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三人都流露出疑惑,她叹了口气,接着解释道:“当程建国家的夫妇来与我商议时,我已经对他们有所了解,他们非常朴实敦厚,心思单纯。”
那时的程治国也是这样,话语不多,但心地善良,真是个好孩子。
可现在呢?”
她指着桌上的一千元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笔钱从哪里来?
这是千元,
拿出这些钱时他丝毫没犹豫,这说明了什么?”
阎埠贵倒吸了一口凉气:“说明他手上不止这些钱,数目不小。”
“哪有什么传家宝值这么高?”
老妇轻声冷笑,“更何况他还捐出了那么多东西。”
刘海中疑惑地问:“老太太的意思是,这钱来历不明?但我们保卫科检查过了,并未发现异常。”
“没有发现问题并不等于真的没问题。”
老妇说道,“他手中藏着大笔钱财,谁知道他私底下都在做什么。
来时还是个四技员工,却给组织捐赠了如此多物资。
如果这样的人心存怨恨,甚至是不怕当面撕破脸,
你们还没意识到吗?”
她加重语气,“这样的人,不是普通贾家人能够相比的。
稍有不慎,你们三个老人家可能就要栽跟头了。”
刘海中和阎埠贵互相看了看,
易忠海的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应该不至于吧。”
刘海中有几分不确定地说。
“我并不是挑事,在秦淮茹的事发前,我对他还有些许好感,我只是希望你们多注意一些。”
老妇站起身,朝外走去,“时候不早了,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柱子那孩子。”
“老太太,这钱怎么办?”
“易忠海你先保管吧,需要时再向你要。”
易忠海一愣,连忙答应:“好的,老太太。”
刘海中和阎埠贵望向桌上的钱,再看看易忠海,心中难免有些羡慕。
这么多钱,哪怕明知不属于自 已,若能握在手中,也足以让人喜上眉梢。
更别提如果委托自已保管,可能还会有一些额外的好处。
“老太太既然不愿意拿走也好。”
阎埠贵说,“人心隔肚皮,今天院子里的人都见识到了程治国的钱财,谁能保证他们心里不会动其他念头呢。”
一千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易忠海收起钱,坐回座位,取出了烟斗。
“刚才那位老太太说的话,大家怎么看?”
“我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
阎埠贵毫不犹豫地回应道,“程治国以前可不是这德行,刚才的那副模样,简直没把我们这些同事放在眼里。”
刘海中则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明白,程治国确有几分傲慢,但他有恃无恐也是情有可原。
要是他自已手头也有这笔钱,估计也难保持冷静。
易忠海冷冷地扫了刘海中一眼,平静地补充道:“况且,这小子还懂得投其所好。
我看他是为了升副组长给李德江送上好处,否则两人之间并无瓜葛,为什么李德江要为他说话呢?”
副组长之位虽然有人能胜任,但副主任可是非同小可的角色。
如果程治国真的与李德江结成了关系,那么未来的局势就更加复杂了。
刘海中的心中泛起了不快,他心里清楚,易忠海此言是在间接指责他,毕竟被人超越,谁能轻易接受这样的事实呢?
阎埠贵目光一转,接着开口道:“说到这个,你们有没有考虑过……”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缓缓说道,“程治国突然有了这么多钱,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比方说,与特务扯上了什么关系?”
易忠海与刘海中一听,都感到一阵寒意,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这个问题确实太严重了。
“大家不妨想想,程治国一直在说家族宝物什么的,但这么多年了,我们也没见过他家里有这样的东西。
要是真的有,当初他父母生病时,何至于为了钱而犯愁?”
“所以我怀疑,所谓家族宝物不过是个托词,用来掩饰别的事情罢了。”
阎埠贵进一步推测道,“如果我们这里的人发现不了蛛丝马迹,他私底下搞什么名堂呢?”
“除非,还有什么未知的秘密能够让人一夜暴富?”
