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粮队伍行进速度缓慢,两天下来只走了约一百五十里地,相当于后世不到七十公里。
这让夏澜不禁感叹,古代作战的艰难。
运输十万石粮食就要征召五万名民夫。
如果像后来王翦灭楚六十万大军所需的粮草和装备,需动员多少人?
……
夜幕降临,由于运粮队伍仍按计划前行,负责行动的王离下令扎营休整一晚。
扎营后,夏澜和其他更卒便要忙于夜间巡逻。
这支长长的运粮队伍延绵数里,护卫需求巨大。
目前,大部分正规士兵已前往前线或驻守城池,如夏澜这类更卒自然肩负起这些责任。
身着简单铠甲,夏澜带着来自乙十三营房的十名属下开始巡逻。
正如他所说,仍在内史郡境内,这里相对安全。
巡逻时,夏澜还为大家传授一些战场上求生的技巧,这技巧是结合前世经历与义父潘的教导总结而来的独门心得。
众人虽有些内容不明了,但也都竭力记住,因为在关键时刻,这可以拯救他们的性命。
次日黎明,队伍便继续前进。
……
平阳大营内,先锋军统帅桓齮正在比对舆图和最新的侦察消息。
“桓齜将军。”
帐外走进来身材魁梧的王贲。
“王贲,调拨的粮草现在在哪?”
桓齮沉声问道。
因两人父子之间私交颇深,桓齜私下常把王贲当作自已的子侄。
王贲也不客套,直接端起面前的水桶喝水,并答道:“从陇西调拨的粮草现在已经到了内史郡,预计今日能进入河东。
其他各地粮草不久也将到达平阳。
据我估计,三天后军队便可开拔。”
听到这儿,桓齜点了点头,眉头随即皱起问道:“边关有何新情况?”
“我此次来访便是为此事。”
前日有探子报告,有一批赵国士兵扮作平民分批入境大秦疆土。
听闻此事,桓齜微微蹙眉,“大约有多少?他们有何目的?”
王贲摇头,神情沉重地说:“具体情况未明。”
听到这句话,桓齜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大战迫在眉睫,竟有敌国士兵出现在秦国境内,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更麻烦的是,我们还不清楚敌人的数量和意图,必须加倍警惕。
“王贲,立刻派人通知你的父亲,王翦将军!”
“同时,调派更多兵力保护各地运输粮食的队伍,防止敌军偷袭!”
王贲闻令,连忙拱手答应:“诺!”
……
出发后的第七天,从硕阳启程的粮草运输队即将抵达平阳。
队伍前,王离骑马眺望渐渐落山的太阳。
“岳百将,距离平阳还有多远?”
王离大声问道。
身后的岳迅速策马赶到王离身边,“将军,大约还有一百里路程。”
王离皱了皱眉,“传令各营,前方山谷扎营休整。”
岳拱手应命,迅速赶回后方,“将军下令,在前方山谷扎营休整!”
……
在队列中,夏澜等人接到休整的命令,准备加强警戒。
“别担心,距离平阳不到百里,那里有桓齮将军率领的十万大军驻守,今晚应该不会有事。”
一位老兵笑着说。
十三乙号营房的人们听后松了口气。
然而,夏澜转头对他们说:“不可掉以轻心!还记得我以前说过,不到最后时刻都不能放松。”
众人点头应允,收敛心情,准备与夏澜一同巡逻。
老卒见到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戈开始休息。
……
深夜时分,夏澜带领着一队人沿着运输线巡逻。
“晴,现在几点了?”
夏澜随口问。
晴仰望星空,“快到子时了。”
夏澜点了点头,“好,该交班了,大家回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敌袭!”
一时间,整个运输队陷入混乱,众人纷纷惊恐万分。
“屯长,是敌袭!”
原紧张地握紧武器,慌张地看向夏澜。
其他人也急忙拔出武器。
夏澜缓缓抽出佩剑,沉声道:“跟紧我!”
他带头冲向敌人,众人虽稍有犹豫,也跟着冲上去。
“杀!”
“杀光秦人!”
黑暗中,侧翼又冒出一群敌人,直扑运输队。
“挡住他们!”
夏澜高喊,带着十个手下迎敌而去。
一些老兵和其他勤务人员也加入了战斗。
瞬时间,上百人的混战爆发。
在这一刻,强弱分明:除夏澜和屠夫外,其他九名队员面露恐惧,面对攻击只有抵挡之能,无法反击。
像竹竿般纤细的晴,还有那文弱书生简前,以及年纪最小的原,此刻全都紧闭双眼,尖叫不断,挥舞着手中长长的戈。
若非夏澜不时地为他们挡住敌人的攻击,恐怕他们早已负伤甚至牺牲了。
“睁开眼睛!”
