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严野客把两只机车维修用的黑银手套都摘了下来, 单手拿。
高挑的身形也停在了黎白榆的面前,凝眸看他。
“什么地下室?”严野客缓缓问。
黎白榆稍怔了怔:“你也不知道吗?”
看对方的神色,黎白榆感觉严野客并没有要瞒他。
青年忍不住抬手, 轻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他低喃道:“难道是我记错了……?”
还窝在黎白榆怀里的雪梨抬起前爪,开始扒拉他抬起的手肘。
黎白榆就把敲脑壳的手放了下来, 给小猫玩。
严野客还看着他,微微蹙眉, 问。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黎白榆不禁思索。
他确实好像想起了什么。而且,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觉得这里有地下室了。
那种久远却无法忽视的感观, 总让黎白榆觉得, 他当真在那个潮湿昏暗的地下室中生活过。
黎白榆想着,视野却微微一暗。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忽然俯下身来,双手撑住躺椅的扶手,压低上身, 用自己的前额抵住了黎白榆的额头。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得极近,黎白榆微愕, 怔怔地眨了眨眼。
他怀里的雪梨忽然发出了“咕呜”一声, 是那种小猫被压挤后发出的声响。
它在两人之间, 倏然被挤成了夹心饼干。
“咪嗷!”
小白猫抬头,似有不满地叫了一声。
黎白榆不由顿了顿。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听见雪梨的叫声。
好甜。
和外表看起来的高冷不一样, 小猫的叫声却绵绵润润的。
真的很像甜津津的雪梨汁水。
黎白榆下意识地低头向自己腿上看去,因此也没能察觉到身前alpha的眼神。
紧接着, 黎白榆的腿上忽然一轻。
雪梨从两人之间跳了下去, 摇了下尾巴尖,敏捷飞快地跑走了。
黎白榆的目光追过去,看见雪梨一直跑到花坛边,在那个专程留给它的垫子前停下来, 舔了舔爪垫,趴了上去。
确认小猫没被挤到有事,黎白榆才稍稍安心了一分。
也是这时,他听到身前的男人叫他。
“白榆?”
黎白榆转回来看人,顿了顿,没有先回答,反而问。
“你怎么了……?”
他看出严野客的神情凛然严肃,甚至有些正色得过分了。
“你想起了什么?”男人皱眉,紧盯着他,“有没有头痛?”
“我没事。”黎白榆忙道。
他意识到,对方还在为自己担心。
“应该不是记忆的问题,我头也不痛。”
显然,严野客还惦念着黎白榆之前的失忆。
他对这件事一直很在意,怕会有什么后遗症,怕会伤到黎白榆的脑神经。
“真的没事。”黎白榆解释,“我就是觉得这里隐约有些熟悉。”
他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别墅,思忖着回忆。
“而且总觉得,好像见过这里的地下室……”
严野客一直盯着他,确认黎白榆既没有发烧,也没有头痛之后才稍稍罢休。
“你觉得这里熟悉很正常。”
男人直身站起,却没有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拎过了旁边的绳椅,就坐在黎白榆的身边,一伸手就能牵到对方皙白的指尖。
“大约十四年前,你就在附近住过。”
黎白榆愣了愣:“……我?”
