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这本《三字经》送回去,那么郑大木丢书的事情就瞒不住了,这岂不是伤了兄弟感情。这本书怎么也算“结拜信物”一类有纪念价值的物件,结果,刚结拜没两天,就让大木给弄丢了,而且这傻小子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
真是个傻兄弟!
……
同时柳如是曾经拿到过这本书的事情只怕也瞒不住了,这岂不是伤了师娘的感情。
苗书心闪过一些邪恶的想法。
还是跟柳如是保留一点小秘密吧。
如果钱谦益死后,柳如是被赶出家门,自已倒是愿意夜宿寡妇门。
但是,要等二十年,谁等的起呢!
不如,加快一些历史进程吧!
对了,想到这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了。
……
苗书很快就草就一封信,信中明言“拉人头加入夏人党的机会就在常熟,二弟三弟,快来快来!常熟学子,群情汹汹!”
蓝应诚安排人马送信回南京,这边苗书又安排蓝应诚:“志摩,咱们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
“钱谦益的长子,钱府的大少爷!钱谦益回老家之后,有没有回老宅子的迹象?”
“没有!钱谦益和柳如是的婚事受到众人非议,他从此就搬出了老宅,跟柳如是一起居住在绛云楼,这算是跟儿子分家了,也不怎么往来。”
“嘿嘿,不怎么往来是真的,但是家却没有分!”苗书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细微差别。
“东家的意思是?”
“钱谦益和他儿子的矛盾,关键就在柳如是。咱们必须主动作为!”苗书很快就有了个成熟的想法。
柳如是以后要是生出个儿子来,这还不把钱家的家产分走一半。
这是钱府的大少爷绝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
面对长子和爱妾的矛盾,钱谦益在以拖待变,寄希望于双方能和解,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而钱谦益的儿子只关心钱家的田宅地契,他不是在拖,他在等。他在等老爷子什么时候一病不起,他就要来抢夺家产。
一个拖,一个等,双方都按兵不动。
所以,主动权反而落到了苗书手里。
这一局先手!
苗书准备给钱氏父子下点猛料。
要激化钱氏父子的矛盾。
……
“东家,要杀了钱府大少爷钱孙爱。?”
“杀掉他,不!杀掉他,我们怎么做文章。这个人很重要,他就是咱们的一把刀,实现我们的战略目的。”苗书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对了,咱们在钱府抓住的钱维宣呢?”
“跟尤管家都还押在南京!”
“坏了,还有一个尤管家!”苗书手指头在桌上敲来敲去,“快看看你派的人走了没有。把钱维宣押到常熟来,这个人有大用。”
“是!”
……
此时,南京!
郑森非常慌张,把书房里的书翻得乱七八糟:“师娘,我有一本《三字经》,放在这书案上,现在找不见了。师娘,你有看到吗?”
“什么稀罕宝贝,我凭什么会看到?”柳如是做贼心虚,语气非常差。
郑大木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师娘话很多,口气也很冲,平时师娘不这样跟自已说话的。
冷冰冰的。
“这是我跟苗大哥、三才兄弟结拜的信物,可不能丢失!一定是被家里的小厮们顺手拿了。”自已碰了一钉子,想来想去,如果师娘没拿,这本书肯定是府里下人们拿走了。
“这里是书房,小厮们是不许进来的!只怕还是你自已遗落在国子监了吧。”
“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这两天回国子监都是空身回去的。”
“你昨晚喝得烂醉,怎么可能记那么清楚,我说一定是落在国子监了!”柳如是就是摆出一副“我不知道”的臭脸来。
“那也有可能!”郑大木觉得确有可能。
“那你自已找吧!”柳如是看郑大木这慌里慌张的样子,忽然又想起大木结拜的那位苗人凤大哥。这个家伙可比大木要老练多了。
……
唉,大木就是个孩子。
还处在整天“喊妈妈”的状态。
虽然大木手下也有一堆人,前呼后拥的。
不过,大家都是看在他爹的份上,才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
苗人凤就不一样了。
比老爷年轻的多,又有把子力气,还会搞什么夏人党?能文能武?
嗯,我是有夫之妇,我为什么要想这些?
不管怎么说,怎么比都比下去了。
如果他做事情再有魄力,简直不要太完美。
也许,可以试试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魄力。
……
不过,以这家伙脸皮的厚度,估计根本不用试。
这个混蛋!
咦,我为什么老是想这个讨厌的家伙!
