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时胥冲着佛堂方向挑了挑眉。
“乱说什么?我与她素不相识!”怀安掸了掸方才匆忙从佛堂出来时弄皱的衣袍,不忿道。
每每府里有什么宴饮时,他都刻意素淡一些,如此一来,也可免去不少是非。不过也闹过不少乌龙,例如:方才,那丫头似乎便把自己当成个管事下人之类了吧?
“是么?”黎时胥有些不信。怀安的性子素来严谨,今日能把一个陌生丫头放走?
“真的!”
怀安翻了个白眼,懒得解释。不知为何,看着她的模样,他本能觉得,她可信!
说着,一甩袖,瞪了黎时胥一眼,抬步便走。
半晌,却没有听到跟上来的脚步,“你怎么不走?”
黎时胥凝眉站在原地,“若那丫头的话可信,竹林那里,定然有人要生是非!”
怀安神色一怔。
确有可能!
陈湘语被人刻意引到此处,若非被自己碰上,恐怕母亲身边的嬷嬷首接就会将她扭送回陈府。这样一来,她这闺阁之名,便会被彻底湮没。
如果此事发生,谁得利呢?
庶女无名,嫡女便可占尽天时地利,难道是陈菁语?还是说,其他府邸的小姐贵女闹些闺阁矛盾所致?
要知道,今天来的人虽少,可也不仅仅只有陈家!
思索间,听黎时胥沉声道:“我去看看。你和姑母说一声,我晚点再回。”
“诶……”怀安招呼一声,正准备说,你不用如此急切,怀宁也在那里,不会真的出事的。可是,黎时胥脚下生风,全然没有受伤的模样,己经不见了踪影。
怀安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了佛堂。
文昌公主正缓缓关上暗室,转身询问道:“是什么人?”
怀安闻言,停顿须臾,解释道:“是个迷路的丫头,我瞧着她什么也不知道,就让她走了。”
文昌公主蹙了蹙眉,却也没有开口责怪自己的儿子。他素来性子严谨低调,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只是柔声交代道:
“万事小心。”
她抬眸往怀安身后望了一眼,询问道:“胥儿呢?”
“胥弟有点事,离开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了。”怀安老实回答。
“胡闹。他背上的鞭伤,几近溃烂,再不细细治疗,如何能好得起来?”为了他,暗室里特意设了间药房,是以他每次受伤,都能在此处得以疗养。
怀安轻咳了下,温声回答道:“他本就精通医道,想来心中有把握。”
“唉!”
文昌公主重重地叹了口气,朝着菩萨双手合十,念叨着:“但愿顺顺利利。”
“你去忙吧,我在此处坐一会儿。”
“是。”
怀安静静地退了出来,看着门口微微打盹的万嬷嬷,他抿了抿唇,没有打扰,想来接下来不会有人再往佛堂这边来了。
佛堂?
难道是谁对公主府的佛堂起了疑心?陈湘语是被谁引了过来?
怀安静默着握拳,压下心间疑惑,抬步离开。
无论是谁,都休想进入佛堂。
那里面,除了菩萨,还有父亲的灵位。
不仅是母亲的念想,也是他们兄妹的!
——
蓝天之上,忽然多了许多厚重的云,遮挡着太阳的光芒,显得骤然阴沉下来。
没来由地,地上的人也愈发烦躁起来。
怀宁回房中换了件樱色衣裙,多了些许俏皮温暖之意。她拢了拢颈前衣领,这才深呼吸了口气,出了房门,心道:方才慌什么?难不成最近这些日子,绣帕子绣得性子都变了?
她斜眸扫了一眼案上的线筐,里面除了一些剩余的布头和线团,并没有什么惹眼的,就算母亲来查,她也不怕的!
何况,黎二并不会进她的房中。
谁知,刚绕过垂帘拱门,便听到黎二蓦然开口,“你可算出来了!我今日特意为你带了花饼斋新出的品类,你尝尝!”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喏,还有点热呢。”
“呃……”怀宁无语,怎么还有人把吃的塞在怀里的?可她也不好拒绝,只得抿了抿唇,伸手接了过来,轻声道:
“谢谢黎二哥哥。”
黎二大剌剌地摇摇手,“这没什么。”
而后,他摸了摸鼻翼,轻声道:“好妹妹,我最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怀宁神色一僵,茫然地摇摇头。
“那你方才为什么……那样……”黎二模仿着方才怀宁匆忙离开的样子,让怀宁的脸色微微一热。
她故意嗔道:“你之前说答应我五个要求,我还一个没用呢!你还记得吗?”
自从合力协助经办宫宴之后,他二人的关系较从前融洽了许多,两人几乎都忘了此事。
“自然……自然……作数。”
“那……那就忘了刚才的事!”怀宁说着,脚步匆匆地便离开了,徒留黎二在后面有些摸不着头脑。
——
竹林叠影,己有灯笼高高挂起,衬得越发影影绰绰。
虽有丝竹阵阵,可怀宁未到,场中只是有数人低语,并未开场。
见此情景,怀宁也有些不好意思,旋即招手让乐师开场,吩咐着让侍从吩咐诗谜。
“诗会有许多,今日咱们晚点不一样的。诗谜舞剑或者接龙,可好?”
“舞剑?接龙?”
“这都是什么?”
唯有纪欢颜蓦然抬手,环顾西周,并未发现熟悉的影子。
此种玩法,她曾在从塞北归来途中,偶尔无事时听黎时胥提过,只是,当时两人困于马车,便只有“接龙”一种形式。
此时,听怀宁提前,她第一反应就是:黎时胥会不会也来了?
旋即,她又微微摇头,不太可能,最近他在宫内有要事,应该脱不开身。
“接龙就是,若根据谜语猜出诗词,便以最后一个词作一首诗,或者,舞剑!”
“若作不出来嘛,那就自罚三杯咯!”
此种玩法,她是最近缠的兄长没办法,才获得的。没想到,居然如此有趣。
场内诸人一听,纷纷应下。
“若无异议,那便开始吧。”
怀宁从侍女的手上抽出一张纸卡,上面写着:右侧排三。她伸出手指,点了点,笑道:“熙兰,从你开始。”
孟熙兰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当即笑道:“胸无点墨,君主还是不要为难我了。”