“嗯。”
严野客续道。
“那时候你九岁。”
男人于是把这段过去简述了一下,看黎白榆会不会因此想起什么回忆。
“这片区域以前是群租房,当初兰夏和黎雨生来粤城打工,就在这里租住。”
“因为无暇照顾小孩,你和黎杨都被留在乡下,由黎雨生的父母照看。”
“九岁的那年暑假,你被兰夏接到了粤城,和他们一起在这里住了两个月。”
听严野客这么一说,黎白榆确实回想起了这件事。
自和他相差七岁的弟弟黎杨出生之后,双亲就进城打工,黎白榆和黎杨都由爷爷奶奶照看。
那时候兰夏尚未拿到教师编制,黎雨生还没有出来单干,在给别人打工。
九岁那年,黎白榆在乡下读小学四年级。暑假,因为太想念家长,他忍不住跑去村里的小卖部,偷偷给爸爸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黎白榆也没想什么,擦干眼泪就回家去带弟弟了。
没想到两天后,他就看到了风尘仆仆推门进来的爸爸。
兰夏专门赶回来,在那个暑假,把黎白榆也带去了粤城。
“我记得那个时候,父亲在厂里上班,爸爸在忙补课,都没时间做饭。”
黎白榆回忆道。
“我想帮忙,可是住的地方并没有厨房。”
严野客抿了下唇,没说话。
幸好没有。他想。
“所以爸爸就会带我在附近吃,周围有很多小店,卖肠粉,炒干丝,青菜粥,白切鸡……都很好吃。”
再回想起这些,黎白榆依然很是怀念。
“可能也是因为那两个月吃得太好,后来我一直很喜欢粤城的风味。”
他一直记着,爸爸领自己吃过的那些美味。
严野客深深看着他,语气却很轻。
“能有那段经历,肯定很快乐。”
黎白榆笑着弯了弯眼睛:“嗯。”
忽然,他顿了顿,意识到什么。
“对了,你给我做的好多菜,就和当时的口味很像……”
黎白榆刚在想怎么这么巧,就听严野客道。
“嗯。”
男人不假思索。
“你喜欢吃,我正好会做。说明我们两个金玉良缘,命中注定,天生一对,佳偶绝配。”
黎白榆:“……”
他怎么隐约感觉,这么一长串话简直熟练得……像是早就被排练过?
不过,严野客其实没练过。
这都是他的肺腑之言,一不小心就流露了出来。
而对黎白榆所说,男人也当然知道为什么会像。
因为严野客就是因为知道那段经历对黎白榆而言很宝贵,对方喜欢吃,所以他才会找附近多家数十年老店的大厨学做粤菜。
甚至还特意找了陈尊明,去借他家的厨子。
不过严野客是不会这么说的,他只会淡然地表示道。
“这就是《黎白榆和严野客天生绝配》事件簿的第一条。”
“……”
黎白榆停了停,想说话。
但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了。
被男朋友的强大逻辑震撼到失语。
好在,很快黎白榆还是找回了自己的思路。
“不过我记得,当时住的地方很小,也比较旧……”
和现在他看到的情况似乎并不相同。
“之前这片区域就是群居房。”严野客道,“这个别墅楼也被分成了很多户,分别出租。”
“直到前些年城区清查违建,才把附近的违章建筑都清掉了。这栋别墅也是近些年翻修的,包括屋前屋后的花园草坪,都是后来才有。”
黎白榆点点头。
难怪别墅里的房间会那么多,昨天他还觉得哪怕二十个人也住得下——
倏然间,黎白榆顿了顿。
严野客立时察觉了:“怎么了?”
“我……”
黎白榆有些迟疑,他说着,还下意识抬手,揉了揉额角。
严野客皱眉,掌心覆了上去。
“头疼?”
“不是……”
黎白榆想摇头,但他的手已经被轻轻捉握下来,额侧也覆上了熟悉的体温。
严野客接手了他的动作,替他轻轻揉按起了额角。
微凉的温度,柔和又舒服。
黎白榆眨了眨眼,抬眸看向对方。男人还拧着眉,一贯冷峭的神情看起来更显肃穆。
“是我想起来,为什么会一直觉得这里有地下室了。”
聊到童年,黎白榆还真的渐渐回想清楚了一些过去。
他也终于抓住了那抹一直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因为那时候,爸爸和父亲带我住的地方,就是这儿的地下室。”
严野客帮他揉按的动作一顿。
“……什么?”
黎白榆也去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拍了下男人手背,示意自己真的没事。
“我刚刚一直以为,当初我是住在那些被拆掉的群租房里。但其实不是。”
他解释。
“我们当年住的,好像就是这栋别墅,只不过不是在楼里,而是在楼下面。”
黎白榆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别墅小楼,愈发确认。
“应该就这样没错了。我记得我们当时住的地方很窄,阴暗,潮湿。”
“粤城的天气本来就潮,地下室更容易出现这些问题。”
黎白榆还好奇地问了一句。
“现在这栋别墅是不是已经没有地下室了?”
“……”严野客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没有。”
“买下这栋房子的时候就没有。”
“那可能是也被填平了。”
黎白榆并没意外。
他反而越说越觉得合理。
“当时的地下室可能也是违建,而且那种潮暗的环境也不适合住人。”
唯一的好处就是便宜。很便宜。
适合手头拮据,前来打工的外乡人。
严野客没说话。
他明显有些沉默。
黎白榆看了看人,问:“怎么啦?”
