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冲突

宋耀此时正坐在候补席上,场上的比分咬的很死,何树拖着饮料坐在宋耀旁边,抬眼看向场上的段承寒。

这场比赛算是恩怨局。

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地等待这场比赛的结果。

事情的起因是高三田径部的部长和段承寒因为篮球场地分配的问题闹了分歧。

两人的家世都不差,脾气同样一点即燃,相似的人总是更容易起冲突。

段承寒这个大少爷脾气绝不能忍受被挑衅,于是两个二代就在不拼爹的情况下杠上了,短短半个学期积攒了不少小摩擦,两波人都憋着劲儿,恨不得把对方打的落花流水才能彻底痛快。

何树所在的方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段承寒的面部折叠度很高,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一双能引人陷入旋涡的眼睛看狗都深情。

就这小鼻子小眼把上辈子的何树勾的分不清东西南北,当时以为他只是单纯天生丽质,后来上了大学才知道段承寒的姥姥是俄罗斯人,他的脸沾了点斯拉夫血统,有先天优势。

虽然不是很浓的混血感,但是却能在一堆帅哥里面轻易的脱颖而出,何树当年还在心里酸过段承寒,感觉这人简直是占了大便宜了,这么会投胎。

不过更多的还是馋。

这种过于符合大众审美的高颜值优势不管是放在直男里面还是放在gay圈里面都是天菜的存在。

这么一想,追着他跑八年这事也不能怪何树,实在是这种姿色的太难得了,而且这种长相的天菜还就在他身边,试问哪个给子能不鸡动?

反正何树的()还挺爱动的,可现在不一样了,何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不觉得自已还会没脸没皮的继续贴着他。

如果之前还能用段承寒没有明确拒绝他来自我安慰,那他订婚就是对何树的绝杀。

何树又高又帅有什么用,段承寒是直男,两人这辈子都没可能。

想到这里,何树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为自已曾经喜欢上一个直男而感到伤感。

给子爱直男这件事就跟染上毒品似的,一吃就飘飘欲仙,不吃就如万蚁噬心浑身难受,他上辈子连口汤都没喝上,这辈子更别想了。

四周被堵死了,段承寒眼眸如鹰,瞟了计时器一眼,下一瞬,田径部的部员朝他扑过来,段承寒一个胯下后撤误导,那人转瞬扑了个空,因为惯性趴在了地上,段承寒就在这最后的3.6秒中,用一个漂亮的急停跳投投出了超远三分球,全场都沸腾了,这是十五米的压哨绝杀,拿出去能吹一辈子。

宋耀激动的跳了起来,大喊了一声段哥牛逼,随即像风一样冲过去和场上的几个人抱在一起。

就连何树这种对篮球不感冒的人此刻都有些热血沸腾,即使很不想承认,但是段承寒这厮,帅起来是真帅啊。

自已真有眼光。

就在这时,场上的段承寒突然撩起白色的球衣,用衣服下摆把脸上不断滑落的汗珠囫囵的擦了一下,隐藏在衣服底下的腹肌一览无余,这场的春色惹得全场女生叫得更为热烈,甚至里面还杂着男人喊老公的声音……

何树差点没绷住,从现在开始,他将正式加入反同组织。

“卧槽!!老段你刚才那一下也太帅了吧!”宋耀激动的满脸通红,不知道还以为刚才那个球是他投出去的,“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练了,就为了今天装个大的!槽!!太他爹的帅了!!我承认你比我刚洗完澡还帅!!”

段承寒的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先朝阴着脸的田径部部长挑了挑眉,随即漫不经心地回宋耀:“不好意思,我一直都比你帅。”

萧宿噗嗤笑出声,宋耀又嚎了一句国粹:“艹!”

白队这边的气氛一阵欢乐,黑队那边的气氛就很压抑了,田径部的部长卫焕满脸阴鸷的走了过来,宋耀最先注意到了,两眼一瞪:“怎么着?输了恼羞成怒想动手啊。”

段承寒也转过头,微眯起眼睛。

两人在球场上无声的对峙,仿佛豺狼虎豹开战前的试探。

“下次,可不会让你有这种好运气了。”卫焕的声音低沉,这句话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别的不说,就段承寒年少时期的狗脾气,要不是他有个市长爹罩着,他高低会被揍的满地找牙,缺胳膊少腿的。

就比如现在,人家输球本来就烦着呢,打算临走之前撂一句狠话找找场子,结果人段承寒偏偏不给机会,非常“耿直”的开口嘲讽道:“越没用的人,越会把自已的失败和运气挂钩。”

段承寒的语调虽然很轻,却能把“菜就多练”这个含义说的更加气人,怎么不算一种天赋呢?

