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严只觉得脑袋隐隐作痛，这小组里面的人怎么会一个个都不正常，
他们不怕程治国真会失败吗？
“唉，程组长真不该答应这样的挑战啊。”
他不由感叹了一句。
如果这次失利，程治国以后在工厂里的处境将变得极其困难。
别说是升任管理层了，就连提升工级都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比赛时间为四分钟，精度误差要求控制在0.3毫米以内。”
“比赛开始！”
贾旭东立刻拿起螺丝毛坯，小心翼翼地放入螺丝机中，旋动滚轴开始加工螺纹。
可刚一开始，他就听到了程治国漫不经心的一句：“完了。”
贾旭东手一抖，差点把螺丝弄飞。
他不由自主地想抬头看程治国，却被易忠海在后面厉声喝道：“专心比赛！”
贾旭东硬生生忍住回头的冲动，咬紧牙关，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已的设备上。
一定是程治国在恶作剧。
易忠海提醒贾旭东不要分心是有道理的，
虽然贾旭东看不到程治国在做什么，但周围的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当比赛正式开始，所有人就看到程治国随手将螺丝毛坯扔进了螺丝机的卡槽，
甚至还扔出了一条抛物线。
然后，只简单地转动了两次滚轴，便高举双手宣告任务完成。
整个过程还不到十秒钟。
这十秒钟，
连打一个嗝的时间都不够。
若真能加工出合格的螺丝，大家都可以把这些机器吞了。
完全是胡闹。
因此，没有人相信程治国会交出合格的螺丝。
就连易忠海也根本懒得抬眼，
程治国难道以为随便糊弄几下就能蒙混过关？
真是想得美。
只要贾旭东在四分钟内做出合格的螺丝，无论误差有多大，他都能胜出。
程治国好像完全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特意将螺丝取出，高高举起，故意显摆了一圈，然后放在桌上，双手抱胸，满脸笑意地看着手忙脚乱的贾旭东。
“啪！”
沈盈盈用力拍了拍自已的额头，绝望地说：“糟了！”
其他人也都苦笑着面面相觑。
虽然大家都预料到程治国会失败，但没想到他会输得这么轻松。
起码也应该挣扎一下吧！
贾旭东满头大汗。
尽管他认为程治国是在胡闹，但他也知道，全厂上下没有人能在十秒钟内加工出合格的螺丝。
然而，对方的意外之举确实影响了他的心情，原本只需要三分钟就能完成的任务，硬生生拖到了快要结束。
他的手微微发抖。
“我完成了。”
贾旭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终于放松下来。
幸好他还是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任务，否则如果他也无法完成，比赛将被迫以平局收场，那么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还好他顶住了压力。
看了看程治国，贾旭东暗暗哼了一声：这小子，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
比赛结束后，评委们上前检验成品的质量。
易忠海这次一动不动，唯恐出现任何变故。
而之前的老评委则说道：“小李，你去看看程治国的。”
一位年过四旬的男士无奈起身：“韩老，还检查他的吗？”
这种水平无需检测也看得出是瑕疵之作，如果程治国能做到毫厘不差，他会为他竖起大拇指。
韩老评委白了他一眼。
李姓评委只好走到程治国的工作台前。
“贾旭东，用时三分钟五十三秒，误差0.2毫米。”
贾旭东装配的螺丝检查结果立刻出炉。
顿时，
四周响起了低低的惊叹声。
这样的表现确实难得，已经超出许多四技工人水准。
别说程治国胡乱做做，即便是尽全力，也不见得能赢。
“程治国，用时九秒……误差……嗯，等一下，我再仔细瞧瞧……”
李姓男子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眼睛越睁越大。
他对眼前的景象感到难以置信，再次拿出了游标卡尺，重新测量起来。
结果却丝毫未变。
周围的许多人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一个个都围了过来。
“小李，情况如何？”
老评委不悦地问。
“呃——程治国，用时九秒，误差——零。”
刹那间，整间厂房变得死寂。
现场近上百名观众，
这一刻，
竟无一丝声响。
大家互相交换着疑惑的眼神，仿佛觉得这不可能是真的。
开玩笑的吧？
九秒钟做出的物件，怎么可能完全不偏差？
到底是评审员视力有问题，还是测量工具出故障了？