他还伸出指间,轻轻戳了戳人结实的小臂。
“为什么不开心?”
被看出来了。
严野客闭了闭眼,抬手捏了下鼻梁。
“……我都不知道。”
他说。
“消息完全出错了,我一直以为当初你们就住在这栋别墅里面。”
“你……”黎白榆却听得愣了下。
他忽然察觉了严野客话外的含义。
“你买这个别墅,是因为我曾在这住过?”
严野客:“……”
还是暴露了。
胸廓微一起伏,严野客浅吸了口气,最终承认。
“是。”
黎白榆这时才知道严野客买下这里的真正用意。
原来根本不是凑巧。
没有巧合,只有一个人筹谋已久的努力。
“但我不知道你住在地下室。”严野客说。
他觉得这里曾经有过黎白榆最美好的回忆,是黎白榆会放松的地方。
所以才不计高额代价,义无反顾买下。
没想到完全搞错,黎白榆居然根本没在楼里面住过。
反而住的是早已消失的地下室。
“那岂不是会很潮湿?屋子里有没有发霉?”严野客低声,缓缓问。
住在里面是不是很辛苦?
黎白榆却说:“还好。”
“小时候其实没意识,能跟家长待在一起,就很开心。”
“嗯。”严野客表示了认同,“是。”
只是他看起来,仍然有点闷闷不乐。
黎白榆却不禁失笑。
他抬手,轻轻捧过了身旁严野客的脸,和人对视。
“就像现在,和你在一起就很开心。”
“不管住在楼上还是楼下。”
beta还倾身,在那薄冷的唇廓上轻啄了一下。
“所以,别郁闷了。”
黎白榆弯起眼梢,笑看着对方。
“完美强迫症·严先生。”
严野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眉眼间凛然的郁色似乎也消减了一分。
“没有强迫症,”男人低声说,“只是想你在这里能放松。”
黎白榆长睫微动。
他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问。
“所以当初我失忆后,你把我带回来休养,也是因为觉得这里能让我放松吗?”
严野客闷应了一声:“嗯。”
“想你开心。”他说,“想我离你近一点。”
黎白榆的心都被他给想软了。
温热的软意再度覆上严野客冷直的唇线,黎白榆亲了亲他,还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抵住了严野客的额头看他。
“这样,够近吗?”
极近的距离里,那双镜片后的墨色眼眸微微眯了眯。
明明知道那是瞳片的颜色,甚至连严野客每天的隐形都是黎白榆亲手配的。
但黎白榆还是隐约看到,那掩去了所有腥红的瞋黑深墨,似乎比刚刚更暗了一分。
这一幕简直似曾相识,刚经历过漫长的昨夜,beta几乎是本能地意识到了什么——
“还有更近的。”严野客沉声说。
而黎白榆几乎和他一同开口,匆忙间甚至还用手心挡了一下严野客的唇。
“不行!”
虽然没把话挡成功,但青年断然拒绝的态度还是很鲜明。
“下午还要去接机。”
黎白榆下意识地连人都有点后撤,像极了炸起尾巴尖的雪白猫咪。
“不能负距离!”
严野客也在反作用力下被推了推,他的神色却很无辜。
“宝宝想多了。”
男人只淡然地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黎白榆皙白的指根。
“我说的是这个。”
黎白榆:“……”
不可能。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不会上当受骗了!
两个人在庭院里聊天玩闹了好一会儿,一直到黎白榆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空山哥?”
黎白榆把电话接了起来。
对面也传来了蔺空山的声音。
“小榆,我这边有点事,临时改了航班,会提前三个小时起飞,抵达时间也会提前。你不用按原本的时间过来了。”
“我等下就登机,你待会儿还要忙吗?”蔺空山还问,“不然你就发个地址给我,我到了过去找你。”
“不忙不忙。”黎白榆直接说,“我今天都没事。”
原本下午,他就是要去粤城机场给蔺空山接机。
“提前三个小时……”黎白榆看了眼屏幕时间,“那我现在过去就好了,哥你下飞机正好能看到我。”
蔺空山又问了几句,也没再坚持。
于是等挂了电话,黎白榆就听抱着他的男人沉沉问。
“现在出门?”
