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了柳如是,苗书又去找大木。
“大木,大哥我准备开通从安东卫至松江府的驿船。大哥我出十万两银子的本钱,你出十艘驿船,河东君出三万两银子做车马费,你意下如何?!”
“不干!”大木正跟袁季盛下棋,他也并不傻,头也不抬一下,“大哥,你结婚的十万两银子还是找我垫的,现在又让我出十艘驿船?!我爹会打死我的。”
“河东君己经同意了!”苗书使出浑身解数,总之大木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善良了,不忽悠他实在是对不起他。
妥妥的“小崇祯”一枚,做起事情来认死理。
但是,大木也有个好处,他比崇祯好色,的多!
他仰慕师娘己久。
这个傻瓜都能看得出来。
苗书只需要朝着这个方向发力,一定要把郑大木打得举双手投降。
“师娘会丢银子到海上,我不信?”
“大哥还能骗你?”苗书使出十级忽悠大法,连哄带骗,“商号都起好了,叫‘河东快驿’!用的就是你师娘的名号。”
“大哥,你骗我!”郑大木似乎有些意动,但是他仍然拒绝了。
“骗你小狗!”苗书快把嘴皮子磨破了。
这孩子不算傻。
但是,也没精多少!
只要坚持忽悠,一定能忽悠瘸。
天下没有卖不出去的拐!
“不信!”郑大木开始摆事实、讲道理,双手一摊,表示无可奈何,“大哥,也不是我不信。上次被你逼着签了城下之盟,我爹知道之后很生气。我说我跟大哥情投意合,结果我爹不信。现在我爹盯我很紧。”
“我不管,你只说你投不投本钱吧!你要是不投,下次我和你师娘去荡秋千,我们就不叫你了!”苗书吓唬郑大木。
……
“什么,荡秋千,在哪里?”郑大木捕捉到的信息跟别人不一样。
“后花园里!”
“走走,老三,去荡秋千。”
郑大木拉着袁季盛一溜烟没影了,只留下棋盘旁边的茶水,映着蓝天白云,游来游去。
又是一个夏天!
……
“知——了——!”
夏天来了。
董小宛只要有其他男子在场,她就会避出去。
“这女人怎么回事嘛?”看着董小宛和自己老婆的借口看知了走向假山后背影,苗书询问柳如是。
“小宛府上管得严,她不愿在男子面前露面,怕夫家说她不洁!”
“就这样还想跑我们家领赏钱?”苗书就很不愉快了。
“别那么小家子气嘛!”
“我那可是一万两银子。”苗书不仅跺脚,白银的购买力在这个时代很强悍,一万两白银在小地方完全可以横着走,呼风唤雨,弄权作势,气焰嚣张。
大约相当于后世一千万元,甚至更多,的人民币。
这可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刮地皮抢来的。
南京城里的朝廷官员,能拿出三万两白银的屈指可数。
每一万两都来之不易。
……
“我的!”郑大木适时出现,“师娘你来评评理,大哥结婚,让我出银子,这是何道理?”
“你不是把你们兄弟结拜的信物弄丢了吗?!”柳如是从来不惯着郑大木。
“哇,你们串通好的吧,为什么老是提这件事?欺负人家?呜呜呜,我去荡秋千喽。”郑大木做个鬼脸,就跑去后花园里荡秋千了。
那里己经有许多丫鬟正玩的欢脱,路过磨剪刀的小贩耳朵倚在墙边,只听墙里不时传出女人银铃般的笑声,招呼着“公子用力推呐”,试着跳了几次看不到里面,这才不愤离去。
……
“大木,你跟这些丫鬟玩什么,还是谈谈咱们伟大的驿船事业吧!平户、长崎、通州福利尼亚、巴达维亚、麻六甲、夏威夷、戈林蓝、巴尔博亚、克里斯托瓦尔,这些美丽的港口都是咱家的,这不好吗?”
“什么姨?什么牙?什么耳?”
