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雪仍在落，脚下的积雪已经被两人踩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李志强拎着那只山鸡，脚步轻快，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佟一，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佟一单手拎着猎枪，另一只手则提着两只兔子，沉默地走着，目光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
等快到村口时，他忽然把兔子递向李志强：“拿着。”
李志强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行，佟哥，这可是你打的，咋能给我？”
佟一皱眉，把兔子往他怀里一塞，语气不容置疑：“跟着我学打猎，学的不只是怎么下套，怎么开枪，最重要的是——你得学会往家里带吃的。”
李志强被佟一推得往后一踉跄，怀里突然多了两只毛茸茸的兔子，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佟一。
“拿着。”佟一盯着他，声音低沉，“你今天学了本事，收获也有，你娘看到肯定高兴。”
李志强低头看着兔子，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兔子塞进自已的背包里。
回到家，李志强推开门，把背包里的兔子和山鸡放到桌上。李家媳妇正在屋里烧火，闻声回头，一眼看见桌上的猎物，愣了一下。
“这是……”她放下手里的木柴，快步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兔子的皮毛，眼里满是惊喜，“你哪弄的？”
李志强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跟佟哥上山打的。”
李家媳妇眼睛一亮，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了：“哎呦，这可是你头一次往家里带吃的！”
她一边说，一边熟练地翻过兔子检查，又看了看那只山鸡，连连点头：“行啊，志强，学会打猎了，家里也能吃上好东西了！”
李志强嘿嘿一笑，挠着头，耳朵都有些发红。
李家媳妇高兴地收拾起兔子，一边剥皮一边念叨：“这下好了，明天炖个兔肉，山鸡切点腌了，回头蒸点窝窝头，给你爹尝尝……”
李志强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心里头一股说不出的满足感涌了上来。他从小喜欢到处跑，小时候打到什么野味不是送人就是自已在外头吃了，家里反倒很少见他带东西回来。今天，他总算是让家里人高兴了一回。
第二天，天刚亮，佟一和李志强再次踏进山林。
雪地上，一片杂乱的爪印映入眼帘，周围的积雪有被翻动的痕迹，靠近一看，一小摊暗红色的血渍已经被舔得干干净净，周围还散落着零星的骨头渣。
李志强脸色微微一变，紧紧攥着柴刀：“佟哥，这是狼干的？”
佟一蹲下身，伸手拨弄了一下雪地上的爪印，仔细比对大小，随后点点头：“狼群。”
“娘的……”李志强咽了口唾沫，眼神里透出几分警惕，“这玩意不好惹，前几年俺村里就有人被狼拖走过。”
佟一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雪，神色冷静：“别慌，狼不会随便攻击人，除非它们饿疯了。”
站在一旁的李志强紧紧地皱起眉头，满脸忧虑之色。他不安地向四周张望了一圈，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其他那些经验老到的猎人们可都是带着猎狗一起行动的啊！咱们两个这样赤手空拳的，是不是也应该想办法去弄几只猎犬过来帮忙才好呢？”说完，他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向佟一，似乎在等待对方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佟一听完李志强的话后，沉默片刻，低头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抬起头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李志强的提议：“嗯，你说得不无道理。等我们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之后，就找个机会回去看看能不能弄到几只可靠的猎犬吧。毕竟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山林里，多一份助力总是好事。”
哪怕是大中午山里也是冷得彻骨，寒风卷着雪粒子呼啸穿林，树枝被风吹得嘎吱作响，像是某种未知生物在黑暗中悄然逼近。佟一和李志强找到一处背风的岩洞，简单收拾了一下地上的积雪和碎石，准备今晚就在这里歇脚。
佟一熟练地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打火石，蹲在一堆干柴旁，用刀背快速摩擦。几下后，火星溅起，他凑近轻轻吹了几口气，火苗舔上枯草，很快燃起一小簇火焰。
火光驱散了一部分寒冷，李志强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跺跺脚凑过来，眼里透着一丝庆幸：“还好找到这个地方，不然真得被这鬼天气冻死。”
佟一没说话，只是低头把剥了皮的兔子架在削好的木棍上，缓缓地翻转，让肉均匀受热。兔肉表面的油脂遇热滴落在火堆里，发出“嗞嗞”的声响，一股浓郁的烤肉香气弥漫开来，混杂着柴火燃烧的淡淡焦味。
李志强咽了口唾沫，盯着兔肉两眼放光，正想伸手撕一块下来尝尝，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嚎叫声。
“嗷呜——”
声音悠长而阴冷，在静谧的大山中显得格外瘆人，像是某种来自幽深山林的召唤，回音在林间一圈圈扩散开去。
李志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馋意瞬间变成警觉，猛地扭头望向黑暗的森林，声音压得极低：“佟哥……你听见没？”
佟一依旧低头烤着兔肉，脸上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还撕了一小块肉丢进嘴里，嚼了两下，才淡淡道：“听见了。”
“那……那怎么办？”李志强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手里的柴刀攥得更紧了些，眼睛死死盯着外面，生怕下一秒就蹿出一群狼来。
佟一仍旧不紧不慢地翻转着烤兔，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还能怎么办？等它们来。”
李志强惊愕地看向佟一，像是看疯子一样：“啥？等它们来？咱不是应该趁现在赶紧跑吗？”
佟一瞥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跑？你觉得狼群会放过逃跑的猎物？”
李志强一愣，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
“记住一点。”佟一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狼不会随便攻击人，但如果它们认定你是猎物，那你就得拿出比它们更凶的架势，告诉它们——谁才是猎人。”
说完，佟一掏出随身的猎刀，缓缓在衣服上擦了擦刀锋，随后目光投向外面黑暗的森林，眼神渐渐变得锋利如刀。
火光跳动着，将他的脸庞映得一明一暗，李志强盯着他那冷静而犀利的眼神，心里竟然慢慢安定下来，不再那么慌乱了。
然而，狼群也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