“嗯。”黎白榆想了想,“等接到空山哥他们再吃饭吧?”
于是两人便出了门,严野客开车,他们直接去了机场。
抵达粤城机场后,严野客将车停在地下楼层,两人一起,准备去抵达层。
下车走路时,黎白榆的动作难免还有一点僵。
毕竟昨晚的时间,确实有些长。
好在上午严野客已经帮他按摩过,这时不细看也没什么明显的异样。
不过这点并没有瞒过黎白榆身旁的男人。
严野客看着他,若有所思。
“电梯在那边。”
黎白榆看到了电梯,指了一下,抬头就看到了严野客的神色。
他不解:“怎么了?”
严野客也没隐瞒:“不用药好像确实会轻松一点。”
黎白榆有些疑惑:“不是涂过药吗?”
今早一起来,他就感觉到了身下的清凉感。
显然,昨晚不仅有人帮他清洗干净,还涂了药膏。
严野客未置可否。
但顺着男人的视线,黎白榆的目光也不由向下看了看,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
他忽然一顿。意识到了对方说的到底是什么药。
……是里面,敷在生殖腔上的那个。
黎白榆扭头,不说话了。
他还加快脚步,几步走进了电梯里。
假装和后面进来的男人完全不认识。
严野客悠悠跟过来,站在了黎白榆身侧。
尽管原本空旷的电梯只进了他们两个,两人的距离依然没有拉开。
直到电梯门要关闭时,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匆忙走来的身影,显然也是要上楼。
黎白榆瞥见,便帮忙按了下电梯开关,让正要合拢的门重新打开。
“谢、谢谢。”
那个略显纤瘦的身形因此得以登上电梯,他跑进来,微微气喘,忙不迭道了声谢。
黎白榆轻应了声“不客气”,对方很快站稳,直起身来。
一对视,两人都微怔了一瞬。
那是个陌生的少年,黎白榆没见过他,只觉得人穿得很暖和。在不算冷的粤城,少年依然穿着蓬软如云的雪白羽绒服,还戴着一顶白色的毛线帽。
明明衣服很厚,却更衬出了他本人的瘦弱纤薄。
虽然人瘦,还是小尖下巴,不过少年的眼睛很大,像那种还没长大、会被衔住后颈随时拎咬起来的圆眼睛猫崽。他的发色也比常见的黑色更浅,像冬天喷香的热栗子。
整个给人的第一印象也都是这样。有着暖融融的甜香。
好可爱。
黎白榆不由在心中感叹。
他对人的外表其实向来不怎么在意,但是遇到太可爱的类型,总忍不住会多看一眼。
也是此时,黎白榆才留意,这位陌生的少年怀里还正抱着一束捧花。
明明花色正艳。只是旁人看过去,第一眼看到的依然是少年本人。
少年也在看黎白榆,慢慢地,那原本薄白的面容还开始微微变红。
抱着怀里的一大捧花,少年似乎也被映红了脸颊。
没有人开口,电梯里很安静,只有上升时梯厢缆绳摩擦出的微微声响。因为不认识对方,出于礼貌,黎白榆很快收回了视线。
不过电梯的四壁很光亮,从正前方的镜面反射中,黎白榆依然能看到另一侧的少年。
对方低下了头,好像连耳廓都微微有些泛红了。
看起来年龄也不大,有着蓬勃柔软的少年感。
黎白榆想。
真的好可爱。
电梯很快抵达,梯门开启时,黎白榆也等了一下,让抱着花的少年先走。
对方似乎察觉了,临走时还很轻地朝他点了下头,然后就抱着花,埋头离开了。
黎白榆瞥见,他的耳廓似乎还是有点红。
加上少年皮肤很白,就像那种天际的白云染上了粉霞。
随后,电梯里的两人也走了出来。
“认识?”严野客问。
“嗯?”黎白榆摇了摇头,“不认识。”
“他应该也是来接机的吧?”
严野客未语,
他也朝少年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两人一路走去了接机口,黎白榆忍不住开始考虑。
自己要不要也买束花?
刚刚少年怀里的花束真的很漂亮,让人心动。
空山哥落地收到花,也会很开心吧?