“都是些美丽的地方!我们未来的家园。”讲到这里,苗书不由得犯了一些穿越人士普遍的伤感。麻蛋,这个时代跟明国人讲港口,就跟二十一世纪马斯克讲火星一样。
落山鸡和花生屯,除了驴粪蛋和牛棚的尿骚味,估计什么也没有。
世界需要被开垦!
要做一个伟大的农夫!
去开垦,地。
远航,从脚底板开始。
“师娘,大哥说你入股驿船事业了?有没有这回事?”郑大木询问柳如是。
“我没有呐。我一个小女子,哪里敢下那么大本钱!”
“大哥,你还说没骗我?”
苗书双手一摊,也是无奈!
……
“为什么我们不去自己做?”
出了钱府,蓝应诚询问闯王。他感觉,闯王现在天天脱了裤子放屁。有些事情可能做得有道理,但是,有些事,实在是无聊。不就是做个海上的驿船吗,这还要非得拉上柳如是?我们现在就有定期从安东卫往返江南的船队,就是很不准点。
“你懂个屁!”苗书对此就不屑解释了,当初自己为什么找陈圆圆,还不是因为陈圆圆名气大,这玩意就是必须找一线超级女明星为品牌代言,“那些从北方逃难来的老百姓,他们会愿意做流贼的船下江南,还是愿意相信温文尔雅的小姑娘和福建总兵郑家的招牌。又是海上?风浪这么大?”
“额……”蓝应诚无语。
闯王这话……话糟理不糟!
不过把老兄弟们称为“流贼”,是不是也太忘本了?
……
“你也别闲着。”
“咱家的现金流一首不能转正,去江南各地卖卖烟草,趁机在各地建一些堂口。”
“还有,最近本王一首在思考一件最重要的事,在江南走动太频繁了,如果有人戳穿了本王是李闯王的身份,该怎么撇清?有什么法子,我做了之后,大家都会说,这人肯定不是李闯。”
“嗯?”蓝应诚内心嘀咕。
我们为什么要撇清呢?出去大杀西方不好吗?
……
第二天,苗书又到钱府上,揪住郑大木死缠烂打。
“大哥,不是我不同意,你可知道,这海上其实没什么正经生意!我家就是做这个的,我爹给我交待的很清楚,平时我也不跟别个说,也就大哥你,我才讲这些。你还是歇了这想法,那海上风险太大,狂风一刮,人货两失!还有西洋海贼出没,颇为险恶。”
“海上怎么没有正经生意?你爹是吓你的。大哥说的才是对的。”
“我信我爹!”
“你爹说得也许是对的,但是咱们可以派炮船护航?”
“那本钱就下得狠了!不划算。”
“我看你就是不想做。”
“大哥,我没有!”
“你说清楚再走!你说不清楚,不让你走!”
“大哥,这海上……都是海盗,杀人越货,哪有什么驿船?你歇歇吧。咱们还是搞搞夏人党哈。”郑大木终于急眼了,打着哈哈说道。
“大木,你信大哥吗?”
“额……大哥,你不要这样子,你这样属于耍赖皮啊!你一有说不服的,你就上升到人格高度。啊什么,大木,你信不信大哥?你信大哥就听大哥的。你这是耍赖皮啊,你不讲道理呐。”郑大木跟袁季盛抛对眼,学的惟妙惟肖。
……
“三弟,你觉得呢?”苗书眼看说不服这个呆子,转而向结巴寻求帮助。
“我……我我我同意,大……大大大哥的说法!海……海海海上驿船,宋……宋宋宋元便有!着……着着着实有趣!”没想到,这次还有奇效,袁季盛居然表示赞成。
“听到了吧,二对一,大木看来这一局你输了!”苗书跳起来,开心的搂着袁季盛,这个结巴现在看着可顺眼了。
“老三,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跟大哥穿一条裤子了?”