昨夜他们三兄弟喝的酩酊大醉,老爷回来的晚,一早有人来报知,说是老家来报信,那边出了人命,要让老爷回去断官司。
柳如是送走了老爷,就准备去看看他三兄弟睡了没,结果听到那厮污言秽语,说什么“左支右绌”、“出把子力气”,这个混蛋居然对自已有如此龌龊的想法,让柳如是又气又恨。
虽然自已是青楼出身,但是,自已已经洗白上岸啦呐。
自已现在可是礼部尚书的正室哦。
呵,别骗你自已了。
你永远都是个出身卑贱的青楼女子。
再说了,这大明的礼部尚书,娶了做老婆,确实有些不雅。
额。
柳如是一会儿疯一会儿傻的想了一阵子,终于决定不在这件事上纠缠。
……
柳如是方才本想嘱咐大木,以后一定不许苗人凤进钱府。
但是,话到嘴边,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主要是没法解释。
难道真要在大木面前拆穿这个混蛋的龌龊想法。
大木是个简单的人,只怕自已一说,大木就要去找苗人凤那家伙拼命。
嗐。
自已为什么要挑拨人家三兄弟的情义呢。
……
但是,不说吧,这个混蛋又是“夏人党”,又是“江南时报”的,跟老爷谈论此人,均说此人道行颇深,早晚还不把大木忽悠瘸了。
大木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容易被忽悠。
柳如是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最终也没说。
……
忽然,身边看到一个小厮走过,看着像是苗人凤昨天带进府的三兄弟之一,好像叫什么邓珍,一股无名之火噌噌噌往头顶上冒:“站住!你急匆匆的来做什么?”
“回太太的话,我家苗员外,要找郑公子和袁公子议事!”
“议事?”柳如是心中听着邓珍喊自已“太太”,心中暖呼呼的,如瓢在云朵里,好不舒坦哦,但是想到此人是苗人凤派进府的,还是很不屑的拉着长秧喷了一句,之后仍觉得不解气,又丢出一句,“呵,他还没死吗?”
“谁还没死?”邓珍还没明白过来。
“你家的狗屁员外啊!”
额……
怨念这般大?
难道王爷已经把柳如是给推倒了。
这整得跟怨妇一般。
邓珍不理会怨妇,急匆匆去寻找郑公子。
……
回头邓珍召集邓宝、邓玉:“柳姑娘是闯王看中的女人,以后咱们要替王爷看好这个女人。这个女人青楼出身,水性杨花。这府里以后有哪个不长眼的,敢靠近柳姑娘,咱们就阉了他!”
“可是……”
“可是什么?三弟,你有话说。”
“我偷听府里下人之间的风言风语,说大木公子对师娘觊觎已久!”
“什么?”邓珍立即被惊呆了!
“三弟,你慢慢说。”邓宝也被这个消息炸到体无完肤。
“大哥,二哥,现在闯王和郑公子抢女人,咱们怎么办?”
“咳咳,柳如是才艺无双,郑公子喜欢她,这也没什么令人奇怪的。”邓珍理了一下思绪,觉得这件事并没超出他预设的框架太多,柳如是以前就是出身卑贱,青楼把她养大就是为了高价卖给别家的,中间不知道过了多少位老爷的手了,“以后除了王爷和郑公子,其他人有敢靠近柳姑娘的,咱们就先让他滚去见阉王。办好了这件事,咱们兄弟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是,大哥!”
……
回到房里,柳如是洗一个热水澡。
不行,不行,我需要冷静一下。
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是苗员外长、苗员外短的。
这人怎么这般讨厌。
刚刚洗完澡,柳如是迈出澡桶,正要找来找去寻衣物,忽然房门被大木推开,柳如是被吓到惊叫,急忙扯了一件小衣,躲到屏风后:“啊——!”
看着眼前的出水芙蓉,郑森吓成了呆鹅,这才慌里慌张的退出房去。
带上房门的时候,阶上湿滑,还摔了一跤,手掌上擦破一层皮。
……
“大木,你找师娘来做什么?”
柳如是披上一件衣服,一边束腰带,一边隔着房门询问。
“哦,师娘,我是想来告诉你。苗大哥通知我和三弟去常熟,我想着师父不也去常熟了,请问师娘一起同行吗?!”
“哦,这件事知道了。师娘不跟你们去,你师父说一两日就回,你们也早去早回。”
“好的,师娘!”
听着外面大木走远的声音,柳如是心中忽然怅然若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