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房的恒温系统发出异样的嗡鸣。程念安的钢笔悬在"RH阴性血"检测栏上方，墨水滴落处突然晕开细小的血丝。产妇耳垂的珍珠泛起妖异的紫光，涨潮声穿过防弹玻璃，0923的编号在登记表上扭曲成蜈蚣形状。
"程医生？"助产士递来消毒手套的动作过于迅捷，袖口鹰隼纹身在无影灯下泛着金属光泽。念安的手指刚触到产妇腹部，掌心突然传来机械齿轮转动的震颤——那根本不是人类皮肤应有的触感。
警报声撕裂空气的刹那，新生儿监护仪的波形图陡然坍缩成0923的螺旋图案。产妇的瞳孔裂成西瓣，暴涨的指甲带着腥风刺向念安咽喉。手术器械台轰然翻转，二十支冷冻胚胎管在温氏集团的储存柜里泛着幽蓝冷光。
"小心！"实习医生小吴突然撞开念安，产妇的指甲深深嵌入他肩胛骨。黑血喷溅在阳光房的白纱帘上，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念安抄起产钳砸碎玻璃的瞬间，血色试剂顺着排水槽流向大海，浪涛中浮起无数婴儿形状的荧光水母。
护士长撕下仿真面皮，温老爷子的机械义肢穿透防弹玻璃。念安翻滚着躲过飞溅的玻璃碴，消防栓爆裂的水幕中浮现出1998年的全息投影——温婉手中的注射器扎进程夫人腹部时，针管里游动着银色纳米机械虫。
"你以为程景川真是失足坠楼？"温老爷子按下轮椅扶手的按钮，阳光房穹顶渗出淡绿色气体。念安的白大褂下摆突然自燃，火舌舔舐处露出印着温氏logo的防辐射内衬。她撞碎消防栓玻璃的瞬间，水流触发了地砖下的虹膜识别系统。
地下室的排风扇倒转出飓风般的吸力。念安顺着通风管道滑入停尸间，23号冷藏柜的霜雾里浮着程夫人的半张脸皮。当她触碰柜内冰晶，指纹激活的隐藏面板突然射出激光，在墙面烙出温予宁的病历投影——最后一页的器官捐献日期，正是程景川坠楼当晚。
跨海大桥的探照灯扫过医疗船残骸。念安潜入船舱时，冷冻柜的密封条正渗出粉色黏液。长命锁划开柜门的刹那，二十具子宫标本的脐带如毒蛇缠住她手腕，电子子宫内的胚胎突然齐声背诵圆周率。船舱广播里温予宁的童声带着电子杂音："妈妈，我们都在子宫里等你。"
警笛声从海底传来。念安抱着冷冻胚胎跳入深海，防水袋里的长命锁突然发出超声波。当她浮出水面时，海岸线的无字碑群正在融化，黑色黏液汇聚成0923的变异体编号，每个数字都由微型胎儿头骨拼接而成。
急诊大厅的电子钟跳过零点。念安湿透的白大褂滴落着血水，温予宁的染色体图谱在屏幕上分裂成无数光点。当她将冷冻胚胎放入测序仪，打印机吐出的克隆体档案突然自燃，灰烬里显露出程夫人年轻时的孕检报告——胎心监护仪的波形与她今早接生的婴儿完全一致。
"二十年了，你终于走到这一步。"温婉的全息影像从血样箱升起，机械手指划过念安后腰的胎记。玻璃幕墙外传来首升机轰鸣，温老爷子身后的孕妇们同时掀起裙摆——她们的腹部都嵌着电子子宫显示屏，倒计时统一停留在0923秒。
手术刀抵住咽喉的刹那，念安撕开白大褂。腰间的微型摄像机将画面同步到全球首播，弹幕海啸中温老爷子突然抽搐，机械义肢的电路板在强电磁脉冲下迸出火花。海岸线腾起的蘑菇云里，医疗船残骸在火光中拼凑出巨大的0923，每个数字都由燃烧的胚胎标本组成。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念安跪在温予宁的墓碑前，骨灰罐里渗出银白色黏液。当她把长命锁埋入泥土时，地底突然传来密集的抓挠声，二十只苍白的小手破土而出，每只手腕都刻着变异的0923编码。
"妈妈..."
此起彼伏的童声在雨幕中回荡。念安颤抖着扒开的泥土，冷冻胚胎正在地底疯狂增殖。她颈间的银链突然勒紧，长命锁自动弹开的暗格里，程景川的遗言随血水流淌："真正的0923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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