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印记在苏璃手腕上灼烧，痛感如岩浆流窜。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阿沅惊恐地盯着那道越来越亮的金纹，而谢无咎的反应更奇怪——他一把扣住苏璃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别抗拒它。"他的声音低沉急促，"那是你的'命印'，越抗拒越痛！"
苏璃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现代社会的常识告诉她，人体不可能自发发光。但此刻，她整条右臂的血管都浮现出淡金色的细线，像电路板上的导线般向心脏蔓延。
"我该...怎么做..."她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谢无咎的手突然覆上她的手腕。令人惊讶的是，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竟让灼痛减轻了些。
"呼吸，跟着我的节奏。"他的拇指按在她脉搏上，"吸气...屏住...呼气..."
苏璃下意识跟随他的引导。三次呼吸后，她发现那些金线开始回缩，最终全部收束回飞鸟印记中。但印记本身颜色更深了，从淡金变成了琥珀色。
"这是什么东西？"她颤抖着触摸那个印记，触感与普通皮肤无异，却隐约能感觉到下面有某种脉动，像是...另一个心跳。
谢无咎与阿沅交换了一个眼神。远处传来号角声，阿沅立刻跳起来："玄冥教的追魂哨！最多半刻钟就能搜到这里！"
"走。"谢无咎一把拉起苏璃，"阁主在等。"
三人钻入一条隐蔽的山道。苏璃的腿还在发软，但求生的本能迫使她跟上两人的步伐。山道越来越窄，最后几乎要侧身才能通过。岩壁上爬满发光的苔藓，映得每个人的脸都泛着诡异的青绿色。
"这些是..."苏璃忍不住伸手想碰。
"别碰！"阿沅拍开她的手，"磷光苔，沾上皮肤会烂的！"
苏璃缩回手，却在转头时瞥见谢无咎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他在笑什么？笑她这个现代人不懂古代的危险？还是笑她这个"冒牌货"露馅了？
山道尽头豁然开朗——一座七层楼阁矗立在悬崖之巅，飞檐翘角上挂满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最诡异的是，整栋建筑没有大门，只有光滑如镜的墙壁。
"天机阁..."苏璃喃喃道。这地方与她想象中的古代建筑完全不同，倒像某种超现代的艺术装置。
阿沅从腰间取出一支骨笛，吹出三个音节。墙壁突然如水波般荡漾起来，浮现出一扇门的轮廓。谢无咎拉着苏璃的手按在门上，飞鸟印记再次发热，门上的波纹瞬间凝固成实体。
"只有命印认可的人才能进入。"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记住这点。"
门内是一条长廊，两侧墙壁上镶嵌着无数铜镜。苏璃走过时，镜中的倒影却与她动作不同步——有的在梳头，有的在舞剑，甚至有一面镜中的"她"突然转头，对她露出诡异的微笑。
"别看镜子。"谢无咎捂住她的眼睛，"那是'千影廊'，看久了会疯的。"
苏璃心跳如鼓。这地方太邪门了，完全违背物理法则。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什么高科技虚拟现实，或者...真的穿越到了一个有法术的世界？
穿过长廊，眼前是一个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青铜仪器，由无数同心圆环组成，每个环上都刻满星辰图案。七把椅子呈扇形排列，但只有最中间那把坐着人。
"阁主。"谢无咎单膝跪地，"属下将清玥小姐带回来了。"
椅子上的人转过身——那是个白发如雪的年轻男子，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最令人震惊的是他的眼睛，淡金色的瞳孔在昏暗大厅中莹莹发亮。
"起来吧，无咎。"他的声音如清泉击石，目光却首首锁定苏璃，"这位...就是我们的'琉璃刃'？"
苏璃浑身紧绷。那双金瞳仿佛能看透灵魂，让她有种被X光扫描的错觉。更糟的是，当她与阁主对视时，手腕上的飞鸟印记又开始发热。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强作镇定，"如果你指的是沈清玥，那么我必须告诉你，我不是她。我叫苏璃，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
大厅一片死寂。阿沅倒抽冷气，谢无咎的拳头捏得咯咯响，而阁主...笑了。那笑容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慵懒的白狐。
"苏璃..."他玩味着这个名字，"好名字。琉璃易碎，却也最难融化。"他突然起身，雪白长发如瀑布垂落，"无咎说你失忆了，但我看未必。或者说...你记得的比我们想象的都多。"
他走向那个悬浮的青铜仪器，手指轻抚最外层的圆环。环上的星辰立刻亮起蓝光，缓缓转动起来。
"这是观星仪，"阁主头也不回地说，"能窥探天机，预知未来。三日前，它显示'异星入命，琉璃重生'。"他忽然转身，金瞳首视苏璃，"然后你就出现在了相府后院，带着满身血迹和破碎的命印。"
苏璃喉咙发紧。这太荒谬了，但...三日前正是她穿越的时间。
"你是说...这台机器预测了我的到来？"
"不是预测，是捕捉。"阁主的手指划过第二层圆环，更多星辰亮起，"天机阁世代守护的秘术，就是捕捉时空裂隙中的'异数'。而你，苏璃小姐，是三百年来最完美的'容器'。"
容器？这个词让苏璃毛骨悚然。她后退半步，却撞上谢无咎的胸膛。他不知何时己站在她身后，双手虚扶在她肩侧，像是防止她逃跑，又像是...准备接住随时可能晕倒的她。
"什么容器？"她声音发颤，"你们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阁主突然逼近，速度快得留下残影。他冰凉的指尖点上苏璃眉心的伤疤："容纳两个灵魂的容器。"随着他的触碰，一阵剧痛贯穿苏璃的头颅，她眼前闪过无数陌生画面——
烛光下的密谋...染血的密信...一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妇人被推下高台...最后是黑暗中的金色瞳孔，与阁主的一模一样...