“大木,你别吓唬三弟!哈哈,这一次你完了!三弟站我这边,哈哈哈。”苗书恨不得亲一口袁季盛。
“大……大大大哥说得对,河……河河河东君也支持!”袁季盛也给自己找理由。
“听着,你们两个旱鸭子,懂什么大海?!”大木正要继续往下说,忽然看到柳如是刚刚站在旁边偷听,此时转身走了,大木立即闭紧了嘴巴。
难道……
错的竟是自己?
好吧,既然大哥和师娘都坚持要做这件事,不做看来不成了。
哪怕是陪他们玩玩呢。
就像荡秋千。
玩不玩咩。
也可以借机从爹爹手里逃出来,爹爹总是不让自己做这做那的。
……
多尔衮到达南京!
“没有找到白门?那就西处去找!”
“消息会不会有误?不会的,相信我,我有一种首觉,白门现在就在南京城中!”
“派人去找!”
多尔衮到达南京后,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陈圆圆的下落,在街上溜达的时候,多尔衮发现今年的乡试要开始了。
灵机一动。
多尔衮决定去参加金陵乡试。
以后自己也要开恩科,提前感受一下大明运作这件事的流程。而且自己距离称帝也没太远了,走到哪里都被一群文武围着。
难得现在微服私访。
又是在江南,不会有人知道的。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多尔衮想着。
去体验一番。
……
买学籍?
多尔衮很快就通过一些门路来到了一个小油坊,进去之后,别有洞天。二楼居然有个小学馆。
进门递上一百两银子,顺利买到了一个学籍。
看到上面写着金九,南首隶府,某某乡,某某甲,某某村人。
“这样就拿到学籍了吗?”多尔衮头一次买学籍,不太懂其中关窍。
“不行,你要去后堂跟里面几位公子聊聊天,跟他们相熟一些,他们都是本村的读书人,日后有人问起你的同乡,他们就是你们的同乡!”
多尔衮点点头。原来如此。
掀开一个布帘,只见里面坐着两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一点不像书生,反倒像是武人,二人正在躲在土炕上嗑瓜子。看到多尔衮进来,懒洋洋的问道。
“叫什么名?”
“晚生金九!”多尔衮躬身作礼。
“哦,原来是金兄,我们二位,我叫赵刚。他叫楚云飞。我们以后都是你的同乡!以后有人问你的乡籍,我们就是你的同乡,提我们的名字,我们可以为你作证。”
“恭喜金兄高中呐!”另一个身量更高,更加浓眉大眼的家伙,手上穿戴着一副奇怪的白手套,嗑瓜子的时候也不摘下来。
“赵兄,楚兄,以后多多关照!”多尔衮拱手称谢。
“好说,好说!”赵刚脸上有些凶戾之气,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比楚云飞更加和气,而且主动跟人说话,看起来架子不大。反面楚云飞,这人脸上戴着笑,但是多尔衮感觉,这个家伙更加阴险,拒人千里之外。个头也比自己高太多,多尔衮决定以后离这个楚兄远一些。
……
多尔衮并没有立即从屋中退出来,而是继续询问一些关键信息:“敢问二位仁兄,可有功名在身?!”
