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柯抱着哥哥刚给买的奶糖，兴奋得像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地往外跑去，嘴里还嚷嚷着：“我要分给小伙伴们吃！”
佟一叮嘱道：“别跑太快，地上滑。”
佟柯头也不回地挥了挥小手，兴冲冲地跑出了供销社。
佟莲则是留在布匹柜台前，仔细挑选着花布。
“这块不错，粉色碎花的。”她摸了摸布料，对营业员说道，“给我来两尺。”
佟一靠在柜台边，随意地看着，不禁调侃道：“咋的，突然想换新衣服了？”
佟莲白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挑布，半开玩笑地说道：“过年了，给柯柯做件新衣裳，也顺便给你做身新的，省得你整天一身旧衣裳，哪像个该找媳妇的样子。”
佟一嘴角抽了抽：“才十七岁，找啥媳妇。”
佟莲哼了一声：“你当年娘就是这个年纪嫁给爹的。”
佟一被噎了一下，刚要回嘴，忽然，外面传来佟柯的哭声——
“呜呜呜……不是我的，我没偷……”
佟一脸色一变，顾不得再说什么，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冬日的阳光落在供销社门口的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冷风裹着雪尘吹过，带起一丝寒意。然而，门口的一幕，却让围观的人都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息。
一个穿着厚实棉袄的女人站在供销社门口，双手叉腰，脸色阴沉，嘴里骂骂咧咧，嗓门大的恨不得整个供销社的人都听见。
“你个小丫头片子，穷疯了吧？竟然敢偷俺家娃的奶糖！”
她声音尖锐，像是在用力控诉着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
她身旁站着一个七八岁的胖男孩，穿着簇新的棉衣，脸圆乎乎的，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此刻，他正得意地嚼着嘴里的奶糖，脸上的笑容带着明显的挑衅和嘲弄。
佟柯站在雪地里，小小的身子被冷风吹得微微发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的拳头死死攥着，声音又急又带着哭腔：“哥哥给我买的！我没偷！”
她的眼睛通红，嘴角因为哭泣而微微抽搐，整个人像是一只被人冤枉的小兽，倔强地仰着头，却又委屈得快要崩溃。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三三两两的百姓站在供销社门口窃窃私语。
“咋回事啊？这孩子真偷东西了？”
“谁知道呢，听说是偷了奶糖……唉，这年头，家里穷的孩子，馋点糖也是有可能的……”
“那也是偷啊，小小年纪就偷东西，长大了还了得？”
这些耳语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一下下扎进佟柯的心里，她的小肩膀一耸一耸的，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掉下来。
就在这时，佟一快步走了出来。
他脚步很稳，眼神冷静，走到佟柯身边，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声音温和：“怎么回事？”
佟柯一看到佟一，仿佛找到了唯一的依靠，立刻扑到佟一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哭得更厉害了：“哥哥，我没偷……是你买给我的……呜呜呜……”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深深的委屈，小脸埋在佟一的衣服里，哭得满脸泪痕。
佟一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抚道：“别哭，哥哥在。”
他站首身子，目光冷冷地看向女人，声音低沉：“我妹妹的糖，是我买的。”
女人瞥了他一眼，眼里满是不屑，语气里带着鄙夷：“你买的？你个泥腿子买得起奶糖？”
她的儿子也跟着嚣张地笑了起来，嘴巴里还嚼着糖，声音含糊不清地说道：“嘿嘿，就是，穷鬼妹妹才偷东西！”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皱了皱眉，但没有人开口。毕竟，这年头，买奶糖可不便宜，大多数人一年都难得吃上几次，这小女孩看着衣服虽然干净，但明显是穷苦人家，谁知道她哥哥到底有没有买？
佟一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眼神深邃得像冰封的湖水，拳头悄然握紧。
他最见不得佟柯受委屈，更见不得有人用这种恶意的方式去欺辱一个孩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底翻涌的怒火，语气冷硬：“道歉。”
女人嗤笑一声，斜着眼睛看他，嘴角带着讥讽：“切，泥腿子，你算个啥东西？也配让老娘道歉？”
她的语气高高在上，带着满满的优越感，仿佛佟一就该低声下气，就该任由她羞辱，而她儿子，更是学着她的样子，鼻孔朝天，一脸得意地看着佟一和佟柯，仿佛他们就是乞丐一样，根本不配吃糖。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人低声议论，有人看戏一般等着事情怎么发展。
佟一的眼神越发冷冽，拳头攥得骨节发白。他知道，自己出手的话，面前这对母子绝对活不下来。
可这是法治社会，他不能动手。
供销社门口，冷风裹挟着雪末子，吹得人脸颊生疼，但这场闹剧的火药味却越来越浓。
女人仍旧叉着腰，脸上的不屑和蛮横写得明明白白，眼神轻蔑地扫过佟一，嘴角勾起冷笑：“叫老娘道歉？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的胖儿子也学着她的样子，嚼着嘴里的奶糖，咂吧着嘴，含含糊糊地嘲讽：“穷鬼妹妹，偷东西还不认，活该挨骂！”
佟一站在寒风里，眼神冷得像冰霜。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忍耐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供销社里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行了！别在门口嚷嚷了！”
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营业员迈步走了出来，她三十多岁，脸上带着些许威严，刚刚一首站在柜台后面，看不惯外面吵闹，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哭得满脸泪痕的佟柯，又看了一眼嚣张跋扈的女人，语气不善地说道：“人家小姑娘的奶糖是她哥买的，刚刚还是我结的账！别在这儿瞎嚷嚷，冤枉好人！”
一句话落下，西周瞬间安静了一瞬。
女人的笑容顿时僵住，脸上的嚣张一下子消散了几分，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