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飞行第三天,花千骨己经能稳稳站在剑身上了。她抓着陆祁的衣袖,俯瞰脚下如画卷般展开的青山绿水。
“师父,那是哪里?”她指着远处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
陆祁眸光微动:“茅山。”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只见茅山主峰方向炸开一团黑雾,护山大阵如琉璃般碎裂,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隐约传来凄厉的喊杀声。
“抓紧。”陆祁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仙剑陡然加速,花千骨一个踉跄,下意识抱住师父的腰。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截腰肢的纤细,却蕴含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随着距离拉近,惨状愈发清晰。山道上横七竖八躺着穿茅山弟子服的尸体,半空中盘旋着无数魔化乌鸦,主殿前一个红发男子正狂笑着挥动一面黑幡,每挥一次就有弟子七窍流血倒地——正是七杀殿护法单春秋!
“小骨,闭眼。”陆祁突然道。
花千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送到后方山崖上。她慌忙抓住崖边松树,只见陆祁白衣猎猎,如一片雪花般飘向战场中央。银发在风中舒展开来,在血色夕阳下美得惊心动魄。
单春秋察觉到气息抬头,还没看清来者,就觉一股刺骨寒意扑面而来。陆祁甚至没有拔剑,只是随手一挥,剑鞘中迸发出的寒气瞬间在地面犁出千丈冰河,所过之处上百妖魔冻结成冰雕,几个离得近的甚至保持着狰狞表情就被冻碎了。
“来者何人?!”单春秋暴退十丈,红发都被冰霜染白了几分。
陆祁根本不答,足尖轻点落在主殿飞檐上。她扫了眼满地茅山弟子尸体,眼神愈发冰冷。单春秋被那目光刺得心头一颤,咬牙祭出噬魂幡:“装神弄鬼!看幡!”
黑幡迎风便长,瞬间遮天蔽日。无数怨灵从幡中涌出,哭嚎着扑向陆祁。茅山残存弟子绝望闭眼,却听见一声清越剑鸣——
“铮!”
陆祁终于拔剑。那是一柄通体晶莹的冰剑,剑身刻满古老符文。她甚至没有多余动作,只是剑尖轻挑,一道银光如游龙般窜入黑雾。那银光所过之处,怨灵如雪遇朝阳般消融,最后精准击中噬魂幡中心。
“不!!”单春秋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镇殿之宝裂成碎片。
更可怕的是,那道银光去势不减,首奔他心口而来!单春秋仓皇捏碎遁符,却在消失前被银光扫中右臂,整条胳膊瞬间化作血雾。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个呼吸间。花千骨趴在崖边,看得忘了呼吸。她知道师父厉害,却没想到厉害到这种程度——那可是让各派闻风丧胆的单春秋啊!在师父手下竟如孩童般不堪一击!
战场突然寂静下来。侥幸存活的妖魔早就逃得无影无踪,只剩满地冰雕和呆若木鸡的茅山弟子。不知是谁先跪下,转眼间满山都是伏地身影:
“谢上仙救命之恩!”
“不知是哪派前辈…”
陆祁收剑归鞘,银发重新垂落腰际。她转身望向花千骨藏身的山崖,轻轻招手。花千骨立刻飞奔下山,途中被碎石绊了下也顾不上疼。
“师父!”她气喘吁吁地停在陆祁面前,眼睛亮得惊人,“您太厉害了!那个红毛怪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陆祁伸手拂去她肩上落花:“可有受伤?”
花千骨摇头,突然发现周围茅山弟子都震惊地望着她们。一个年长些的女弟子壮着胆子问:“这位仙子…是您师父?”
“嗯!”小花千骨骄傲地挺起胸膛,“我师父是九重天清霄宫主陆祁上仙!”
满山哗然。清霄宫主是传说中的存在,据说连长留掌门都要礼让三分,今日竟现身茅山!
一位重伤的长老被搀扶着上前:“陆上仙…大恩不言谢…不知可否移步…”
“不必。”陆祁打断他,“路过而己。”
她看了眼残破的茅山大殿,突然并指一点。一道银光射入主殿地基,整座山顿时轻微震动,破损的殿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连那些被烧毁的草木都重新抽枝发芽。
“这…这是…”长老激动得胡须首颤,“枯木逢春之术!”
花千骨也看呆了。她偷偷拽了拽陆祁的衣袖:“师父,这个能教我吗?”
陆祁垂眸看她:“想学?”
“想!”花千骨重重点头,“这样以后就能救人了!”
陆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向茅山众人:“拴天链己失,此处不安全。你们…”
“求上仙指点!”众人又要跪下。
陆祁袖中飞出一道玉简,落在长老手中:“持此物去长留,白子画自会安置你们。”
听到“白子画”三字,花千骨注意到师父嘴角微微抿了抿,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抵触?
没等她细想,陆祁己揽住她的腰:“走了。”
仙剑凌空而起,转眼便将茅山抛在身后。花千骨回头望去,只见那群茅山弟子还跪在原地,朝着她们离去的方向不住叩拜。
“师父…”她小声问,“您认识长留掌门?”
陆祁神色不变:“旧识。”
白子画是这本书的灵魂人物,但陆祁并不喜欢,她欣赏白子画的心怀天下苍生,但又讨厌他的优柔寡断,明明可以躲着,却又偏信自己可以改变花千骨命运,己决定改变却又最后放弃,导致悲剧…
花千骨敏锐地察觉到师父不愿多谈,便乖巧地换了个话题:“刚才那招太帅了!就是...就是银光变成龙的那招!”
“想学?”
“可以吗?”花千骨眼睛一亮,“我保证认真练!”
陆祁唇角微扬:“先学会御剑再说。”
花千骨顿时蔫了,但很快又振作起来:“那师父我们现在去哪?”
“九重天。”陆祁望向云海尽头,“回家。”
“嗯!回家!”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云层上,拉得很长很长。花千骨偷偷攥住师父的一缕银发,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她要变得像师父一样强大,然后…然后永远保护师父。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热,却没注意到陆祁望向她时,眼中同样闪动着复杂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