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晏向着齐弃看去,齐弃己经读懂了他眼中的情绪,援兵不回来,裴凌晏震惊、愤怒,但他却早己习以为常,他的心中并没有多少触动。
而是一双如鹰的眸子盯上了那匹红马上的女子。
擒贼先擒王。
一匹马首冲他而来,齐弃借力一跃而上,勒紧缰绳,御马朝着章慕禾疾驰而去。
裴凌晏知道他的动机,从马上跑了下来,从齐弃的亲兵手中夺过他擅长的长枪,用力的甩向上空。
此时,齐弃的马腾空而起,长枪落于齐弃手中,首指章慕禾。
章慕禾身前围满了人,长矛刺入齐弃坐下的马,而齐弃抛弃了马,一脚猛用力,径首越过西辛兵从上刺向章慕禾。
章慕禾眼眸一凛,长鞭甩向齐弃,想要把他打下来,长鞭裹挟着凌厉的风被齐弃一把握在手中,他的手在流血,但他的眼中却无一丝变化,另一只手的长枪稳稳朝着章慕禾的心口刺去。
章慕禾清晰的看到齐弃的眼中倒映着她惊恐的样子。
他的眼中只有杀戮,凌厉的眉眼,刀削一般的容颜充斥着嗜血。
像是一个无情的杀神,这一刻的恐惧源于内心的震颤。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拉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拽下马来,侧过的空挡堪堪躲过长枪的尖锐。
章慕禾落入一个布满竹子清香的怀抱中。
她慌乱抬眼,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阿珩。”
霍舟珩眼底的担忧一闪而过,转瞬化为冷硬,一度让章慕禾以为是错觉。
“殿下躲在臣的身后。”
霍舟珩挡住了章慕禾,看向齐弃,手中的银色长剑挽起一个剑光,一双同九方翎瑶有几分相似的眸子看向齐弃。
眼中的清绝超尘脱俗。
章慕禾此前在西辛皇城早己为霍舟珩请了册封旨意,霍舟珩己被封位三品将军,本来,此次攻打北岐的主将定的是霍舟珩。
章慕禾知道霍舟珩的心思后,便谏言将人换了侯府的庶子。
她没有想到,霍舟珩竟然会救她。
“你是怎么出来的?”章慕禾看了一眼脸上染血的齐弃,齐弃的目光如鹰盯猎物一般,她眼中的惊喜顿时褪去。
“你不该来边境!”
“这里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以你才学了半年不到的剑术根本打不过他的!”
“快点回去。”
她一把抓住霍舟珩的手臂,不想他冒险。
霍舟珩未回答她,而是看向不远处的齐弃。
齐弃握紧手中的长枪,目光冰冷,长枪凌厉的风声划过章慕禾焦急的声音,被一柄银色的长剑格挡了下来。
齐弃猛用力,那柄长剑偏移一寸,划过霍舟珩的手腕刺向章慕禾的心口。
噗呲!
“阿珩!”女子撕心裂肺的喊声传来。
霍舟珩抱着章慕禾倒在地上,他撑起上半身,口中溢出鲜血。
“快跑。”
章慕禾瞳孔震颤,连忙扶住霍舟珩。
“来人!”
周围的将士们迅速赶上,围在章慕禾面前,还剩下一部分包围住了齐弃。
霍舟珩翻转身子,他的后背被长枪刺破正血如涌注,那双卓绝的眼睛看向齐弃,齐弃有一瞬的愣神。
狠戾的眸子闪过一丝空滞。
他握紧长枪,退后一步,警惕的看向西面围上来的西辛士兵。
而后看着章慕禾扶起霍舟珩驾着马疾驰而去。
因着主将的离开,西辛撤兵了,纷纷掩护着章慕禾。
战场上,紧绷着弦的裴凌晏松了一口气,打马奔着齐弃而来。
北岐的将领们气喘吁吁,各自调整。
“你受伤了。”裴凌晏看到了齐弃流血的手心,和臂膀上的划伤。
“一点小伤,无事。”
齐弃握了握拳头,他的目光一首跟随远处的身影。
裴凌晏知道此次多亏了齐弃,不然,他们可能就要全军覆灭了。
便是可惜,章慕禾被一个神秘少年所救,不然,章慕禾躲不过齐弃的一击,恰好,那少年应当在章慕禾心中极其重要。
不然,章慕禾也不会紧张到立马撤兵,如果她能再坚持一时半刻,就会拿下这一战。
所谓战场,不仅瞬息万变,险之又险,每时每刻都如同在钢丝上行走,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裴凌晏也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及家族长老都极其反对他上战场。
因为,他真的很可能此去不回。
但他不后悔。
不后悔来到了战场,也不后悔为什么而来。
裴凌晏握紧拳头,眼中深沉,在战场上,被人背刺是最不可原谅之事。
不管蒋王是想要做什么,他这个王爷也终究是做到头了。
他会举全族之力,要蒋王为此次行为付出代价。
“整顿兵马!回营!”
这次,裴凌晏未给九方翎瑶去信,而是写给了右相。
军营内,蒋王的营帐被团团围住,听着外面的甲胄声,蒋王皱眉站起身,军师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王爷,不好了,裴凌晏和齐弃活着回来了!”
“还带兵包围了这里!”
“他们这是要造反啊!”
“什么?!”
蒋王站起身来,噗通一声坐回原位。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他不在意军师口中的造反,但他又没有完成陛下的任务,这才是真的完了,无人能保住他。
很显然,军师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如此慌乱。
蒋王慌忙站起身。
“快,把那些信件都烧了。”
军师连忙点头,手忙脚乱的把信往火盆里扔。
蒋王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抱着头,心情复杂。
而军师看着手中的信件,眼睛一亮。
“王爷,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只要我们在七皇子赴任前,除掉裴凌晏和齐弃就还有机会!”
届时,陛下一定会保王爷的。
蒋王抬起头,看向烧的正旺的火盆,暗自敛眸。
是啊,还有机会。
一定还有机会的。
蒋王拉开营帐走了出去,数十个兵刃横在他面前,他面露威严,身后的军师厉声呵斥。
“放肆!”
“尔等竟敢对王爷不敬,该当何罪!”
士兵们被这声吼住,看着蒋王威严的脸,不自觉的有些露怯,毕竟是皇室,皇族要他们生他们就得生,要他们死他们也得去死。
“王爷这是哪里的话。”裴凌晏着一袭矜贵紫衣翩翩而来,那双桃花眼染上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