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芹一听，气得脸都青了，抄起一只茶缸就朝佟辰砸过去：“你再说一遍？！你是不是嫌我碍眼？！是不是早就惦记着那个贱人一家过得好了？！”
“砰！”茶缸砸在墙上，茶水四溅，佟辰脸上被溅了一点，猛地坐直了身子，脸色难看地看着她：“够了，别在这撒泼！三百块钱到手了，你还不知足？”
李学芹气得直喘粗气，但听到“三百块”这几个字，目光还是忍不住扫向炕上的钱堆。
三百块啊。
这么一大摞钱，还是头一次摆在她面前。
她咽了口唾沫，忍不住把钱一张张地摊开，又一张张地重新叠好，然后放在膝盖上，双手捧着，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这三百块……可是真金白银啊！”她嘴里嘟囔着，手指着那些崭新的大团结，脸上的怒气竟然一点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贪婪的笑意。
她小心翼翼地把钱分成几摞，先数了一遍，又一张张地翻过来，再数一遍。
“……十、二十、五十、一百……”
佟辰看着她这副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叹了口气，直接把烟袋杵在炕沿上，躺下闭眼，不再搭理。
可李学芹数了一遍还不过瘾，又把钱一张张抚平，再数第三遍。
“这钱可不能乱花……”她喃喃自语，眼珠子一转，脸上的狠毒又冒了出来，“等过几天去镇上，把给我儿子买个林场的职位，再找个丫头片子给佟磨做媳妇，到时候看那两个赔钱货还能蹦跶到什么时候！”
她数了一遍又一遍，数到手心都出了汗，数到心跳都快了一些，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阴险的笑：“三百块……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天色蒙蒙亮，佟一睁开眼，翻身坐起，摸了摸床头的猎枪，检查着昨晚擦好的枪机。他把枪管拆开，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又拉动枪栓，确认弹膛干净，没有卡顿。
火炉里的炭火早已熄灭，室内残留着昨夜柴火燃烧后的余烬味道。他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干粮袋，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眼墙角的短矛，心里估算着今天上山可能会遇到的猎物。
门外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佟一不用看都知道是李志强来了。
“佟哥！佟哥！快起来！”李志强推门进来，头上还顶着几片落雪，鼻头冻得通红。他背着一把簇新的**53式步骑枪**，肩上斜挎着个小布袋，步子迈得飞快，一脸兴奋。
佟一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扣上棉衣的纽扣，随口道：“火气这么大，昨晚梦见自已打熊了？”
李志强嘿嘿一笑，摸了摸枪管，满脸得意：“俺爹给的！说是打黑瞎子都没问题。”
佟一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扛起猎枪，把腰上的猎刀拢紧，提起背包往肩上一甩，推开门走了出去。
冷风扑面，雪地里踩上去“嘎吱”一声，天空灰蒙蒙的，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几只麻雀站在远处的光秃秃的树枝上，偶尔扑棱着翅膀，抖落几片积雪。
李志强跟在后头，嘴巴没停过：“佟哥，咱今天能不能打一头野猪？”
佟一一边检查猎枪的子弹，一边头也不抬地回道：“就你这脚步声，野猪听见就得跑八百里。”
李志强讪讪地闭上嘴，佟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朝着山林深处迈步走去。
两人踏着积雪，顺着河道边的树丛一路前行。佟一走得稳当，步伐轻盈，踩在雪上几乎不留太深的印迹。而李志强跟在后面，走得跌跌撞撞，每次跨步都带起一大片积雪，踩得“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嘘。”佟一突然停下，抬手示意李志强别出声。
李志强立刻屏住呼吸，顺着佟一的目光看去，雪地上，一串细小的脚印蜿蜒向前，旁边的草丛有些凌乱，枯草根部明显被啃咬过。
佟一蹲下身，伸手拨开雪面，摸了摸踩过的痕迹，低声道：“兔子，刚过去不久。”
李志强压低声音问：“咋知道的？”
佟一指了指雪印：“边缘没结冰，雪还松软，说明脚印刚踩上去没多久。”他又摸了摸草根，扯下一根放在指尖捻了捻，“咬痕，说明刚啃过。”
李志强目瞪口呆，赶紧学着佟一的样子把手按在雪地上摸索，嘴里嘟囔道：“还能这样看出来……”
佟一瞥了他一眼，没再废话，迅速从背包里拿出绳索，开始布置陷阱。他找了一根细长的树枝，削去表皮，弯成一个小圈，把绳索的活结固定在圈上，再用枯草稍微掩盖。
“看好了。”佟一低声道，“等兔子被惊动，往回跑时，套住它的脖子，它越挣扎，活结收得越紧。”
李志强连连点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绳索，满脸好奇：“佟哥，这法子真行？”
佟一冷笑了一下：“等会儿就知道了。”
他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头，瞄准前方的一丛枯草，手腕一抖——
“啪嗒！”
石头砸在雪面上，声音不大，但足够惊动潜伏的兔子。
雪丛里猛地窜出一团灰褐色的影子，两只长耳朵竖得笔直，四肢飞快地蹬动着，正朝着套索方向跑去。
李志强瞪大眼睛，屏住呼吸。
“唰！”
兔子前腿刚迈进陷阱，活结瞬间收紧，绳索猛地勒住它的脖子，兔子疯狂地蹬腿挣扎，试图逃脱。
“中了！”李志强兴奋地跳起来，差点踩进陷阱里，幸亏佟一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把他往后一拽，“别添乱！”
李志强咧嘴一笑，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把兔子提了起来，眼里满是激动：“佟哥，咱们今天有肉吃了！”
佟一没理他，低头检查陷阱，确定绳索没有断裂后，才满意地点点头：“行了，收拾好，接着走。”
两人继续往前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一只山鸡正低头啄食地上的枯叶。
李志强见状，立刻把手伸向背后的猎枪，佟一眼疾手快，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冷声道：“别开枪，会吓跑别的猎物。”
李志强缩回手，讪讪地挠了挠头。
佟一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头，手腕微微一抖，石头精准无误地砸在山鸡旁边。山鸡猛地扑棱着翅膀跳起，正准备逃跑，李志强眼疾手快，猛地扑了上去。
“噗通！”
他一头扎进雪堆里，整个人几乎被埋进去，可手却死死捂住了山鸡的翅膀，山鸡疯狂挣扎，羽毛乱飞，李志强的脸被羽毛拍得满头满脸。
“嘎嘎嘎——！”
李志强手忙脚乱地压住山鸡，抬头大喊：“佟哥，咋整？”
“拧脖子。”佟一头也不抬，继续观察周围的环境。
李志强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住山鸡的脖子，咬紧牙关，用力一扭——
“咔嚓！”
山鸡翅膀猛地一抖，随即无力地垂下。
李志强喘着粗气，满脸得意地拎起猎物，兴奋地道：“佟哥，我抓到了！”
佟一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比刚才强点。”
李志强嘿嘿一笑，把山鸡塞进背包，心满意足地跟着佟一继续前行。
佟一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再待下去可能会有别的猛兽出没，便说道：“今天先这样，回去。”
两人拎着猎物，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步步朝着回村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