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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烤鸡翅膀

送走牛金星,苗书一个人在屋里静静的翻《论语》。

此时,有士兵过来报告:“磁侯在真定俘获前明大学士李建泰及汤若望,军师已命人押送至帐外!”

苗书正想去看看,忽然听到刘宗敏的声音:“军师,军师,王爷怎么还不发兵南征,磨磨蹭蹭什么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军师的声音传来:“刘将军,王爷刚喝了汤药睡下!”

“刚睡下啊?”刘宗敏的声音又传进来,颇有些懊恼的模样,“那俺老刘在院外烤只鸡,等王爷醒来。想当年,俺们在车厢峡里,被堵了七日七夜,大哥最爱吃烤鸡了!”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

很快,袅袅青烟,烤鸡的香味从帐外传来。

苗书禁不住诱惑,放下一卷《论语》,踏青来到河边,只见一只铁盆里有些红水,地上全是褪下来的鸡毛,河边搭了两根架子,地上一堆篝火,老刘正背着河边,开心的哼着小曲:“烤鸡翅膀,额最爱吃……”

“汝侯,你来了!”

“大哥!”刘宗敏跳起来,大声笑道,“他们说你病了,我看没病!”

“以后不要再叫我大哥,咱们都是封王封侯的人了!”

“屁,只要能跟大哥在一起。就是要饭也值了!”

“真的?”

“哎呦,这鸡都烤糊了!”刘宗敏转身手忙脚乱的,又撕了一块肉,丢进嘴里,烫的舌头直咬嘴唇:“光顾着说话了,你看,好好一顿美味没了!”

苗书看到这一幕,忽然想起一件事,史书上记载,吴三桂本来愿意投降李自成,结果中途听闻刘宗敏霸占了陈圆圆,导致吴三桂大怒。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至少就现在来说,如果有一线的希望能劝降吴三桂,都应该试一试。

连日来,苗书在心中推演局势。

但是无论怎么演算,自已翻盘的希望都极为渺茫!

“向南发展,向北防御”八个字,概括了大顺军当下,在军事上的所有指引方针。但是,这八个字,说起来简单,操作起来非常难。首先,这是一个没有任何人能指摘出错误的战略方针。但是,要执行好这一决策非常困难。因为要想向南发展,就必须在北面防御住。再往北,过了燕山和长城就到了草原,那些地方,苗书也没有兴趣占领。因此,大顺军事实上已经抵达了自已北方战线的最前沿。但是,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是,山海关。

而山海关里又有个吴三桂。如果苗书不知道历史,自然可以一心一意的劝降吴三桂。但是,事实上,李自成也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劝降吴三桂。决定吴三桂是否反叛的,并不在李自成的诚意,而在于吴三桂自已的军事实力,以及吴三桂胸中的野望。白广恩、董学礼、唐通,这些人虽然也投降了李自成,但是这些人兵马加在一起,都不如吴三桂的多。因为,吴三桂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麾下的宁远至山海关一线的关辽军事集团,是从万历年间就尾大不掉的重兵防御的国防军,大明解决不了关外的辽藩建奴,但事实上,大明也解决不了自已的边塞国防军。多少名将都无法驾驭这头猛虎,孙承宗、袁崇焕,一个一个都陨落了。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吞金兽,把整个国家的财政都投进个黑洞里。

然后,吴三桂一旦决定要反。那么对李自成来说,这一局就变成了地狱难度。

当然,有一个出路。

那就是,在北面的决战,分成两个阶段进行。

但是,仍然有失败的可能。

单独与吴三桂进行一次决战,然后再与清军进行第二次决战。避免跟吴三桂的热身赛还没踢完呢,后面第二场决寒的哨子就猝不及防的吹响了。

但是,这听起来,有些一厢情愿。

跟历史上的结果也大同小异。

当消灭吴三桂后,大顺军主力即使未受损害,也肯定是筋疲力尽。

讨厌的吴三桂。

这就好像一个拳击手,明天要去战金腰带,结果前一天晚上来了四个美女,在床上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场比赛时无精打采。

历史同期,吴三桂此时正走在从北京回山海关的山路上。如果他从山海关杀回来救崇祯,那时候,他脑子一热,一下就投降了还好。结果李自成的燕京城门紧闭,他只好在城外扎营。吸取袁崇焕的教训,又不敢扎的太近。后来,终于,听闻李自成让他投降,吴三桂开心极了。但是,又来了新命令,让唐通带兵去山海关,跟他换防。走在回山海关的路上,每一秒钟都在考验吴三桂的心智!最后,他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历史把他推到了一个尴尬又绝佳的位置。从万历年间开始,整个关辽军事集团的所有积蓄,现在全部掌控在一个三十岁的小年轻手中。像这样的人生际遇,三百年来能遭遇几次。不试一次,怎能甘心。

君不见,吴三桂到了云南,他又叛了。

吴三桂心中的热血在燃烧。

在沸腾!