果不其然,卫焕本来就不白的脸变得更黑了,要不是被其他部员拉着他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给段承寒一拳,他指着段承寒,恨不得咬碎他的骨头:“等着,早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宋耀冷哼一声:“手下败将。”

段承寒根本不理卫焕,慢悠悠地朝何树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白队的其他人自然也稀稀拉拉的跟过来。

有好事且关系不错的人看见何树,当即吆喝了一句让他持续吐血的话:“呦,小媳妇儿又来给段哥送水啊,这么黏糊让我们这些单身狗怎么办啊。”

“呦呦呦——”高中时期的人就是这样幼稚的,有一人打头其他人就要此起彼伏的起哄,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什么猴山。

换做上辈子他肯定是像偷到什么蜜一样在心里暗爽,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只觉得烦,毕竟他都因为这个煞笔直男死过一次了,如果不是段承寒冒出来吓人,他又怎么会栽进河里?

他不说话,段承寒就更不在意他们的调笑了,懒懒地勾起唇,顺着他们说道:“单身狗少起哄。”

何树:“……”

果然,这种玩笑只有真正的给子才会多想。

直男轻轻一卖,留他痛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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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承寒自然听不到他的心声,只是骄矜地站在何树面前,漫不经心地等着何树像往常一样贴过来给他擦汗,细心的擦完之后他还会递上来一瓶已经拧好了常温矿泉水,何树一向这么妥帖,他也被这么伺候一年多了,早就养成了习惯。

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所有人都会贴过来双手奉上。

只不过这一次,他等的有点久。

因为何树坐在候补席上的屁股动都没动,好像走神了。

段承寒微微蹙眉,有些不满,但他并不想自已开口,其他的人已经开始在小拖车里找喜欢的饮料了,只有他还别扭的站在原地。

“咳……”段承寒清了清嗓子。

终于,何树动了。

段承寒神色一松,以为他终于意识到漏掉的步骤前来补救,谁知何树却看都没看他,反而扭过头对着一开始开他玩笑的人呲起了牙:“我又不是只给段哥带,这不还有你们的份儿吗?难不成带水就是小媳妇儿了?那你们几个是不是都是我老公啊。”

何树自然没错过段承寒的微表情,他就是故意不搭理,说罢,还故意wink了一下,想着这一出足够恶心他们一阵儿,谁知道这群直男反应虽然大,但不并是他一开始预想的那种。

反而展现了异常的狂热。

“卧槽,说的对啊。”

“你确实应该是我们大家的小媳妇哈哈哈。”

“那岂不是群……哈哈”说到这个白队的人还诡异的停顿了一下,随即一脸淫笑。

“小何树这么文弱的一只,能承受得了吗哈哈哈哈。”

高中正是男生荷尔蒙最旺盛的时期,平时在宿舍里说那些荤话也是张口就来,此话一出场面顿时收不住了。

就连宋耀都看愣了一秒,激动的搂住他脖子,嘴上不把门的喊道:“卧槽树苗,你刚才那一下也太骚了吧!卧槽!你再眨一下!!”

何树满脸黑线,他啐了一口,“扫你大坝啊。”

这群死直男就知道口嗨,但凡他是个同性恋的事儿真被公之于众,这些人绝对恨不得离他八百米远,说荤话又有个屁用,有本事真让他上上呢?

白队的其他人围着何树吵吵闹闹,甚至还真有人手贱去搓他的脸,七八只不同颜色的手又刮他鼻子,又摸他耳朵的,宋耀是玩的最欢的那个,还想伸进他衣领试试手感,不知道还以为进了什么钙片拍摄现场。

何树忍无可忍,“宋耀撒开,卧槽,你往哪摸呢!”

七八个人乱做一团。

只有萧宿站在段承寒身边,看着宋耀那副煞逼样子眸色深沉,段承寒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个人都能感觉到他的不爽。

他可是一直被人捧着的,结果何树今天不仅没有过来“伺候”他,竟然还敢把他晾在这儿那么久,瞬间大少爷脾气又上来了,不悦道:“何树,我的毛巾呢?”

他一说话,吵闹的人顿时安静下来了,手也都撒开了,默默地跑去喝饮料。

何树却被这个问题弄得愣了神,段承寒好像有个专属的擦汗毛巾来着,上高中的时候一直都是他来清洗保存的,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中间又隔着这么多年,他自已都迷迷糊糊的又怎么可能记得这茬。

而且他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质问他,草,老子又不是他媳妇儿,他媳妇儿是沈鹿雪!这个煞笔!

你不是爱用球衣擦汗吗,你不是爱孔雀开屏吗,继续掀开衣服擦啊。

“没拿,忘了。”虽然但是,何树也只是在心里骂骂,放在面上他是绝对不敢骂出口的,一是大家都是一个班一个宿舍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决定不再暗恋跪舔他也不能闹得太僵,第二就是他还是觉得当这些二代的兄弟很爽,以后混不好说不定还能投奔他们。

比如上辈子,何树甚至连面试都不必就当上了段承寒的特助,不光名头好听,还不用他干活,每个月在自已的小办公室里喝喝咖啡玩玩游戏就有3万的工资拿,这不比自已辛苦找工作搬砖爽吗?