“恐惧没有用,闭着眼睛只会加速死亡!”
夏澜一边挥舞长剑抵挡敌人的进攻,一边大声训斥这三人。
听到夏澜的话,三人才努力压抑内心的恐惧,慢慢睁开眼睛。
混战之中已有伤亡,战场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 ** 。
眼前的场景令年仅十二岁的原浑身颤抖,几乎又要闭上眼睛。
然而,看到身前的夏澜满身是血、拼命抵抗的模样,一股热血涌上他的脑门,恐惧顿时烟消云散!
“啊!”
原嘶吼一声,举着长戈朝围攻屠夫丑的敌人刺去。
武器刺入 ** 的声音在原耳中尤为刺耳。
血液喷溅而出,甚至几滴飞到了他的脸上。
滚烫的鲜血与面前令人作呕的画面,让仅有意识12岁的原愣住了。
“当!”
一柄铁剑斩在他长戈之上,离他握戈的手仅有一寸的距离!
回过神来,原才发现夏澜正抓住自已的衣领。
就在他发呆的瞬间,一名敌人准备砍下他的脑袋。
如果不是夏澜眼疾手快,拖着他后退了一下,此时他已经命丧黄泉。
秦军士卒未戴头盔,这一剑劈下去,绝对能把头颅劈成两半。
“战场上稍有分心,便是生死之别。”
“想想十里屯的叔叔和婶子,一定要活着回去!”
夏澜在他耳边大声怒吼后,便冲向战场 ** 。
夏澜的话犹如炸雷,响彻在他脑海里。
“爹……娘……”
“我一定要活着回去……”
低语几句后,这个仅仅12岁的孩子紧紧握住长戈,眼中闪烁着坚毅的目光,又冲向了另一名敌人。
好在这次用的是长戈而不是秦剑,原依靠戈长的优势不停地跟着夏澜身后偷袭敌人。
这一来反而给夏澜不少帮衬。
虽只12岁,但夏澜已快170cm高,尽管体格瘦弱,可灵活度很高。
前世格斗技巧加上潘师父教授的剑法,在对敌时不输给任何一名成年人老兵。
已有三个敌人的生命终止在他的剑下。
“啊!”
突然一声惨叫从夏澜背后传来。
“屯长!”
身体如柴杆的晴尖叫着。
本来胆小紧张的他在战斗中肩膀被敌人长剑刺穿,鲜血直冒。
“屠夫!”
夏澜大喊,身旁癫狂中的屠夫闻声看了过来,“去救晴!”
屠夫这才意识到晴遭遇险境,立刻举起长戈挡开了三位挥剑攻击的敌人。
“喝!”
仗着自已魁梧身材,屠夫猛然发力将三人推开不顾补刀径直奔向了晴的方向。
而原先一直守候在一旁较为木讷的薪,在屠夫撤离后也立刻跟了上来填补了位置继续奋战。
薪听到夏澜的命令,心中一紧。
“将他们当成柴,劈了!”
看着自已手中的砍柴刀,他迟疑了。
尽管他曾无数次挥动这把刀去劈砍木柴,但面对活生生的人,他的手开始颤抖。
看到薪的迟疑,夏澜脸色一沉,一剑刺死一名敌人后,他猛地拉住薪的衣襟厉声喝道:“回头看看你的身后!”
此时乙十三号营房的十一名士兵中已经有两人战死,另有三人受了重伤,生命垂危。
“这里是战场!他们都是你的袍泽!如果粮草被毁,我们全都得一起受罚,逃不掉的!”
十三岁的夏澜看起来不再是个孩子,他的脸上溅满鲜血,眼神凶狠如狼。
他杀红了眼,毫无畏惧。
受到夏澜的呵斥,薪怔住了,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与这些战友朝夕相处的日子。
他是一个不多话的人,性格憨厚老实,但这正是让他最珍视感情的原因。
下一刻,薪举起手中的砍柴刀,发出一声怒吼,毅然转身冲向汹涌而来的敌人。
这一刻的老实人如同换了一个人,他的身体早已习惯了砍柴时的力量和速度。
在这一瞬,他在人群中如同收割机般无情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所到之处,敌人应声倒下。
夏澜见状露出了笑容,尽管他的脸庞覆盖着鲜血,露出一口白牙,这画面令人不寒而栗。
经过这场战斗,他们这个小队的战士们正在逐渐成长。
杀喊声、惨叫声回荡不绝。
夏澜所在的十一人队伍,已有两名成员牺牲,三人重伤,但剩下的六人依然咬牙坚守阵地,挡住了敌人的多次进攻。
地上已经横躺着近三十具敌人的 ** 。
见到已方损失惨重,对方的士兵也感到疲惫,有人高喊了一声,“烧了粮草!”
数十名弓箭手立刻点燃手中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