什么父母妻儿,什么陈圆圆,挡我者死。

但是,如果在第一时间,在吴三桂愿意投降的第一时间,就接受他的投降。并按照受降三原则,把他和军队分割开来,让军官和士兵在不同的地点接受。不让唐通和吴三桂再带着兵回山海关换防,那么,就有极大的可能受降成功。

明天一早,唐通就会准时出发去劝降吴三桂。

据信,逼反吴三桂的就有眼前这位刘大将军的功劳。

苗书思虑再三,准备让刘宗敏有多远滚多远。

哪怕有一丝劝降的可能,就要先稳住吴三桂。

而且,拷饷也是刘宗敏具体执行的。拷饷这件事,有李自成认识上不清醒的原因,但是刘宗敏的个性也很重要。

“捷轩,你想不想当王爷?!”

“当王爷,那敢情好!”刘宗敏还不知道他大哥心里在想着卸磨杀驴、杀鸡宰羊的活计。

“朕封你为汝王,食邑一省,你带三千马队,去镇守山西,让整个山西省都成为你的封地!我派人与你同去,把姜瓖接到神京来。这几日我思来想去,姜瓖在山西根基太深,把他留在太原,万一事情有变,我怕他有异心。”

“这好办!”刘宗敏挠着头说道,“但是,把一个省都封给俺,这也太大了。光逛一圈都逛不过来呢,一眼望不到头,好痛苦。”

“那……让你食邑太原!整个太原城都是你的,怎么样?”苗书只能使出哄骗小孩子的伎俩了。

“这个好!至少骑着马,一天就能逛过来!”刘宗敏顿时喜笑颜开,但是笑容在他脸上一闪而逝,“只是以后不得跟大哥日日相见,要是想大哥了,可怎么办?”

“这好办,哥哥这里有西洋画师,让他给哥哥画张画,你带在身边,挂在墙上。一抬头,就能看见。这不就得了!”

“哈哈!还是大哥想得周全!就是兵马给俺的少了些!”

“这不妨,你到了太原可以招兵买马,只要你的马队不比哥哥的多。哥哥有一万马队,你就可以有九千。哥哥有五万,你就可以有四万九。你要是有本事,就是拥有十万马队,朕也不来干涉!”

“这可是你说的!”刘宗敏之前还在说笑,此时不知不觉站了起来,这是玩真的?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禁不住想偷笑了。

“一口唾沫一口钉!”

“那俺一匹马也不带了!都留给哥哥你,不用十年,只要三年,看俺带出一支十万的马队来。”刘宗敏的罩门被找到了。

哈哈。

你小子想得美。

苗书心说,十万的马队,那是皇台吉、多尔衮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满八旗仅有五六万人马,加上汉八旗和蒙军旗,也就是十二万至十三万兵力。这其中,马队顶多有八九万的模样,可能全盛时期只有五六万。十万马队,有些想当然了。

“但是,你只能在山西收赋税!如果出了山西,哥哥我可不答应。就是我答应了,大臣们也不答应!”苗书趁热打铁。

“哈哈。哥哥,你就瞧好吧。”刘宗敏心说,正合俺意,“这什么鸟朝廷,咱左看右看不顺眼。哥哥你等着,不出三年,俺就有自已的马队了。你可不许反悔。军师呢,军师!不行,哥哥,你得写个状子,盖上大印,你不许反悔。”

苗书办成一件大事,立即叫来军师宋献策,当面拟下旨意,盖上大顺国运隆昌的印玺。刘宗敏又嚷嚷着,要盖上宋献策的私人印章,又是捺手印,又要写上准许他有十万马队云云,就差喝鸡血酒、歃血为盟了,生怕哥哥们反悔。

第二日,苗书正在营帐中听汤若望讲解月相变化的原理,忽然看到宋献策冲自已挤眉弄眼。

“怎么了?”