不仅仅是观众，就连评委们也有点难以置信。
他们迅速聚到程治国的工作台上，
“李工，你能确认没错吗？难道是参照的标准错了？”
有人从别处拿了一个更高精度的游标卡尺：“再试一试，再验证一次。”
李姓男子苦涩一笑，索性直接将螺丝交给了身边的人：“你们亲自验吧，肯定是无误的。”
接过螺丝的人仔细测量后，陷入沉默，又传给下一位，
下一位接过继续检测，验后再次传递出去，
不论哪位检验，看到的结果都是哑口无言。
易忠海留意到在场人的表情逐渐变化，心中的忧虑也越发深重，
眉宇紧锁，脸色极为凝重。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向他 ** ，他渴望再次验证，但他明白这无异于徒劳的抗争。
“可能真有极其细微的差别存在，但这只有使用更精准的工具才能检测得出。”
最终，螺丝落入老评委的手中，他细看后笑了笑：“无可争议，这一偏差仅存在于0.1或0.05毫米之内。”
“轰隆——”
结论一宣布，
瞬间引发了场内的轰动，整个现场变得热闹非凡，
众人都显得异常激动，好像自已就是冠军一样。
实话说，
当你觉得自已快要赶超某个对手的时候，发现对方反而拉开了更大的差距，你自然会心存不甘；
但若是那位对手高高在上，即使他胜过了你，或许你的内心也无多少波动；
但一旦亲眼见到一场不可思议的事件，
唯一的情绪就是庆幸能够见证这一刻的奇迹。
仅九秒钟！
完美的成品！
这难道是人类能够做到的？
而且现在他们不仅看到了，还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中的每个细节！
“天哪！”
“是真实的存在？”
“天，我一直以为他只是来搞笑的，没想到笑料竟然是自已！”
“简直不可逾越的鸿沟，究竟是何等才华，让我无法理解！”
“一个四级技师吗？我请求直接颁给他最高的工匠级别吧！”
“能亲身经历这样的奇迹，真是难得！”
“可能是全天下最快的动手速度了……”
“好！好！好！”
沈盈盈激动万分，不停地跳动，双手拍得红彤彤，兴奋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严叔！你快看，你看！建国哥胜利了！胜利了！真是太棒了，建国哥赢了！”
然而严叔叔的心神并未集中在她身上，他依然沉浸在极度震惊中。
“我在程师傅拧螺丝时并没觉得有多特别，这是怎么回事？”
周小小困惑不解，一脸茫然。
“也许你不了解，程师傅是一个非常低调且不愿在人前夸耀自已的人。
但是对于贾旭东这类傲慢的人则不然，他会毫不犹豫地展示自已高超的技艺，给那些狂妄自大的人上一课。”
“哈哈，总之赢就好啦！”
“不可能！”
这时，突然一声狂怒的叫声打破了周围的一切喧嚣。
失去了往日自信与傲慢态度的贾旭东，
此刻的脸色变得异常通红，眼中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就像是失去理性的野兽，
几近疯狂。
他对着程治国道：“他作弊了！他作弊了！九秒内完成一个没有任何瑕疵的零部件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这样让程治国取胜，那么他这几天连续不分昼夜的努力有何意义？
冒了这么大风险，就是为了争取头名，那为何？
他兴奋得几个晚上无法安睡，满脑想着的是看到程治国在所有人面前蒙羞的样子，
可在即将成功的前夕，却遭受了如此不堪的一击？
现在被大家嘲笑的对象竟然不是程治国，而是他自已？
如何忍受这种屈辱？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大家脸上的表情充满了蔑视。
“还有没有羞耻之心了？抽签的人正是你自已父亲啊！选择了你最擅长的部分，结果输了还想赖皮？”
“无赖！只会叫不会承认失败的家伙？滚开！”
“真正的作弊者在这里！大家的眼睛雪亮，连一刻都不曾离开螺丝，你怎么可能做手脚？”
“失败不能承受的垃圾，赶快消失吧。”
有人随手捡起比赛刚发下来的鸡蛋，朝贾旭东砸去，
此举动更加加深了他的困顿。
贾旭东本能地躲闪，心中充满恐慌。
幸亏手上拿着鸡蛋的人不多。
他脸色沉重，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已孤军奋战，只得强忍心头的委屈，无法宣泄。
“贾旭东，现在明白了吗？”
程治国望着贾旭东，脸上的笑容渐趋冷酷，
“在老夫面前，你还差得远呢！”
他轻声一笑，话里充满挖苦，
“以为靠一个冠军就有资本挑战我了？”
“还以为这么点成绩就能逆转局面？”
“就算你是七级工匠，也得屈服于我，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