七步,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踩出半寸深的脚印。
他捂住胸口,指缝间渗出黑血——萧凡的先天剑气竟顺着他的罡气破绽钻了进去,在肺叶上戳出个血窟窿。
莫家众人倒吸冷气。
三长老攥紧腰间的铁算盘,声音发颤:"这...这是先天境大圆满才能使的'破罡手'?
我莫家多久没出过这种人物了?"
"二十年。"大长老望着萧凡的背影,眼眶发红,"上一个有这等资质的,是阿阳他爹莫孤鸿。"
广成派老祖的道袍被剑气撕成碎片,露出胸前狰狞的伤疤——那是二十年前围杀莫孤鸿时留下的旧伤。
此刻旧伤处的血肉翻卷,竟比新伤更疼。
他望着萧凡腰间的玉坠,终于想起莫夫人断手前塞给婴儿的,正是这枚刻着"莫"字的本命玉。
原来当年莫孤鸿夫妇根本没坠崖,而是用替身引开追兵,将唯一的骨血藏在了市井里当外卖员——好深的算计!
"小友!"老者突然单膝跪地,白须沾了血污,"广成派愿退!
唐家和我派的盟誓,今日起作废!"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刻着"广"字的青铜令,"这是本门的退盟令,您拿回去可证清白。"
萧凡盯着那枚青铜令,玉坠在腰间发烫。
系统面板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广成派退盟,是否触发隐藏任务'清算广成派'?"他的手指在剑柄上,母亲断手时的痛呼声突然在耳边响起:"阿阳,娘的手疼,可更疼的是他们说莫家绝后了..."
"老祖!"山谷外传来唐家护院的惨叫——是莫千山的紫金龙纹罡气到了。
萧凡望着漫天血雾,又低头看了看檀木盒里的断手。
母亲的手指骨节处还留着当年被砍断时的豁口,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二十年的屈辱。
广成派老祖见萧凡不接令,额头的冷汗滴在青石板上:"小友若怕我等报复,广成派可立血誓...只要您放我一条生路!"
萧凡的剑纹突然暴涨三寸,剑气割破了袖口。
他望着老者颤抖的后背,想起系统任务里"覆灭唐家"的奖励是"指定穿越权限"——若现在杀了广成派老祖,是否会影响任务进度?
又或者...他的目光扫过老者胸前的旧伤,那里的血肉还在翻涌,像极了当年母亲断手时的惨状。
"滚。"萧凡突然收了剑气,"带着你的人,从哪来滚哪去。"
老者如蒙大赦,连滚带爬捡起青铜铃,化作一道青芒窜向山谷口。
他飞掠而过时,萧凡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那是被剑气震碎的内脏在渗血。
这老东西,怕是活不过三个月了。
莫千山的声音从西院传来:"阿阳!唐家二房的人全捆在后院了!"
萧凡抱起檀木盒走向西院,玉坠的幽蓝光芒在暮色中格外刺眼。
系统面板的红光仍在跳动,"清算广成派"的任务提示像团火,烧得他指尖发烫。
他摸了摸腰间的剑柄,想起母亲断手前最后一句话:"阿阳,娘不要他们偿命,只要他们跪在我坟前,说一句莫家没绝后。"
可现在...他望着远处广成派老祖逃窜的背影,嘴角勾起冰冷的笑。
有些债,不是说不偿就不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