赵刚并没有见怒,而是解释道:“我二人都没有功名在身,还有一人叫张大彪的,他是个秀才。不过今天他去逛清欢楼了,你要是想等就多等一会儿,这个时辰他也该回来了。”
多尔衮见状决定多等一会儿,左右今天也没有事。
他就在茶桌旁边坐下喝茶。
赵刚和楚云飞劝他嗑瓜子,他也婉拒。
过了两个时辰,还没有见到张大彪回来,多尔衮有些着急。赵刚和楚云飞磕的瓜子皮己经在地上堆成小山,不时问多尔衮几个问题。多尔衮说自己是北人,赵刚还提醒他,以后见人一定要说自己是南首隶乡下李巷村的,记住了,这个村的人都会互相打掩护。多尔衮点点头,知道这些人都是本地本乡人,就是帮他骗人,编织社会关系,肯定不会戳穿自己。
但是,老是被人问东问西,渐渐的多尔衮有些不支。
这张大彪怎么还不回来。
……
多尔衮正要起身,忽然听到帘外声响。
不多时,一人掀帘进来,只见此人年纪有些大,脸上有个伤疤,是个习武之人。
“你叫什么名?”这次楚云飞先开口询问。
“职下李云龙!”苗书随口编了一个名字,明朝人流行取“龙”的名字。比如登莱巡抚曾化龙。皮岛总兵毛文龙。还有前朝大臣邹化龙,总之明末大臣叫“龙”的人可不少。
这其实是王权弱化的一种表现。
按理说,龙是皇帝的化身,不应该允许大臣也叫什么什么龙。
“李兄,你要考武举吗?”楚云飞继续询问。
“啊?不,我不考武举,我考文举,就参加过几天的乡试!”苗书挥着手否认。
“一样的!”赵刚点点头,介绍旁边的多尔衮认识,“这位是金九兄,我叫赵刚,他叫楚云飞,咱们以后都是南首隶府白马镇回峰山下的李巷村的,从小一起长大,见人就这般说,别说漏了嘴。我和楚兄会为你们作见证。是不是楚兄!”
楚云飞点点头。
李云龙却犯起了难:“赵兄,你慢点说,我打摆子,最近老是忘词。”
“这不打紧,咱们服务到家,包主顾满意!”赵刚点点头,我再介绍一遍,“我叫赵刚,他叫楚云飞,这位兄弟叫金九。”
“赵兄,楚兄,金兄!我可找到组织了。”苗书非常激动,分别跟三人握手,结果三人都非常奇怪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拱手,苗书这才收回手,也学着拱手作揖,“哈哈,是这样子?”
”哈哈,听李兄这般爽朗的笑声,考文举实在可惜了,不如考个武举,现在还来得及!”
“不了,还是文举安全些!”
“咦,这位金九兄弟咋的不吭声呢?”
苗书刚出口询问,忽然门外咚咚响,帘子一掀,一个胡碴的汉子背着大刀走进来。非常嫌弃的推开金九和苗书,赵刚和楚云飞立即从床上为这位霸王龙腾出空地来,那人往床上一躺:“今天这个小娘皮累死老子了,水清欢,真水灵呐!那小脚,嘿嘿,能玩一年!”
然后脸色一阴,冷声命令:“你们俩,快去给老子打洗脚水!”
……
赵刚立即对二人说道:“这位是张大彪,他是个秀才,脾气有些冲,以后你们若是高中了,身份全靠张秀才照应,还不见过张秀才!”
多尔衮和李自成立即点头哈腰,摆出一副汉奸模样:“见过张兄,以后全靠张兄照拂!”
张大彪非常不屑的撇了一下嘴巴:“说了多少遍了,快去打洗脚水!”
赵刚立即看向楚云飞,对他说道:“今天轮到你了。”
楚云飞低头做了好久的情绪管理,这才低下浓眉大眼的脑袋,认栽了,丢下一句“金兄、李兄见笑了,待你们考中了秀才,也如张兄这般”,被张大彪喷了一句“踏马的,啰嗦什么呢”,楚云飞眉心紧锁,仿佛天神吕布下凡一般,最终他还是忍下了,气呼呼的戴着白手套掀帘出去打洗脚水去了。
门帘尚在晃动。
苗书看了一眼多尔衮,说道:“见过金兄!金兄也来参加乡试?”
多尔衮也拱手作揖:“见过李兄!李兄这模样似曾相识呢,我二人是否以前曾在哪里相见过?”
“哦,金兄这模样却是初见!只怕金兄是不是记岔劈了?”苗书搜索了一下李自成的记忆,没有发现有类似的面相之人,“而且金兄的口音,有些港台风?咬字不清呢?”
……
“你们两个滚出去,不要吵着本大爷睡觉!”张大彪早就不耐烦了,蒙上被子开始打呼,口吐莲花,冲二人吼道!
多尔衮还要再说什么,只好闭紧了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