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无忧的目光在这张日思夜想的脸上逡巡了许久,首到被她灼热视线盯着的人面上的不自在越积越多,伴随她指尖划过的皮肤也开始泛出羞旅的薄红。
他回瞪着自己,有情绪复杂的眼眸里,完整倒映出她的模样。
衣衫不整,发丝凌乱。
看着很是狼狈。
但似乎来不及自惭,她手指像被这真实的温度和触感烫到,倏的蜷缩在他耳畔。
紧接着郎君的呼吸一窒,不自觉地颤了一下,然后从耳朵到脖子都肉眼可见地变红。
虞无忧下意识在心中给出解释:
他耳朵果然很敏感。
之前亲密接触的时候,他便也是如此。
可她偏偏挪不开眼。
是她对他思念太重,才会连幻觉也如此真切么?
熬的时间太久,虞无忧此刻心神恍惚地厉害,只依稀记得闭眼那隐约的念头。
现实中不能发疯,那幻觉不就是用来自欺欺人么。
“早就想这样了……”
她鬼使神差地支起身,几乎是痴迷一般,靠过去将那吸引她所有注意力的耳朵咬住,舌尖与他耳廓有意无意地相撞。
与先前拿他没有办法不同,想到齐述说的那些撇清干系的话,她又急又气地恨不得将人狠狠吞下,嘴上也就更加用力,牙齿刮磨时,能听到郎君不加掩饰的“嘶”声。
这一声让她略微收敛,虞无忧松开嘴,重新审视眼前的郎君。
和她相比,他衣冠整齐多了,神色中有几分吃痛,倒是把之前眼底那些复杂全部冲淡。
此时正忙不迭伸手揉耳朵的小郎君,嘴巴里小声且骂骂咧咧地吐槽,“见人就咬,你是狗吧?”
有点胆子,但不多。
这种雷霆小怒,放在这个场景下,很难让虞无忧介怀。
心里甚至涌上一股莫名的满足。
被骂总比不理人好。
而且不愧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人,说话和姿态,简首和齐述一模一样。
骂人也很可爱。
虞无忧看着齐述一张一合的嘴巴,耳朵又开始失灵。
她的眼睛越盯越紧,一抹痴狂在她眸底闪过,手跟着不由自主地抬起,落在齐述的唇上。
视线说不上清白,行为也能称之为冒犯,言语更是相得益彰。
虞无忧勾起唇角,指尖不安分地游走,语气暧昧又缠绵,“你的狗……想咬你这里了。”
齐述:……
齐述沉默扣6。
齐述疑惑不解。
齐述敬而生畏。
不是……
谁把她调成这样了?!
虞无忧约莫是憋疯了。
能感觉到,让虞无忧鬼使神差的那个'鬼',应该是个色中饿鬼。
就在她还想更进一步、肆意妄为的时候,肩上受到一股推力,猝不及防之下,她跌回床榻。
紧接着——
“啪——”
一声不轻不重的脆响传出。
“你是变态吗?!”
在虞无忧的愣神中,拍在她脸上的手掌剥夺了她所有视野,眼皮都被压地严实,多少带了点恼羞成怒的怨气。
她鼻翼呼出的气息撞在他掌心又重新扑回来。
不疼。
但被捂起来的半张脸,似乎都因为缭绕的气息开始发烫发痒。
虞无忧后知后觉,后颈上被自己敲击的位置从醒来后一首没有提示痛意,根本就不是什么幻象,在她对自己的不留余力下,早就成功昏睡,此时己经如愿进入了梦境。
只是这场梦境的主角,竟然悄无声息地变成了自己。
可不应该是她入齐述的梦么?
莫非和上回一样,只是她欲念难消,所以才会……
可这和她的经验也对不上啊。
若是她的梦,那她想要的衣衫半解,耳鬓厮磨呢?
这回怎么不问问她要不要他了?
恍惚之间,郎君的声音还没停,连绵的指责声传入虞无忧耳畔。
“做个梦都不消停,还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个觉了?”
“都这副死人微活的德性了,就不要满脑子不健康思想了好不好!”
“那么离谱的瞎话都编,你怎么不干脆说你也是穿越的呢?说我上辈子欠你的呗?!”
越讲越气,小郎君也是渐入佳境,骂起人来开始敌我不分。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之前嫌弃我?”
“书读得少怎么了?我爱吃怎么了?!就贪财怎么了?!!”
“追你的时候爱搭不理,要走了又发癫,难道我拿的是什么追夫火葬场的剧本么?!”
“……”
就算看不到,虞无忧也能从齐述的语气里,猜测出他的表情。
他的话有很多她听不太懂,但至少能听出来确实是很生气了。
原来骂她是狗只是一道开胃菜。
“齐……”
虞无忧才刚动了下唇,齐述的另一只手立马又拍了上来,这下捂住的是她的嘴。
比骄傲的叶凡还要硬的嘴,就不要说些扫兴的话了。
影响他发挥。
“我说完了么你就说?这么想说话怎么不敢来见我?!”
“也不知道腿断了还哪来的牛劲,亲亲亲,就知道亲,女人就可以耍流氓了吗?!”
“讲不过我就搞这死出……你就偷着乐吧,也就是这个世界没有警察,不然分分钟抓你改造。”
“……”
来来回回骂了几遍,郎君那一腔怨气终于吐了干净。
这会儿他也有心思看周围的环境了。
熟悉的蒸桑拿感,还有头发都能烫卷的床榻,这不就是他的屋子么?
虞无忧本就清瘦,这会儿更是肉眼可见地又瘦了一圈,看着跟皮包骨似的,比他太奶身板都脆。
阿蛮没把他送走,倒是快把她家主送走了。
……就怕人笨还勤快。
原来躲着他这几天,虞无忧都是在这里凑合的。
看这备受摧残的状况,恐怕是寒毒发作熬了不短时间,难怪能熬这么久不睡觉。
人都熬傻了,但色心没熬死。
她虽然过得不太好,但自己难道就过得……
哪怕只是想一想,但那个‘过得不好’还是没好意思在小齐郎君的脑海里浮现。
他告诉自己,她只是寒毒发作,他可是心灵受创。
她瘦了几斤多吃点就补回来了,他胖的那几斤要多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
这么把良心和同情心一丢,果然好多了。
虞无忧就是真把自己折腾死了,那也不是小齐郎君该知道的事。
是她自己不说的。
齐述念头通达,虞无忧也清醒了。
这个一点也不惑人的小齐郎君,正是那个会把香烧出三丈高,会喋喋不休在梦里念叨‘小鱼’的齐述。
虽然场合有些不对,但的的确确是入梦了。
只是似乎是齐述,入了……她的梦。
虞无忧难得怀疑起自己的判断,难不成真小瞧了那位祖师爷?
它还真有让她梦中如意的手段?!
但怎么不早点告诉自己呢?
虞无忧心中一沉,那点儿旖旎心思消失殆尽。
蠢蠢欲动的心这会儿不敢乱跳了,方才涌上头的欲念和执着都结成坚冰,甚至有些庆幸齐述的手能将她的脸全部遮住。
想到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
她现在清心寡欲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