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澜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明白这些粮草的重要性。
从秦相吕不韦时代起,秦国就极为重视分工责任。
每一支押送队伍都有特定的责任段,一旦出现问题,负责该段安全的士卒难辞其咎。
不过,一般而言,并不会立即判处 ** 。
但惩罚不可避免。
刚刚吓唬薪的话,不过是出于紧急情况下激发他的斗志罢了。
四周火光冲天,敌人的攻势仍在加强。
夏澜已无法多想,“狂化!”
刹那间,他感到一股热血从体内沸腾而出,周身泛起淡淡的血雾。
面庞带血的他,瞳孔变为赤红,握着滴血长剑的夏澜犹如从战场上走出的浴血修罗。
“杀!”
声音沙哑但充满力量,随着脚下的一声巨响,夏澜以惊人的速度直扑向敌人的弓箭手阵营。
由于狂化的效果加持,他的身形如鬼魅一般快得不可思议。
“快挡住他!杀了他!”
敌方指挥者大惊失色,带领众人试图拦截。
但敌方弓箭手已然慌作一团,箭雨纷纷偏斜,仅有一些带着火焰的羽箭飞向了附近的粮草车。
然而,夏澜已无暇顾及这一切。
狂化让他失去了理智,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消灭这些敌人,阻止他们破坏粮草!
冲入人群,夏澜的攻击已经不再讲究技巧,纯粹依赖本能砍杀。
这本是极其危险的行为,但幸好有狂化的加持,他的速度和力量都提升了数倍。
前世那些战斗经验也早已深深铭刻在他的灵魂中,因此他暂时还能在敌群中周旋,甚至砍倒了几个敌人。
“疯子!”
“秦人都疯了吗!”
“弓箭手准备!”
敌军指挥者见夏澜如此疯狂地厮杀,吓得不敢与其近距离交锋,于是下令让弓箭手远程射击夏澜。
但他们想躲,夏澜却不愿放过他们。
凭借着加速后迅猛的速度,夏澜紧追不舍,令对方弓箭手难以找到攻击的机会。
每当夏澜斩杀一名敌人,他脑中便会闪现一条提示,不过此时他已经全然不注意这些。
在他身后,乙十三号营房的众人以及秦军将士们惊讶得目瞪口呆。
夏澜一人闯入大约五十人的敌阵,一番猛攻之后竟将这群敌人打得四散奔逃!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还觉得不够,继续追着四十名敌人砍杀不止。
“这小子真的是个普通跟卒?”
秦军中的一个老战士正帮晴处理伤口,此刻停下手中的活,怔怔地看着夏澜的背影说道。
“屯长才十二岁啊……”
原满面震惊地回答道。
老战士摇摇头,继续为晴包扎,并显然对原的话半信半疑。
突然,远方传来阵阵马蹄声,“哒哒!”
的声音由远及近——“援军来了!”
“桓齮将军派兵来接应我们!”
有人高声叫喊,押送粮草的更卒与士卒们顿时兴奋起来。
……
随着增援部队的到来,这场战斗很快结束。
战后,大家赶忙跑到夏澜身旁,发现他已经躺在血泊中昏迷不醒。
“屯长!”
“澜哥!”
众人紧张地呼叫着他。
老战士挤进人群,在擦去夏澜脸上的鲜血后检查脉象,最后说:“他因为耗尽体力而昏过去,没什么大碍。”
众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两位军法官(分别为援军和王离带领的一批)开始统计每位士兵的杀敌数目。
当其中一位军法官查看夏澜所在的防御点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其他运粮队各段几乎都有粮草受损及死伤惨重的现象,
唯有夏澜保护的这段只损失了两袋粮草。
地上躺着五十七具赵 ** 队的 ** !
军法官仔细数了一遍,确认数字没错后,也不禁震惊。
随后这位军法官过来查看了夏澜的情况。
他沉声问道:“这段是谁负责的?”
周围的人纷纷起身,指向依然昏迷不醒的夏澜。
军法官看着满身血迹但稚气未脱的夏澜,心中涌起敬意。
在秦人的眼中,强者值得尊敬,不论年龄和职位。
“硕阳粮队第七十三段,共击杀敌人五十七名。”
军法官宣布道。
然而围在夏澜身边的众人微微摇头。
“大人,这娃子独自一人至少斩杀二十多个敌人。”
一名年长的秦军老兵站出来说。
如果将五十七颗人头平分给众人,每个人都能获得不少功绩。
但夏澜的英勇让他们心生敬意,无人愿意抢夺他的功劳。
“当真?”
军法官惊诧不已。
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竟然单独斩杀了二十余人!
一旁的屠夫丑突然喊道:“大人,我杀了七个!”
