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映红了营地，火苗吞吐着干柴，发出噼啪的声响，热浪将猎人们的脸映得时明时暗。各村的猎人围在火堆旁，有的正磨着刀刃，有的低头检查枪械，还有的在缝补衣服，做着最后的准备。
佟一回到帐篷，掀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画满标记的地图，展开铺在地上，指着上面的山谷和溪流，低声道：“志强，看看这地图，记住这些地方。明天进山，万一走散了，至少知道往哪走。”
李志强蹲下来，凑近看了看，手指在地图上滑动，皱眉道：“佟哥，这几个红圈是什么？”
佟一点了点那些标记：“这是我问老猎人们画下来的猎物出没点。这片山冬天食物少，猛兽都往这些地方聚。”
李志强听得认真，拿着地图细细琢磨，眼神里透着几分敬佩：“佟哥，你考虑得真周到。”
佟一没说话，伸手掏出几根削好的木桩，又拿出一捆铁丝和几片薄铁片，熟练地摆弄起来。李志强好奇地凑过来，伸手摸了摸钢丝，问道：“这是什么？”
佟一一边将钢丝缠绕在木桩上，一边低声解释：“兔套，主要用来捕兔子、獾子这类小东西。”
李志强挠了挠头：“咱们不是要围猎吗？还弄这个？”
佟一把最后一圈钢丝绕紧，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围猎不一定次次都能碰上大猎物，小猎物能吃也能换钱，谁嫌弃？”
李志强一听，顿时恍然大悟，摸着下巴点了点头：“有道理。”
帐篷里，佟一低头整理着陷阱，指尖绕着铁丝快速打结，手法熟练而稳健。李志强在一旁削着木桩，嘴里嘀咕着：“佟哥，明天要是能碰上一只大野猪，那咱们可就赚大发了……”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紧接着，帐篷门帘被猛地掀开，冷风灌了进来，带着一股子烟草和皮毛混杂的气味。
一个魁梧的身影跨步走了进来，拿起佟一的猎枪，眼神淡淡地扫视了一圈，随后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马三是这次围猎的领头人，他经验丰富，威望极高
“听说你枪法不错，借我看看呗。”马三晃了晃枪管，眼神戏谑，语气随意，像是长辈对晚辈的随口试探，又像是猎场上的老手在挑衅新人。
帐篷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李志强手里的木桩“咔嚓”一声被削断，他猛地抬起头，脸色一沉，张嘴就想说什么，却被佟一抬手按住了肩膀，示意他别冲动。
佟一抬眼看向马三，目光平静，没有丝毫慌张。他慢慢放下手里的铁丝，站起身，理了理衣襟，才淡淡地道：“马叔，您要是喜欢，看看没问题。”
这句话一出，李志强愣了一下，忍不住瞪大眼睛，急得直用手肘撞佟一——这可不是个讲道理的主，佟哥怎么还这么客气？
马三微微挑眉，似乎没想到佟一会这么轻易地应下。他嘴里的旱烟往嘴角叼了叼，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单手拎起猎枪，掂量了一下重量，又翻过来覆过去地看，手指在枪托上着，像是在挑选自已满意的猎具一般。
“枪倒是不错。”他咂咂嘴，低头对着枪管吹了口气，扬了扬眉：“就是不知道用起来怎么样。”
李志强听不下去了，猛地往前一步，怒道：“马三，你别太过分了！”
“怎么？玩笑都开不得？”马三懒洋洋地扫了李志强一眼，嘴角噙着冷笑，“你们这几个小崽子，来围猎的不是吗？我是怕你们没开过枪，手生，特意帮你们试试。”
佟一依旧神色不变，伸手拉住李志强，示意他退后一步。他向前一步，目光直视马三，伸出手，声音沉稳：“马叔，借看可以，明天围猎的时候，您就等着看我用它打猎吧。”
帐篷里静了一瞬。
马三盯着佟一的眼睛，试图从那张年轻的脸上看出一丝慌乱或是不安，可佟一站得笔直，目光沉稳如水，毫无波澜。
马三挑了挑眉，忽然笑了，嗓音低哑：“有意思。”
他手腕一翻，顺势将猎枪往佟一怀里一塞，拍了拍枪托，低声道：“行啊，那我就拭目以待。”
拍完，他随意地理了理皮袄的衣领，转身迈步离开，背影在篝火映照下拖得长长的，带着几分从容，也带着一丝不屑。
帐篷里，李志强猛地甩开佟一的手，咬牙道：“佟哥，他就是故意找茬！你刚才怎么不怼回去？”
佟一低头，缓缓地检查了一下猎枪，枪管光滑如初，弹匣未动，确认没有被人动手脚后，才重新扣好枪套，淡淡道：“不理他，咱们打好自已的猎就行。”
夜幕笼罩，营地的篝火烧得正旺，火光映红了四周的积雪，猎人们围坐在火堆旁，喝着烧酒，嚼着干肉，谈笑风生。空气里弥漫着烤肉的香气，还有火焰噼啪燃烧时炸开的松脂味。
几个老猎人轮流讲着往年的围猎故事。一个满脸风霜的汉子拍着大腿，眉飞色舞地说起去年冬天围猎黑熊的事，讲得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另一个腰间挂着鹿角饰品的汉子炫耀着自已的枪法，咧嘴笑道：“去年围猎，我一枪崩了头狼，你们谁能比？”还有人吹嘘自家狗如何厉害，能和狼群对峙不落下风，甚至单独猎杀野猪。
笑声和谈论声此起彼伏，气氛正热烈时，马三端着一碗烧酒，从人群里站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坐在篝火边默不作声的佟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粗哑着嗓子说道：“小娃子，明天要是害怕，就别硬撑啊。围猎可不是闹着玩的，进了山林，真要出了事，谁也救不了你。”
他声音不大，但篝火旁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几名猎人闻言，纷纷转头看向佟一，有人露出戏谑的神色，也有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等着这个年轻的猎人怎么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