黎白榆环顾一圈,他记得机场大厅也有卖花的展柜。
不过方才少年捧着的花束更为别致,甚至不是普通的圆形花束,而是打破了常规造型的瀑布形状,两侧各有长长的花枝垂淌下来,更有一种流动的美感。
大厅展柜里卖的,估计就都是常见的捧花了。
黎白榆心下起意,很快就找到了接机口外的鲜花柜。
但他走过去,却意外发现,屏幕上已经显示出了“已售空”。
“想买花?”跟过来的严野客问他。
“嗯,可惜卖空了。”黎白榆有点遗憾地抓了抓头发,“忘记提前准备了……”
他来之前只记得给蔺空山两人准备青梅酿和黄皮茶,却忘了买花。
不巧的是,这边也没有了其他卖花的地方。
“时间还早。”
严野客睄了一眼机场大屏幕上的抵达时间,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我让人买了送来。”
“诶,”黎白榆略有意外。
让人送到机场来?
“会很麻烦吗?”
“不会,”严野客道,“很快。”
除了雷厉风行,男人还格外善解人意。他显然猜到了黎白榆的想法,直接地用ai搜了一下。
“你喜欢刚刚电梯里的那束捧花?”
“不过本区的花店在售都没有同款,那束花可能是城区买来,也可能是定制的。”
黎白榆也觉得。
“应该是定制,难怪会那么好看。”
两人正聊着,黎白榆还忽然瞥见了一旁的熟悉颜色。
是那捧冷调靛蓝陪金黄的瀑布花束。
意外的是,他居然又刚巧看到了方才那个少年。
对方也来到了这个接机口,似乎在等人。
少年本就长得很吸睛,还抱着一大捧花束,周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很多。
黎白榆也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他是一个人来的吗?看起来年龄好小。”
黎白榆忍不住和严野客道。
而且,没认错的话。
少年应该还是个omega。
他一个人出来,会不会不安全?
黎白榆正想着,却听严野客道。
“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至少跟了五个保镖。”
黎白榆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严野客牵住了他的手,用指尖在人掌心里划箭头示意,不动声色地一一指给了黎白榆看。
黎白榆看得有些惊叹。
那些保镖都藏在人群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甚至有好几个都是严野客和他说了具体着装后,他才看到的。
而且黎白榆也望见,少年的腕间还带着一只手环。
手环的外表看起来只像是普通的电子表,但黎白榆却认了出来,那是北美最新款的特护手表,可以直接和监护人佩戴的同款关联共享。
看起来,这个颇有些瘦弱的少年确实被保护得很好。
有人一直在关护着他的状况。
黎白榆看过去的时候,少年刚刚抬头。
越过人群,两人的视线刚好又对上。
少年眨了眨眼,黎白榆发现对方看到自己了,便朝他笑了笑。
对方似乎很腼腆,也朝他颔首示意了一下,接着又差点把微红的脸埋回花束里。
他好像……很容易脸红?
黎白榆心想。
站在黎白榆身侧的男人却皱起了眉,口吻不悦。
“他干嘛老看你?”
“是因为跟我的视线对上了吧?”
黎白榆解释了一句,还是忍不住道。
“他好可爱。”
“……”
“可爱也没用,”严野客面无表情,“他已经结婚了。”
黎白榆怔了下:“……啊?”
“那是傅斯岸的对象,舒白秋。”
严野客的声音毫无起伏。
看样子,蔺空山这次很可能和太昊的老板傅斯岸是同一趟航班。
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严野客早就发现了。
黎白榆有点可爱偏向。
他老婆喜欢长相可爱的类型。
猫和人都是,眼睛幼圆的那种就会让黎白榆更加惦念。
就连那个和他关系很好的omega衣明诀,也是杏眼。
严野客一向冷俊的面上不显,心中却颇有些酸味的不爽。
他不爱吃醋,只是不希望那些相同类型的生物占用太多他老婆的时间。
身前的黎白榆却还有些微微发愣。
“为什么这么说?”
青年明显有点疑惑。他的惊讶却不是来自于少年被揭晓的身份,而是刚刚严野客的话。
“不应该是,我已经有你了吗?”
别人结婚与否,和他们关系又不大。
“……”
这次换严野客顿了一下。
好吧。
依然板着脸的他想。
被老婆一句话哄成摇尾巴的翘嘴小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