易忠海虽然心中对程治国有不满,但听到这里还是眉头一紧:“没有证据的事,咱们可不要随便瞎说。
这涉及到性命的问题,不能轻率。”
刘海中悄悄瞥了阎埠贵一眼,在心里默默责备着:
老阎表面看上去老实木讷,没想到居然心机如此深沉。
现在这个时代, ** 无所不在, ** 对此类人物也保持着高度警惕。
即使程治国真的与此无关,一旦被人揭穿还有不明财源的事,那他面临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念及此,刘海中心生一丝懊悔,当初真不该没有跟那群老人家一起离开。
发表点意见没问题,但把别人推到绝路这种事,他是决计不愿沾染的。
“我只是个假设而已。”
阎埠贵见易、刘二人脸色都不好看,才觉察到自已的言辞太过尖锐,“当然,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然而,这却成了阎埠贵对抗程治国的秘密武器。
一旦程治国有过分的行为,他会毫不留情地出击。
这不仅是为了自身的安全,更是为了不再让更多人受到他的牵累。
“今天先谈到这里吧,明天工厂有活动,我也该休息准备了。”
易忠海敲了敲烟斗,里面的烟灰落在了桌上,随即准备起身送客。
立即起身的刘海中赶忙说道:“明天我还要早起,我也该走了,祝大家晚上好。”
说完便匆匆离去了。
阎埠贵瞥了易忠海一眼,没多说什么,也跟着站起来往外走。
“老阎,等一下。”
易忠海叫住了他。
阎埠贵转过身,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易忠海几次张口欲言,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叹了一口气,朝门外指了指:“厂里发了些日用品,我家人口少,这些我用不上,你也拿点回去吧。”
“那我就不好意思推辞了。”
阎埠贵接过几个瓶子,对着易忠海点点头,表示感谢,随后离开了。
易忠海目送他离去,脑海里浮现出程治国在众人面前奚落他绝后的情景,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如今这个时代,连条狗都能爬到人头上作践。
尽管阎埠贵动机不纯,但他刚才的话确实给了易忠海一些新的思路。
……
腊月二十二,传统上的小年,离过年还有八天。
轧钢厂隆重举行了技术比武大赛。
上午召开了全厂的动员大会,杨厂长等领导作了简短发言后,大赛正式拉开帷幕。
各车间分别设置了比赛场地,实习生和一级工人同台竞技。
未参赛的职工中,除少数人需要准备节目外,大部分人都前来观看,不准外出。
程治国看了一会儿比赛,觉得有些乏味。
除了几位女同事的面孔还算赏心悦目,其他的实在没有什么吸引力。
他决定去找许大茂聊聊,或许还能顺道看场电影。
建国后的第二个月,魔都电影制片厂便成立了,近年来推出了一批影片。
虽然受限于当时的技术水平,制作和效果不够尽善尽美,但相比看一群人在那里拧螺丝,还是要有趣多了。
然而,到了放映室,却发现许大茂不在。
可能他也跑去观赛了。
失去了这位“诚心且执行力强”
的听众,程治国颇感失望。
正打算离开时,他在门口遇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人快五十岁,两鬓斑白,面容有些熟悉,但程治国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
大概在某个剧组客串过吧。
程治国不再多想,点点头示意打了招呼,便继续往前走。
“你打算看电影吗?”
那人忽然开口问道。
莫非是放映室的工作人员?
程治国有些疑惑地问:“现在就开始放了吗?”
“大家都去看比赛了,没人会注意这儿。”
那人笑着说,走进放映室,并邀请道,“进来吧,反正我也想看。”
“那太好了。”
程治国跟着进了屋。
进屋后,那人的眼睛扫过几扇上锁的大柜子,问程治国:“能开锁吗?”
程治国有些无奈地说:“你确定你是这里的员工吗?”
那人笑着回答:“钥匙在许大茂那儿,我没有带来。
放心,事后换个新锁就行了。”
“好吧。”
程治国没兴趣追问他到底是真是假,只要他懂得操作放映就好了。
他向前迈步,手一用力,将铁锁扯开。
那人身子微震,眼中划过一抹诧异:“你有功夫底子?”
“哪有,就是体格健壮点。”
程治国憨笑,望向箱中的器材,“怎么个弄法?”
“帮我搭手把幕布挂在墙上。”
那人开门见山,自已也开始安装投影机。
待器材安置妥当,程治国也挂好了幕布,重新回到箱边,提起卷盘上的胶片问道:“想看哪个片?”
“无所谓。”
那人随口回答。
“那咱们就挑一部《农家乐》看看吧,魔都制作公司的新品,才上映不久。”
男子果断决定下来,随即动手安装备好胶片,并接通电源。
在确认放映机中的氙气灯已亮之后,他慢慢拉拢百叶窗,关上室内电灯,然后站到程治国旁,预备欣赏电影。
几声齿轮轻响后,白幕渐渐浮现出电影的首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