军法官闻言目光询问地扫向众人,见众人都点头确认,于是逐一问过其余人的战绩后离开。
黎明破晓,天空开始泛白,各处军法官将战况上报至王离。
接下来是分赏功臣的时候了。
临时营帐内,王离的左肩裹着渗出血迹的白布,显见他在刚刚的战斗中也受了伤。
“伤亡情况如何?”
他并未查看手中的战绩名单,直接问道。
“报告将军,确切的数字还未统计完毕,但初步估计运粮民夫、隶臣等伤亡近万人,士兵约三千。”
“损失多少粮草?”
王离皱眉。
“约三千石。”
闻言,王离稍缓了一口气,但神色仍很严肃。
虽然粮食损失不算太多,但人员折损超过一万三千,仍是一大笔数目。
毕竟运粮的民夫多为平民,毫无防备,面对赵国精锐自然不堪一击;更卒们未经正式训练,不敌赵国士兵也在情理之中。
“将军,更卒中有几人颇为出众。”
刚才统计战绩的军法官出列,拱手说,“第七十三段上造夏澜和公士丑等人共计击杀敌人五十七名。”
“其中夏澜独自一人斩敌二十有余,力尽而昏。”
听到这里,王离动容了。
这个小孩又一次让他刮目相看,仅仅十二岁便能取得这样的战绩。
“他现在在哪里?”
军法官皱眉拱手答道:“末将不知,应该还在原地。”
思忖片刻,王离道:“军医官。”
“随本将来看看我们的小英雄。”
外面的运粮大队中,大家忙于救治伤员、整理物资、整顿车辆。
受伤的晴负责照顾昏迷不醒的夏澜。
“将军!”
王离的到来让几位秦军老兵连忙拱手行礼,其余在十三号营房的人员也停止了手中的工作,纷纷向他致敬。
经过一番战斗,他们的举止显然更加稳健了。
“免礼,澜在哪里?”
王离问道。
屠夫丑指向不远处靠着车辆的晴和夏澜,答道:“将军,他在那里。”
王离点了点头,带着一名军医官走向夏澜。
“军医官,再为他检查一下。”
王离沉声道。
“是!”
军医官解开夏澜的铠甲,仔细诊脉后站起身报告:“将军,没有外伤,但脉搏微弱,显然是力竭昏倒。”
王离点头说:“把他抬到营帐,好好照顾。”
两个卫兵立刻应诺,“是!”
接着照做。
……
平阳大营内,从硕阳运送来的粮草虽然遭遇赵军偷袭,但终是安全送抵。
王离整理完军法官上报的情况,交给了前锋军主将桓齮,封赏和加爵的事仍需桓齮定夺。
在中军营,桓齮笑着轻拍王离肩头,“小离,这次表现不错啊!”
王离被拍得龇牙咧嘴,“老将军,我受伤了,请轻点。”
桓齮担心地查看他,“伤得重不重?”
王离活动了几下肩膀:“皮外伤,不碍事。”
停了一会儿,王离郑重地说:“将军,在新兵中发现了一个出色的人物。”
桓齮来了兴趣:“哦?”
要知道,王离出自名将之家,祖辈屡立战功,已是秦国将门世家的代表人物。
从小受父亲王贲和爷爷王翦熏陶,王离在年轻将领中堪称佼佼者,难免有些自信,但他赞扬的人必定非常人。
“说来听听。”
王离递给他一片竹简,桓齮接过来细看——
“上造更卒夏澜,在运送硕阳粮草时遭遇赵军袭击,单场击毙敌人二十余名。
公士更卒屠夫丑在同一战役中击毙七名敌兵。”
看完这些,桓齮动容,“统计数据准确无误吗?”
“确实无误,军法官已经统计并复核过。”
“另外,这位新兵仅第一次服徭役,且年仅十二岁多些。”
桓齮一听顿时愕然:“王离,军中不容戏言!”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王离,以为是玩笑话。
王离无奈地笑了笑,“将军还记得上次十里屯狼患事件吗?正是这位少年当时砍下了岩百将的一条胳膊。”
片刻之后,
“等这个小子醒了再决定封赏进爵吧。”
“您的意思是……要让他树立士气?”
桓齜笑说:“正是。”
“全听凭将军安排。”
王离敬了个礼。
桓齜拍了拍王离肩膀:“去看看你父亲吧。”
处理好事务后,他又叮嘱了一句。
……
第二天。
经过一天一夜的昏迷,夏澜终于睁开了双眼。
一直守在他身边的乙十三营房的同伴们立刻围了过来。
“屯长!”
“澜哥!”
“屯长,感觉怎么样?”
大家纷纷开口询问。
夏澜费力地坐起,打量着众人,轻声说:“我饿了……”
听见这句话,众人都愣了一下,随后急忙冲出去寻找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