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将怀宁所遇之事，同黎时胥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黎时胥静默着听完，墨眸晦暗，“你说得对。这种事情，越查越查不到！倒不如，索性不查！有些人，自然就会再度出手！”
纪欢颜闻言，频频点头认同，“正是如此。与其穷追不舍，不如‘成全’他们。”
黎时胥宠溺地点了点纪欢颜的鼻尖，“对！”
皎月莹白，初夏的清风，轻拂着庭院中那株石楠，依稀看得到树叶微动，发出沙沙声响。
二人依偎着站在窗前，半晌未曾言语。
忽听街上传来打更的声音，黎时胥的墨眉微皱，着纪欢颜的肩头，轻语道：
“我得回去了！”
纪欢颜闻言，阖了阖卷翘长睫，侧首回望着他，一张小脸被月色笼罩，似水双眸中尽是不舍。
“颜颜……”
黎时胥温柔地轻唤一声，旋即低头，吻在了她的乌发之上。
纪欢颜将自己埋在他的胸前，声音模糊不清，“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良久，
“嗯。”黎时胥落下一个字，转身离去。
天色逐渐阴沉，似有云团遮住了明月。
纪欢颜目送了黎时胥转身离去的背影，轻轻抿唇，抬手关上了窗子。
风雨将来，得做好万全之策！
——
“今年不同往日。如今你己有郡主之名，这生辰宴，推不了的。”
纪老夫人亲自为纪欢颜插好步摇，系好斗篷，声音沉沉。
“卿儿知道。卿儿愿意去，您喝口这姜茶，冬病夏治，最是有效了。”
纪欢颜起身将案几的青瓷小碗端了起来，恭恭敬敬地递给纪老夫人。
纪老夫人含笑接下，冲着曹妈妈道：“一会儿你走了，曹妈妈自然也会提醒我。”
“欸！是呐！”
曹妈妈俯身点头，面带微笑。
这姜茶是大小姐每日叮嘱的事，她一日都不敢忘记。只是，这姜茶辛辣，老夫人年纪大了，如今反倒有些喜甜，所以总是推了又推。
纪欢颜也知晓这些，轻摇了下纪老夫人的手臂，娇嗔道：“您喝了，卿儿再走。”
纪老夫人一怔，知晓今日是推脱不过，旋即笑道：“好好好！”
强压自己一饮而尽，纪欢颜这才点了点头，冲蔷薇扬了扬眉，她立刻便转身招呼了门外的春桃进来，手上呈着一碟子蜜饯。
“以后，您每次喝了，就吃上一块，这样就好许多了。”
纪欢颜说着，取了一块，便亲自喂到了纪老夫人的口中。
纪老夫人满面笑容地含在口中，拉过纪欢颜的手，轻轻拍着，低叹道：“从前，你最是不喜这些场合了。”
“祖母……这许多事，躲是躲不过去的。况且，怀宁如今与我要好，她亲自相邀，我岂有不去的道理？”
前几日，接到怀宁的邀请，纪欢颜亦很是惊诧了一阵。
先前，她便听祖母提过，当年先皇后过世，就发生在文阳公主的生辰宴的次日。所以，这么些年，文阳公主很少大办生辰宴，最多就是府内小聚一下。
“想来，是怀宁受拘束得紧了，所以，借这个由头，府内热闹下。她的信上说，也只有一些同龄小辈玩耍一下，不会有很多长辈。”
纪老夫人听她这么说，缓缓点头，“如此，你倒也能少受些约束。”
“嗯呐。我祖母时刻想着我呢。”
纪老夫人被逗得乐呵呵的，全然忘记自己昨日在佛堂落泪拜佛的情景了。曹妈妈也在一旁唏嘘，每年一到先皇后的冥诞日，老夫人总是把自己关在佛堂半宿。
“祖母放心，卿儿想着，公主定然会进宫谢礼，到时候若能随行入宫，便替祖母去芳菲宫看看。”说着，纪欢颜倚上老夫人的肩头，声音低落。
她知道，虽然先皇后和祖母不是亲姐妹，可那些年，她们经历了相近的痛苦，相似的经历，让她们比寻常姐妹更为亲密！
纪老夫人闻听此言，有些诧异。独自跪坐佛堂半宿的事，她以为瞒得严丝合缝的，狐疑地抬眸看着曹妈妈，却只见她一脸迷茫地微微摇头。
低眸去看侧首靠着她的卿丫头，她一时怅然，卿丫头日日用功，想必早己发现她从前和先皇后感情甚笃了！
思及这些，纪老夫人轻轻揽过纪欢颜的肩膀，慈爱地拥着，未再说什么。
——
一入公主府前，便看到己有客人三三两两地入内。
蔷薇捧着手上的礼盒，低声道：“咱们该不会是来晚了吧？”
纪欢颜轻笑着摇了摇头，
“自然不是。”
公主多年没有举办过生辰宴，想必，有得了消息的，上赶着往里送礼呢。
只是，看着有些人被管事拦在门前，纪欢颜知道，公主这铁了心的，未邀请，便相拒。
这么想着，抬步便朝着府门而去。
忽听道身后有人唤了一声，
“郡主……”
纪欢颜身形一顿，回眸正瞧见孟熙兰方从马车探出了个脑袋，手扶着菊环准备下车。陈珩宣正满脸阴沉地站在一旁。
“是孟小姐。”
纪欢颜点了点头，继而继续往公主府去。
依稀听到陈珩宣轻哧一声，“你想巴结，也巴结不上啊！”
孟熙兰柔柔回应：“夫君……”
“哼……”
纪欢颜垂首掩面，若非她有点功力，想必他们以为自己什么也听不到呢。
脚下的步子未停，在门口登记了礼册，这才正式入了公主府。
陈珩宣大步迈在前面，他很是好奇，纪卿颜究竟送了什么礼？以至于公主府生辰宴，那么多名门望族不曾邀请，竟然邀请她一个没落户？
待到礼案旁，陈珩宣的余光扫到礼册，立时满脸黑线。
居然是黄金！
黄金百两！
纪欢颜就这么喜欢招摇自己有钱！
他是听说那花饼斋人流不断，也听说新开的蜜茶铺子，己经新增成了三家！但是，用得着干啥都送黄金吗？
“公子，您的信函？”
管事有礼开口。
陈珩宣顿了顿，这才恍觉邀请信函在孟熙兰那里。他这才转身，不耐地看着小步跟上来的孟熙兰。
孟熙兰有些轻喘地跟了上来，示意菊环将信函展示，歉意道：“这是我夫君。”
管事犹豫了下，郡主交代只有持有信函之人才能进，可，这夫妻同行，该不该让他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