对不起,他就是这么市侩,现在要是不留点好印象,出了这个学校他可就再也搭不上这种阶层的人了,必然是要抓住机会的。

所以,段承寒作为二代组的中心人物,何树不会和他翻脸,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舔的没有底线。

大不了就不献殷勤,离他稍微远一点就是了,毕竟大家都是好兄弟,以后他结婚还能道一句新婚快乐。

段承寒的脸很冷,显然是不爽了,其实也不是因为一个毛巾生气,是他觉得何树的态度有问题。

他们以前关系很好的,至少何树把他当成最好的兄弟,什么事儿都紧着他先来,怎么现在这点儿小事儿都会忘,于是下意识的来了一句:“我看你不是忘了,你是认老公认飘了,一个男的自个儿说自个儿是小媳妇也不觉得恶心。”

段少爷不爽的时候就会触发毒舌被动,这种毛病在高中时期尤为明显,上大学的时候就不这样了。

话刚说完,段承寒突然觉得有点不妥,可是已经晚了,原本还带着笑意的大家伙儿都愣了两秒,就连萧宿也诧异的看着他,因为段承寒有时候是有点狗脾气,傲气,但是他很少对身边的兄弟这么毒舌过,以前虽然享受着何树的照顾,但是也没少给他好处,从来没冷过脸,今天是怎么了。

“老段,说的有点过分了吧,刚才大家都在开玩笑,你一杆子把我们一船人打翻了。”宋耀皱着眉,显然没明白自已的发小闹这出干嘛:

“何树今天在宿舍的时候头晕睡了一会儿,一起来脸白的吓人,迷迷糊糊的忘了很正常,再说了,忘了就忘了呗,你又不是非要那个毛巾擦汗,平时树苗对你多用心不用我说了吧,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段承寒拧眉,不想承认自已是因为被忽略才生气,也不想承认自已看到何树和其他人打闹才不耐烦,他知道自已刚才那句话有问题,但是其他人指责他就不行:“我说错了吗?他拿钱办事,这点小事都没办好我说一句怎么了?”

场面一时僵住,连一向不怎么发言的萧宿都看不过去了,低声提醒道:“老段,可以了。”

能聚在一起玩的人基本三观不会偏离太多,宋耀就很好,所以他身边的人也不会坏到哪去,白队的其他人都感觉他这句话太伤人,只是碍于情面和段承寒的背景不能随便开口,这大少爷脾气上来谁都拉不住。

宋耀不再活跃气氛,何树从来没隐瞒过自已的家庭条件,也不遮掩对钱的喜爱和渴望。

宋耀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新舍友很有趣,后面真正相处下来才发现这个人性格不错。

比如他会细心的记住所有人的饮食习惯,不管是他们喜欢的饮品还是饭菜他都了如指掌,大家晚上不想去排队打热水,他会替宿舍里的其他人接好水带回来留下备用。

大多数时候何树都像个老妈子似的照顾他们,大家伙都不是差钱的人,但花在何树身上起码能买到不少情绪价值。

更何况他们还是朋友,宋耀是真把何树当兄弟了,老段这次说的确实过火。

篮球场还有没有走的学生,大家的欢笑交谈声不断飘来,白队的周围却好像是起了一层结界,气氛沉闷的不行。

“你说的对,也不对。”一直低着头的何树出了声,他仰起头,直视着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由衷的为自已感到疲累,他追在段承寒身后太久了,久到很多受过的委屈都忘的干干净净。

现在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重生回来才发现,原来高中时期的他喜欢段承寒喜欢的那么辛苦。

以前他年轻,勇往直前,从不把他的毒舌当回事,现在回过头发现不行了,即使披着一层鲜嫩的外皮,心态也不再年轻,他现在只想去公厕挖一勺大粪浇段承寒头上。

臭小子死毛病那么多呢。

更让他感到烦躁的是,哪怕都这样了,他也没办法彻底和段承寒切割,他目前只想把段承寒暴揍一顿出气,但是有点舍不得和他割席。

舍弃一个喜欢了八年的人,和在心口里剜下一块儿肉有什么分别?

何树也看不起这么没出息的自已,真的。

但心里想是一回事,表面上这么做就是另一回事,再怎么说他也是重生过一次的人了,还怕拿捏不住这个十几岁的黄毛小子?

“我是拿钱办事,但我拿的是宋耀的钱,他只是让我帮忙跑腿送水,没要我每次都给你擦汗拧瓶盖,这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如果你想我帮你擦汗,洗毛巾,打水,买早餐,或者是像以前一样把瓶盖拧开然后把现成的水递到你嘴边,请你付给我钱。”

段承寒眼里的不耐烦一凝,有些茫然,连宋耀和萧宿也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一向对段承寒好脾气的何树也会生他的气。

“就这样。”何树站起身子,对着宋耀说道:“饮料一共42,记得给我报销,顺便再把我的二倍跑腿费结了。”他拍了拍呆滞的宋耀,“你们好好玩儿,我先走了。”

说罢,转身离开。

几人抬头看去,只能看见一个隐藏在宽大的校服衬衫下的清瘦背影……

“何树……真是长本事了。”

段承寒气的咬牙切齿,他不想承认,何树刚才那个冷淡的眼神竟然让他没来由的心慌,就好像有什么重要东西快要脱离他的掌控一样。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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