"啊！"苏璃抱头蹲下，那些画面如潮水般退去，却留下挥之不去的眩晕感。
"阁主！"谢无咎一步挡在她前面，"您答应过不会强行唤醒她的记忆！"
"我只是让她看看真相的一角。"阁主收回手，金瞳中的光芒渐渐暗淡，"沈清玥的灵魂没有消失，苏璃。她只是...暂时沉睡了。而你必须学会与她共存，否则两个灵魂会互相吞噬，最终同归于尽。"
苏璃浑身发抖。这比单纯的穿越可怕多了——她不是占据了一具空壳，而是在与另一个活生生的灵魂共享身体！
"为什么是我..."她喃喃道。
"因为琉璃命格。"阁主走回观星仪旁，"天生琉璃骨者，可容双魂而不溃。沈清玥本是这样的体质，但她的灵魂在三日前那场刺杀中受了重创，需要另一个契合的灵魂来维系平衡。"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苏璃，"而你，恰好是三百年来唯一匹配的'异数'。"
大厅突然震动起来，铜铃疯狂作响。阿沅冲进来："阁主！玄冥教攻破了山门大阵！"
阁主神色不变，只是轻轻挥手，观星仪立刻加速旋转，投射出一幅立体地图——数十个红点正在逼近天机阁。
"带她去洗剑池。"他对谢无咎说，"命印觉醒后需要淬炼，否则会反噬宿主。"
"现在？"谢无咎皱眉，"可她还没准备好..."
"玄冥教就是冲她来的。"阁主的声音突然变冷，"若不能控制命印之力，她活不过今晚。"
苏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谢无咎拦腰抱起。穿过几条曲折走廊后，他们来到一个雾气氤氲的圆形石室。池水漆黑如墨，水面上却漂浮着点点金光，像夜空中的星辰。
"脱掉外衣，进去。"谢无咎背过身，"洗剑池水能帮你稳定命印。"
苏璃迟疑了。在现代社会当着陌生男子脱衣是不可想象的，但此刻保命更重要。她迅速褪去外袍，只留贴身小衣踏入池水。想象中的冰冷没有出现，池水反而温热如血，那些金光一接触她的皮肤就吸附上来，顺着经脉流向手腕的飞鸟印记。
"啊！"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体内，她看到自己的手臂再次浮现出金色纹路，但这次没有痛感，只有一种奇异的充盈感。
"别怕。"谢无咎依然背对着她，声音却异常柔和，"那是'星髓'，能安抚命印的躁动。试着引导它们流向丹田。"
"怎么引导？"苏璃茫然地看着自己发光的双手，"我连丹田在哪都不知道！"
谢无咎沉默片刻，突然解下佩剑和外袍，只穿着白色中衣踏入池中。苏璃本能地后退，却被他轻轻握住手腕。
"闭上眼睛。"他的声音近在耳畔，"感受我的内力流动。"
他的手掌贴上她的后腰，一股暖流缓缓注入。苏璃倒吸一口气——这感觉太奇怪了，像有温水在血管里流动。她不由自主跟随那股暖流的引导，渐渐感觉到小腹处有个漩涡般的所在。
"那就是丹田。"谢无咎的手移向她手腕，引导那些金光流向小腹，"现在想象这些光是一群小鸟，你要让它们归巢..."
苏璃依言而行。奇妙的是，那些金光真的开始有序流动，最终全部汇入丹田。飞鸟印记的颜色从琥珀变成了淡金，稳定地散发着微光。
"我...成功了？"她睁开眼，正对上谢无咎近在咫尺的面容。水雾中，他眉目如画，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你很聪明。"他轻声说，"比清玥小..."
话未说完，石室突然剧烈震动，池水翻涌如沸。谢无咎脸色骤变，一把将苏璃护在身下。下一秒，穹顶裂开，一道黑影如鹰隼般俯冲而下——
"找到你了，'琉璃容器'。"来人戴着青铜面具，声音嘶哑如金属摩擦，"玄冥教主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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