“刘将军又回来了,闹着不肯走!”

苗书只好拿起汤若望让徒弟画好的闯王肖像画,走出营帐。

“捷轩,你怎么回来了?”苗书假意询问。

“俺不想走了。要是有人害你,俺不在你身边怎么办?”

早知道刘宗敏没那么好忽悠走。没想到,事到临头,真有反复。这让苗书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大气不敢出一声。

刘宗敏提着鞭子,掏出一根鸡腿,自顾自的扭头坐在一根木头上,就开始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

一边啃鸡腿,一边偷眼瞄李自成。

看着他那乌溜黑的小眼珠子时不时泛上来的眼白,苗书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但是,心中另一个理性的声音大声劝自已,稳住!

不要急躁。

苗书捡起地上一对红棕色的鸡毛,昨天刘宗敏烤的那只鸡原来不是鸡,而是一只红胸伯劳,羽毛非常艳丽。

“捷轩,你拿上这根鸡毛,若是我命人把另一根也送到你跟前,就说明有人要害朕。你就带着你训练的所有马队倾巢而出,十万火急赶到燕京城来救朕!如果燕京城没人给你开门,你就杀到天津卫去。哥哥,在那里等着你。”

“一言为定!”

刘宗敏丢掉鸡腿,妙手一抄,早把那根红棕色的鸡毛抓在手里,翻身上马。

“哈哈!”

马儿“啾啾”鸣叫声中,刘宗敏绝尘而去。

“等俺回来!”

就掀帐钻进来:“王爷也在啊!闯王,为什么还不发大兵?”

“你只知道胡嚷嚷,天下已经太平了,南方几省传檄可定,发大兵去攻谁?”苗书通过搜索记忆知道,刘宗敏是个脑袋大脖子粗的武夫。

“南方平定了,不还有北方吗?这几天都憋坏了。”

“有人要刺杀孤王!”

“是谁,交给让俺老刘,给他点颜色瞧瞧。”

“牛金星!”

“我俺早就看那个家伙不顺眼了!”

由谁来推动情节?

“孤王偶染风寒,”苗书看到军师的表情,自已也懒得装咳嗽了,“就不见他们了!你去把李建泰送到,把所有的刑具都过一遍,像这样的世家大族,家里应该藏了不少银子!”

安排牛金星在中军大帐一侧的暖阁读书,桌上放了两本书,左侧封皮上写着《论语》,右侧摆着一本《三国演义》。苗书要求牛金星看完这两本书后,写一份读后感,名字叫做《试论今日之天下有无三分之可能》。

牛金星被这个问题吸引了,这两本书他都读过。他暂时忘记了身上的伤痛,提笔就以此为题,写了一篇策论。

“”

比上次来的人更多了。

“今日有将领问孤王,现在九门只进不出,什么时候能开门,什么时候让百姓能自由出门神京?”苗书叹了一口气,这才接去下去说道,“神京是大明的神京,不是大顺的神京。今日朝会的议题,我大顺是否定都燕都?诸位爱将,请发表意见。”

定也行,不定也行。

在孤王看来,燕都城里的一切,都是孤王的俘虏。”

“是这样吗,牛丞相?”

牛金星昨天受到强烈外部刺激,之后一直未回家。而是被

“臣无话可说。”牛金星忽然就通透了,又添了半句补充,“军国大事,由王爷圣心独断,我等愚顽臣子,只聆听王爷的教诲!”。

大明亡国就亡于叽叽喳喳。

“丞相英明!”苗书赞道。

“闯王英明!”牛金星回答。

“丞相英明!”

“王爷英明!”

……

二人一问一答,互相吹捧,把刘宗敏看得好不恼火:“。”

……

“本朝军政有些混乱,本王要改革,你记录一下,下次在朝会议上提出来。”

“闭门谢客!”

“王爷英明!”牛金星本来写的立论是,今日天下已无三分之可能。但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已好像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

不是天下会不会三分,也不是四分。而是,这件事,仿佛就不应该是自已应该置喙的。尤其是听到闯王说到“俘虏”二字的时候,勾起了牛金星许多不好的回忆。

“方才在帐外,军师问我,何时打开城门,我军用兵方向,是守是攻。孤王提出八个字,向北防御,向南进攻!牛丞相,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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